為了打破這種沉默,司機先說了一句:“哥們,看你從火車站出來,是不是剛來咱們這座城市啊?”


    我想了想,剛才我們與王魁之間的事,肯定不能告訴他,於是撒了個謊,說是。


    “一看你這哥們就挺有愛心的!”他又來了一句。


    我一時有些不解,他又說了句:“你從外地來,還把貓也帶來了,有朋友在這裏接應?”


    我說是。


    “工作找好了嗎?”


    我說是。


    他不禁歎了口氣:“哥們,不好混啊,典型的蟻族城市!”


    我說是。


    司機不由拿出一張名片給我:“以後多多關照!”


    我接了過來,又補了一句:“我其實比較常坐公交車與步行!”


    司機不由笑了:“以後你想打的,我也剛好經過那裏,你關照一下,這生活都不容易,你聽新聞了嗎?今天這城市東區有一個民工兄弟為了討薪,上了塔吊,然後電視台的記者,報社的記者都來了,也沒把他叫下來,最後他從塔吊上跳了下來死了,你說,他該有多絕望才走這一步啊!”


    “又一個丹蠶!”我歎了口氣。


    “你說啥蠶?”


    “哦,桑蠶!”我說。


    “哥們,你以前養過蠶啊?”他問。


    “沒!”我說:“我隨便說說!”


    “哥們,你這人思維真發散,咱們說活著不易,你就能想到種桑養蠶!”司機說了一會兒,又說:“哥們,你準備幹啥工作?”


    聽完農民工兄弟跳吊塔的事,我心中有股說不出的感覺,不知該說傷感,還是不該說傷感,如果說傷感,有些讓人感覺女孩子氣太濃,多愁善感;如果不傷感,我也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


    不知道該怨王魁,還是該怨欠薪的老板,如果民工兄弟能夠順利要回自己的薪水,那麽還會被王魁鑽空子嗎?


    照這樣說,欠薪的老板比王魁更可恨。


    一時之間腦子很亂,其實我隻想靜一靜,但司機師傅實在太熱情,一會說東一會說西,最後我幹脆不再說話,他看我也不是話簍子,便開了一張cd,放了一首老歌《不裝飾你的夢》繼續活躍氣氛,可是這首歌卻越聽越讓人感傷。


    從火車站,轉文化路,一路快速行駛直入城中村。


    回到302後,先把小黑放在窩中,然後我也洗洗便睡了。


    小黑吃過屍丹之後,似乎比先前更乖,從火車站回到的途中到現在沒聽它喵過,不知是屍丹陰氣太重,讓小黑一時無心喵,還是被王魁打了一拳,受了驚嚇。


    想到這裏,便想起葉子暄說小黑吃了屍丹可能會犯錯,它能犯什麽錯?


    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變成貓妖。


    如果小黑變成貓妖怎麽辦?那我用關刀還是唐刀伺候?


    我翻來覆去,糾結了很久。


    想了很久,還是想小黑本來就是吞靈體,食陰晦的手仙,屍丹對它來說,應該更像十全大被丸一般,隻能應該增加它的能力,至於變壞,應該不會。


    想歸想,就看現實如何,不知什麽時候,迷迷糊糊便睡著了。


    不知睡到何時,突然感覺尿意十足,便從床上坐起去衛生間放水。


    經過小黑的窩邊,它還在睡覺。


    等我放完水再經過小黑的窩邊,卻發現這個小煤球竟然不在窩中。


    房間不大,我很快就將屋中搜索一遍,根本沒見到它的身影。


    雖然它隻是貓,不會說話隻會喵來喵去,但如果它睜開眼睛看不到我,也會叫兩聲,絕對不會不辭而別。


    它能去哪?我摸了摸頭。


    就在這時,門發出了輕微的“吱呀”聲,隨著“吱呀”聲,門慢慢的打開一條縫隙。


    我腦門子上的汗當時就湧了出來:前幾天聽說有毛賊夜闖屋內被發現差點捅死租客的事,我當時聽後還提醒自己晚上睡覺一定要鎖好門,沒想到今天回來匆忙,竟然隻是合上了門,而沒有反鎖。


    如果小偷持刀進來怎麽辦?雖然屋中並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但我那台小黑本也是幾千大洋啊,窮人正木錢時,這個東西丟了不是要我的命嗎?


    或許把小黑本偷走無所謂,最重要的是,如果他偷東西我剛好醒來,怎麽辦?估計還不等我拿到唐刀便被捅死了。


    那樣的話,第二天報紙上肯定會寫:城中村某**絲疑為黑社會成員,雖然唐刀在手,但依然被人半夜尋仇,慘死出租屋內。


    這些景像在我的腦海中像翻書一樣過了一遍,後怕的感覺還未消失,一股走廊風又把門徹底吹開了。


    小黑不在,莫不是它順著門縫跑了出去?


    想到這裏,我穿著秋衣秋褲,走出門外,來到走廊上去找小黑。


    走廊是聲控燈,我咳了一下,燈馬上亮起。


    在亮起的那一刻,一個黑影在走廊盡頭一閃而過,向樓梯間跑去。


    “小黑!站住!”


    我本來想大聲喊,但喊出“小”字時,才想起大夥在睡覺,生生把後麵的“黑,站住!”壓到了很小的聲音,頓時成了公鴨嗓。


    盡管如此辛苦,但小黑依然沒有出現,我急忙跟到樓梯前,兩條腿始終沒有四條腿跑的過,等我來到走廊盡頭時,哪裏還有它的影子?


    順著樓梯向下看去,全部是曲曲折折的樓梯,下麵因為太黑,仿佛一個無底深淵一般。


    此情此景真的把我氣壞了,尼瑪,當初你被王魁打的快見閻王了,老子還在擔心你,現在倒好,救活了竟然如此忘恩負義,半夜三更竟然與我玩捉迷藏!


    當然,這是我在內心罵的。


    但罵完之後,它依然不出現,不知道在黑暗中躲在了哪裏。


    耳邊一直很靜,隻有走廊的風不斷吹來。


    就在這時,我感覺身邊似乎有人走過。


    之所以感覺有人走過,就是看到有一對高跟鞋鞋印,一點一點順著樓梯走上來,然後走向走廊,最後來到305門前。


    305的門猶如不存在一般,“鞋印”穿門而過。


    305房自從那個養小鬼的陰鬱男被送進不正常研究中心之後,到現在也沒人住,不是因為沒人來問過,而是當人們聽到這裏很凶,便退避三舍。


    那個腳印又是誰的?被305害過的人嗎?


    我不敢細想,一邊躡手躡腳向我的房間走去,一邊輕輕念道:“有冤報冤,有仇報仇;咱們無冤無仇,有怪莫怪!”


    走廊上,是我那被走廊燈拉長的影子,頭發竟然已經直直豎起。


    從走廊盡頭,到302,雖然隻有幾間房的距離,但我卻感覺很漫長,隻怕剛才那對腳印突然之間從305出來,攔到我麵前。


    還好,來到302門前時,“她”依然沒有出現,我急忙閃進屋內,關上房門,捂著狂跳的心髒,坐在門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尼瑪,小黑,要害死老子。


    剛想到這時,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了很細的哭聲,這哭聲很悲涼。


    我本來逐漸平靜的心,再次加速,再次暗罵:305的陰鬱男,你幹嗎不去死?死了後,什麽債都還了,哪像現在?草你媽,連累老子擔驚受怕。


    罵完之後,我又想起了小黑,它現在怎麽樣?


    一方麵擔心小黑,另外一方麵,我還是害怕。


    先前說過,對於驅鬼之法,我與葉子暄差的太遠,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上,他能掐指念咒,畫符開壇,而我隻懂得一些老人們常用的方法,比如剪刀防鬼,叫屍等,畫符以及掐指念咒,根本一竅不通,更不會半點拳法,單挑可以,但絕對挑不過兩個。


    我唯一進步的是:見到刀不再害怕,如果葉子暄在,我還以拿著關刀去對付高人,有些借他的勢而已,如果葉子暄不再,我是斷斷不敢的,手持關刀能嚇退一些孤魂野鬼便感覺成就不小,至於小黑,除了幫我吃掉一些非常非常不強的靈體之外,它真的與羅盤差不多。


    目前肉眼能看到的,隻是一對鞋印,手眼未開,無法看到靈體,我鎮靜了一下,決定還是拿起紙關刀,唯一的希望就是靠它嚇走靈體就行。


    就在這時,我又聽到門外傳貓叫。


    是“小黑”!我心中不禁歡喜,急忙打開門,門外果然站著小黑。


    我急忙讓他進來,然後關上門。


    在關上門並且鎖上之後,門外的嚶嚶之聲,終於停了。


    我正準備把小黑抱到窩裏,卻又聽到我的房門傳來被狂拍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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