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隻有你不是嗎?”赫瑟爾看著麵前的修·諾曼說道,手下意識地揪住米色長裙的裙擺,她當然已經察覺到剛才自己的不合時宜了。


    “什麽時候我已經讓你覺得很值得信任了?”修·諾曼抬起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著,微微眯起透著些銳利的紅眸,抬頭看著赫瑟爾。


    “你們是打算一個接著一個用麻煩和問題擊打我已經非常脆弱的神經嗎。”赫瑟爾笑著微微闔上眼,做出一副思考的樣子,“讓我想想應該怎麽回答你,或許我說完以後就徹底失去理智了。”


    赫瑟爾不太清楚為什麽她會在這樣的時候不由自主地開始和修·諾曼說笑,可能她已經開始有點不受控製了,又或者,她想找個認識的但又不是親密的人傾訴些什麽。


    “我想你可以撐住的……”修·諾曼盯著赫瑟爾深藍色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將不知何時拿在手裏的一張疊成方塊的紙塞到她的手中,然後便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加油。”隨風飄來這樣一個聲音,語調沒有多少起伏,細微到有些聽不清楚。


    “好。”赫瑟爾衝著修·諾曼的背影揮了一下手,然後打開那張被疊得四方四正的紙。


    紙上寫著很好看的花體字,隻有簡短的兩句話和一個簡單的星陣軌跡,一句是“改良版‘禁言咒’”,另一句是上古魔文的咒語還標好了讀音。


    赫瑟爾若有所思地拿著寫著“禁言咒”的紙回到了宿舍,卡蘿去了教煉金的特洛伊教授那裏打工還沒回來,現在宿舍裏隻有赫瑟爾一個人。赫瑟爾現在需要的就是一個這樣安靜的氛圍。


    赫瑟爾將那張被她沿著折痕疊成方塊的紙再次打開,然後平攤在白漆的木桌上,墨色的筆跡上似乎流動著淺淺的銀色流光,赫瑟爾伸出手指跟隨著那抹流光描繪了一下星陣軌跡。這則改良版“禁言咒”應該是修·諾曼自己改良的吧。


    經過那次的接觸,對於修·諾曼對上古魔文和魔咒的掌握赫瑟爾是肯定的,他並非一個不學無術的人,或者說他的神秘讓人覺得他似乎還是個不一般的學霸,所以這張紙上的咒語應該還是挺靠譜的吧,畢竟他看起來也不像是一個會因為閑得慌來戲弄她的人。


    對那些人用“禁言咒”嗎?似乎是個不錯的辦法,但是平常大家所使用的“禁言咒”並不是非常實用,首先它得有一個明顯的施展對象。


    像赫瑟爾現在被人傳流言這種情況,如果赫瑟爾要對別人施展“禁言咒”以作懲罰,她就得一邊留意別人在說什麽,一邊對確認傳流言的人使用“禁言咒”,而且作為施咒者的赫瑟爾還很容易被人發現。所以毫無疑問這是一個不但費心費力,而且非常不實用的方法。


    那修·諾曼改良的“禁言咒”和原本的有什麽不同呢?首先赫瑟爾在咒語的用詞中發現,這是一個範圍性的咒語,而且這個改良版咒語的施咒對象並非是別人,而是施咒者自己。接著她又發現在“禁言咒”的咒語中夾雜了一個非常簡短的可以定義三個關鍵詞的小咒語。


    想到這裏赫瑟爾露出了一個有些狡猾的笑容,她大概猜測到這個咒語是如何使用的了,如果隻是單純地用這個咒語讓自己耳根清靜些的話似乎有些大材小用了,她是不是應該適當反擊一下那些閑得沒事做,無腦地傳著損人不利己的虛假流言的那些多嘴多舌的鴨子們。


    在做出了一個小計劃之後,赫瑟爾將關鍵詞定義為“洛佩斯伯爵家”、“關係”和“萊特教授”。然後熟記了咒語和星陣軌跡的赫瑟爾開始練習這個改良版“禁言咒”。


    改良版的“禁言咒”並不複雜,記住了咒語和星陣軌跡之後,赫瑟爾練習了兩三次就成功了。


    第二天上午埃爾羅伊魔法學院開始流傳一個傳言,據說格萊斯頓校長在學校有一個秘密地窖,地窖中沉睡著一頭遠古妖獸,“食謊獸”。據說食謊獸以人們的謊言為食,形如煙霧,大部分時間人們的肉眼無法捕捉到它。“食謊獸”在吞噬謊言的同時會吸去人們一小部分靈魂,而且被“食謊獸”吞噬謊言的人會有一段時間不能說話。


    到了中午的時候另一個傳言又出現了,據說有幾個學生聽到本院的一個空教室內傳出駭人的妖獸嘶吼聲。


    不久後有許多人聲稱自己被“食謊獸”攻擊了,但是那些被“食謊獸”攻擊的人都不承認自己有說過謊,隻是說自己和朋友討論了最新的幾個在校內流傳很廣的流言。


    一天之後,聲稱自己被“食謊獸”攻擊的人越來越多,被禁言的時間雖然不長,隻有十分鍾,但是一想到自己是被遠古妖獸吞噬了所謂的“謊言”,還有那個傳說中會被吸去一小部分靈魂的說法還是讓埃爾羅伊魔法學院的學生們人人自危。


    漸漸地大家都不敢談論校內的那些流言,每個人都管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說謊,大家都害怕自己會成為“食謊獸”的下一個目標。同時也有越來越多的人意識到赫瑟爾和萊特教授的那個流言隻是一個“謊言”而已。


    此刻赫瑟爾、艾梅和卡蘿等人正聚集在煉金課的教室裏,雖然距離上課還有半個小時,但是她們早早就在這裏集合了,都是來匯報上一階段“工作總結”的。


    “不得不說這個主意真棒,效果非常好,現在校內已經沒人敢談論那些假消息了。”艾梅非常不淑女地拍了一下桌子,笑著說道。


    “呐,這次的‘反擊流言活動’我也出了不少力,所以可以原諒我了嗎?艾梅小姐?”艾凡·海勒摩挲著下巴眉眼彎彎地看著艾梅,似乎有些討好之色湊近艾梅說,“別再一臉嫌棄地看著我了好嗎?”


    這樣一來,赫瑟爾和卡蘿等人也都不發表言論了,眾人笑著看艾凡·海勒討好艾梅。艾凡·海勒永遠一副笑臉仿佛雷打不動地般地鎮定,這非常讓人抓狂,大家都想看看他真正糾結苦惱的樣子,然而似乎一直沒有機會。


    但是總結艾梅之前豪邁如女王般的行為,讓大家有了“艾梅似乎有可能是艾凡·海勒的克星”這樣的猜測。


    “唉,你別這樣,你這讓我不太習慣,太尷尬了。”艾梅的娃娃臉瞬間染上了紅暈,一下子連著後退了好幾步,“我原諒還不行麽,我原諒你了!”


    唉,艾梅真是太不給力了!


    眾人一臉遺憾,紛紛唾棄自己之前做出的“艾梅是海勒克星”的那種猜測,然後分別帶著些怨念地看了艾梅一眼。


    眼神中透露著:唉,怎麽看艾梅都太弱了,怎麽可能敵得過對麵那個千年老妖精!


    赫瑟爾笑盈盈地看了一眼艾梅和海勒,她覺得這兩個應該是那種冤家類型,隻不過現在艾梅道行太淺。這麽說來她之前以為海勒和艾絲特·富蘭克林有些什麽,但是現在一看似乎海勒對艾梅似乎也有些意思。


    “咳咳,不如我們來說下那個改良版‘禁言咒’吧,我比較好奇這是誰的手筆。”艾凡·海勒揚了揚手中赫瑟爾重新抄寫過的咒語紙。


    “是啊,我也很好奇這是誰改的,應該不是哪個教授吧,難道是赫瑟爾你認識的高年級的學長學姐嗎?”卡莉·霍普笑著湊了上來,接著一口說對了真相。


    “是……啊。”赫瑟爾垂著眼伸手摸了摸鼻子,有些苦惱,這下怎麽辦。修·諾曼的事情能說麽?會不會給他帶去麻煩?


    “是誰?是誰?”艾米麗·費奇有些激動地湊上前,“把那個雞肋的魔咒改得那麽實用,真是太崇拜他了。”


    “是上回在圖書館坐在我們邊上那個學長嗎?我記得他走的時候落下了一本書,後來你給他送去了。”卡蘿托著下巴一副回憶的樣子看著赫瑟爾問道,“我記得你認識的高年級也就這一位吧。”


    有這樣一位高年級學長嗎?答案當然是沒有。


    赫瑟爾立刻心領神會地看了卡蘿一眼:“沒錯就是他,我昨天在圖書館又遇到他了,萬幸,他居然還記得我,然後幫了我這個大忙。不過他還是那麽匆忙,我都沒來得及問他名字,真是失禮了。”


    “這樣啊,真是太可惜了。”艾米麗·費奇似乎有些泄氣的樣子感歎道。


    不過赫瑟爾這段看似圓滿實則漏洞百出的話隻能糊弄艾米麗·費奇,卡莉·霍普和艾凡·海勒自然知道這是個謊言,那個人的名字不能說,理由也不能告訴你們。現在並沒有什麽“食謊獸”,赫瑟爾要說謊他們也沒有任何辦法。


    “抱歉了。”赫瑟爾帶著愧疚看著眾人,真心實意地道歉。


    “沒事兒。”卡莉不在意地揮揮手,“說好我們是朋友嘛。”


    “對啊,就是卡莉說的這樣。”艾梅上前一把抱住卡莉的手臂,笑著說。


    “沒事兒,我多跑幾次圖書館,或許就能遇到這位學長呢。”艾凡·海勒笑著揮了揮手中的紙條。


    “啊!海勒你說的很有道理!”艾米麗·費奇似乎成為了這位還未蒙麵的學長的忠實粉絲!


    最後,一直非常平靜的卡蘿看著赫瑟爾的眼睛笑道:“我想我沒必要可惜,因為我們成功把赫瑟爾從流言中拯救出來了!”


    “請各分院的同學們於1點30分到禮堂集合。”突然,辛普森教授的聲音從校內廣播傳出,廣播被重複了三遍。


    沒想到學校現在才有動作,事情都差不多解決了,赫瑟爾在心底默默吐槽著埃爾羅伊魔法學院院方的效率和某些被吐槽的警方有的一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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