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太師看著眼前的這兩人,包拯眉宇間的浩然正氣,公孫策的溫雅如玉,龐太師微微點頭,德芳的眼光素來不錯,這兩人比起他最得意的兒子龐統來說,也不會遜色。


    “包大人可是已經去拜見王爺了?”龐太師問道。


    “回太師的話,今日一早,我二人就登門拜訪了。”包拯拱手回答道。


    龐太師點頭,“王爺可好?”


    包拯看了龐太師一眼,心頭對龐太師的問話覺得有些奇怪,但,包拯麵上斟酌著回答道,“王爺挺好的。”


    其實,若說到王爺的氣色,在公孫策這個大夫看來,王爺的氣色可不怎麽好,應該是多日焦慮和未曾好好休息所致,但包拯既然這麽說了,公孫策就在一旁靜靜的聽著。


    龐太師沉默著,沒有開口,這麽突兀的沉默,讓公孫策忍不住側頭看向包拯,怎麽回事?


    包拯暗自搖頭,垂下眼,靜默的等著,公孫策見此,也跟著包拯垂下眼,心裏暗自背誦起藥草來。


    “有一事要麻煩兩位。”然後,在凝滯沉悶的氣氛裏,龐太師終於又開口了。


    包拯抬頭看向龐太師,微微拱手,說道,“如果是王爺之事,那太師請說。”


    龐太師聽了這話,挑眉,“看來,你早就知道我要說的事?”


    “不,包拯不知。”包拯淡淡回答道,“隻是包拯猜測而已。”


    “能夠猜對,也算是不錯了。”龐太師說著,看著包拯,“我要說的,便是八賢王一事。”


    “太師請說。”包拯再次拱手。


    龐太師看著包拯,拿起桌上的一幅畫遞給包拯,“這裏有一幅畫,也許,過幾天,你會用到。”


    包拯微怔,隨即雙手接過。


    *****


    是夜。


    公孫策躺在床上,凝著眉,苦苦思索著,上輩子的這個時候,八賢王和龐太師可曾發生過什麽?亦或者,朝廷有發生什麽?又想著今日龐太師給包拯的那畫,隻是一副山崖青鬆的畫,旁邊也隻是一個落款而已,什麽都沒有,這畫到底有什麽奧秘?為什麽龐太師要給包拯這幅畫?


    “別想了,傷神。”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透著無奈和不自覺的溫柔。


    緊接著,公孫策覺得眼前視線一黑,一隻溫熱的略微粗糙的手蓋住了他的眼睛,公孫策不由眨眼,想伸手拉下蓋住他眼睛的手,但,包拯的聲音又響起,“睡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我,不用憂慮。”


    公孫策的嘴角不由翹起,還是慢慢的拉下包拯的手,側頭看向躺在他身邊的包拯,“我知道。”


    “那就閉上眼。睡了。”包拯看著公孫策亮亮的清透的眼睛,聲音又喑啞了幾分。


    公孫策眨著眼,“包拯,你說,龐太師和八賢王他們是不是好像感情很好?”


    包拯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著,一邊將公孫策露在被子外的手塞進去,“也許,聽聞,龐太師是八賢王所薦進入朝中。”


    公孫策一愣,隨即眼睛亮了起來,“我可從未聽說過。”上輩子都沒有聽說過!


    “他們如今算是政敵,過去之事誰都不會去提。”包拯啞聲說著,手探入被子中,不經意的握住公孫策的手,又低聲哄道,“好了,睡吧。”


    公孫策眨眨眼,那麽,上輩子的最後……在龐太師逝去後,八賢王就整個人都不好了,那時候,很多人都以為是因為八賢王卸下了朝廷的重擔,壓抑時久的重病複發,才會沒過三年也跟著去了。也許,是因為抑鬱成疾?如果按照這輩子,他們二人的關係來看……特別是最後,他和包拯去看八賢王,八賢王對包拯說過的一句話,“原以為是相逢陌路,卻不料是相逢恨晚。包拯,我與他,不思量,自難忘。”


    那時,他聽得懵懵然,回去後,還特意問包拯,這是何意?包拯卻說不要多問。


    現在看來,也許……八賢王和龐太師是明麵政敵,暗地裏是至交好友?


    公孫策自顧自的想著樂嗬,回過神,卻見包拯無奈的正看著他。公孫策訕然一笑,“我這就睡了。”


    公孫策說完,就真的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就真的睡去。


    包拯輕歎一聲,握著公孫策的手,慢慢的上移到公孫策的腰間,將公孫策攬了過去,公孫策睡得迷糊,還自動自發的在包拯的懷裏蹭了蹭。


    包拯輕笑一聲,抬手輕柔的撫了撫公孫策的發絲,低頭,在公孫策的唇上輕觸了一下,一下,又一下……直至公孫策動了動,包拯才作罷。最後撫了撫公孫策的臉頰,啞聲喃喃自語了一句,“阿策,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此時,夜深人靜。八賢王府邸裏。


    八賢王慢慢的獨飲,書房裏,隻有一盞油燈,一室的暗淡。


    直至書房門口,有人無奈開口,“哎呦,王爺哪,半夜三更的,您這是玩的哪一出啊?”


    八賢王才放下手裏的杯子,看向站在書房門口一臉無奈的王丞相,微微一笑,“既然丞相來了,不若陪本王共飲。”


    “哎,那可別,王爺,更深露重的,您還是早些歇息了為好。”王丞相雖然這麽說著,但在八賢王遞來一杯酒時,還是接了過去,“青梅酒?不錯,不錯。”


    待王丞相痛飲了幾杯,八賢王才慢慢開口,“他讓你來的?”


    廢話,若不是老龐登門送畫,半夜三更的,和自家夫人躲被窩豈不是更美妙?何苦上門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勸?老龐說得可真是輕巧。八賢王脾氣溫和,可卻是最為固執呀。


    哎……不過,這青梅酒,還當真是不錯。如果過陣子,事情都能消停了,定要跟老龐討一壇!


    王丞相頓了頓,放下手裏的杯子,定定的看向八賢王,“聽聞王爺今日接了聖上的旨意,後日就要前往祭台,主持大典?”


    八賢王淡淡的嗯了一聲。


    王丞相歎了口氣,“王爺,何苦呢?”真是……若是以往,王爺還對老龐有所成見,他也不會上門說這句話,可如今,王爺應該知曉,老龐對這趙氏江山並無不軌之心,又何必非得讓老龐為難呢?


    八賢王掀起眼皮,看向王丞相,“本王姓趙。”他是聖上的叔叔,聖上讓他選擇,他豈能不選?


    王丞相一時間也語塞了。是了,即便王爺知曉,聖上卻是不知,即便聖上知道,乾坤獨我,豈能讓老龐手握趙氏江山的命門!


    老龐呀老龐,這可如何是好?


    “王爺……”王丞相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麽,隻能苦笑一句,“看來,我今晚是來錯了。”


    “他送你的畫,你收下就是。”八賢王卻是笑了起來,笑容很是灑脫,透著懶懶,“放心吧,我和他都好好的活著,就是上天的恩賜了。”


    八賢王突如其來的這句話,讓王丞相一時間有些喉嚨發緊,無法言語。


    ——我和他都好好的活著,就是上天的恩賜了。


    言外之意,隻要老龐好好的,他就已經滿足了?


    這便是八賢王的心意?


    王丞相深深的看了眼八賢王,八賢王卻隻是悠然的慵懶的笑著,慢慢的端起酒杯,慢慢的喝著。


    走出八賢王府邸的王丞相看著幽深的夜空,長長的歎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便上了馬車。


    王丞相看著馬車裏的人,歎了口氣,“他說了一句話,你且聽聽。”


    “麻煩王丞相了。”馬車裏的男人微微拱手說道。


    “我和他都好好的活著,就是上天的恩賜了。”王丞相一字一字的慢慢的說著。


    待說完,王丞相喟歎了一聲,看著聽著這話,眼眶就瞬間有些發紅的男人,拍拍他的肩膀,王丞相低聲道,“龐籍,聽我一句勸,算了吧。”


    ——即便你與王爺此次能夠安然度過危機,可,將來呢?他是趙氏子孫,你是朝廷重臣,本來就該是沒有交集的兩條線,又何苦徒勞呢?


    “今晚,真是多謝丞相了。”龐太師啞聲說著,袖子裏的手握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握緊。最後,還是低低一笑,說了一句,“龐籍生來就是愚昧笨拙之人,此生自京都雨夜與王爺相逢,猶若枯木死水的日子才覺出了一些味道,就再也沒有放下過那一夜相逢。王爺的心意,龐籍懂得了,勞煩丞相轉告王爺,龐籍是鄉野莽夫,不信命,不信天,龐籍信的,隻有自己。”


    王丞相一聽這話,嚇了一跳,急急道,“龐籍!你莫要胡來呀!”什麽叫不信命,不信天?!老龐這話……這可算是大逆不道的話了!聖上不就是天嘛


    龐太師隻是扯出嘴角的一絲笑容,聲音卻是平靜而沉穩,“丞相請放心,龐籍不會胡來。”


    王丞相掩麵,心裏哀嚎,哎呦喂,夫人哪,為夫當初就該聽你所言,遠離這兩人才是呀,如今,為夫,為夫……為夫可是要闖大禍了!


    ——這龐籍,是要鬧大了是不?!


    龐籍卻是在馬車行近龐府時,跳下馬車,大步離去。


    王丞相苦惱的拍頭,咋辦哪?哎,還是回去問夫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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