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我急匆匆的對小貓講,你先在這裏等著。說著就推開車門,準備打探一下情況。


    不要,小丫頭撲閃著大眼睛,解開安全帶,隨我一同下來:我們是一起的。


    我不由得一怔,美人離開的時候,我曾這樣說過。也罷,不知道這裏安不安全,我牽起長發白幼秀小美妞的手,跑動中盡量舒展筋骨。就算是半吊子變身,現在我也不能保證自己能順利進行。


    隻是無論如何,我不能有太大的恐懼。娜美,洛,黑手套都在家裏……就算前麵是刀山油鍋,我也不能棄他們於不顧。更何況,這是我的家園,保衛它天經地義。


    這排黑色越野全是空的,路旁還橫豎著幾個黑衣人的屍體,喉嚨處都有巨大傷口。我跟小貓互望一眼,雖然這場麵觸目驚心,不過對我們來說,是好消息。


    距離大門十幾米時,院內突然響起一陣雄渾嘶吼,我心裏一動,這是十四發出來的。


    說時遲,那時快,伴著這個聲音,三團火焰風一般的閃了出來。與此同時,空中突然升起一個煙花,煙花飛得很高,散開後隱隱約約現出一個十字交叉的圖紋。


    待到定住身,我才意識到,這三團火焰竟然是三個持綠芒弩弓的黑衣人。痛苦的嚎叫著撲滅身上的火焰,三隻吸血佬,惡狠狠的盯著裏麵。


    一個灰白發漢子,掐著一個黑衣人脖子,用黑衣人的身體像盾牌一樣擋在身前,緩緩走了出來。不消說,正是十四。


    紅白裙小禦姐娜美,半長發校服洛,緊隨其後。臉上的血汙和破爛的衣衫,說明這裏剛剛發生過一場激烈的肉搏。


    大家都沒事麽,我心中大喜,帶著小丫頭悄悄繞後逼近。娜美最先發現了我,示意十四,十四一怔,暗暗使了個眼色。


    這兩個黑衣人依舊用武器對著十四,看來他們知道誰最具有殺傷力,被掐著脖子那位嘴有點硬,瞪著紅眸噴著白氣罵道:狗雜種,你們死定了。


    一個不留!


    十四突然把掐著脖子的黑衣人推向娜美,娜美雙手一攏,轟的一聲,火焰霎時間將他吞沒。兩人配合相當默契,十四自己則朝那三個黑衣人撲過去,麵目猙獰,利齒畢現,咬住一個喉嚨,掐住一個脖子,動作之快,匪夷所思。第三個慌亂中作勢要射,我立即撞了上去,翻滾中緊緊夾住他的脖子,使上全部力氣,準備勒死他。至少勒個生活不能自理吧。


    小丫頭則緊走兩步,跑過去和娜美,洛站到一起。


    灰白發十四很快解決完那兩個,見我還在與之撕打,像拎小雞一樣拎起那個黑衣血族青壯,一口咬斷了他的脖子。這東西蹬了幾下腿,不動了。


    就算擰斷脖子也沒用,十四言傳身教,盯著我說:必須這樣。


    大火熊熊,眼看整個家就要沒了。驚魂未定的我們圍到一起,臉色都不好看,顯然都嚇壞了,十四說:我去地下倉庫把軒轅先生帶出來。你們準備跑路,別跟來。


    我說我也去,十四身形一閃,已然不見。


    洛灰頭土臉的,聲音發顫,破口大罵:這些王八蛋好像在找什麽東西,先把我們家搜了一遍。要搜地下倉庫時,十四爺趕來了。謝天謝地。


    娜美拉住了我的胳膊,搖搖頭說,別去了。小火女胸口劇烈起伏著,目光掃過我們幾個:吸血佬怎麽會找到這裏?


    小萌貓揚起白嫩俏臉,忽閃著大眼睛看了看我,沒說話。


    是我的錯……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我早該告訴你們,小猴子回來了。


    什麽小猴子……洛擦了擦滿是灰塵的臉,不解的說。


    紅白裙小禦姐臉色驟變,皺眉問道:大家夥,你說假麵的小猴子回來了?


    我垂頭喪氣,內心無比自責,把過程簡略說了一遍,隨著大家安靜半晌,又小聲道,如果早點說出來,可能就沒這些事了。現在都連累了姑姑她們。該死……


    不是你的錯,長發白幼秀小萌神握住了我兩根手指,輕輕的晃:換作我們任何一個,遇到這種事,恐怕都會這樣。


    半長發小洛瞪著眼睛,氣鼓鼓的埋怨:怪不得最近你……唉,原來一直不相信我們,拿我們當外人。


    娜美沒有說話,隻是眨巴著黑亮的眸子注視著我,不知在想什麽。


    我百口莫辯,因為當時確實不知道究竟該如何,也許這是對自己最好的懲罰吧。


    你們這群孩子!說話間灰白發十四抱著黑手套從火光中出來了,大聲斥責道:什麽時候了,還婆婆媽媽!剛剛那煙火是血族求援信號,大部隊很快會追來,馬上離開這裏!


    這下驚醒了我們,可是就這樣走嗎,這個家裏還有許多我們需要的東西,說不定還能搶救出來一些?難道我們就這樣裸奔,什麽都不拿?


    洛跟我想的一樣,看了看眾人,弱弱的問:我們要不要帶點啥?


    帶上你的小命就不錯了!十四怒道。我們手忙腳亂,幫著把黑手套安置到後備箱。這過程中,被綁的跟粽子一樣的黑手套,一直睜著眼眸,看上去與正常人無異,隻是臉上那僵硬的表情,好像這個世界上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小貓,娜美,洛拉開車門,靜靜的望著火光中的院子,我正想問十四,您會跟我們一起吧?


    剛出口兩個字,十四突然擺手,讓我不要說話。暗夜中隻有火焰燃燒的劈啪聲響,他自己側耳傾聽,由於距離很近,我看到了這個漢子整張臉變色的過程。已經來了。他說。


    快,全部上車!十四推著我,衝那幾隻咆哮。


    原本安靜的巷口,突然出現奇怪的嗡鳴,很快我發現這嗡鳴來自天上,一架全副武裝的黑色直升機,如死神之翼懸空逼近,而道路兩旁的屋頂上,一雙雙紅眸悄然顯現。


    數道綠芒,以極快的速度從空中射出。


    娜美護著小貓和洛往車裏鑽,是哪個小妹子在尖叫,我聽不出來,好在都及時進去了。我目睹了整個過程,那些閃著綠芒的鋼針飛得很慢,我可以讓它們再慢一點,但是我會為此付出代價——就是我的動作,會按比例變得更慢,躲不開你就是躲不開。在與美人二號對峙的時候,這種情況曾出現過。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有什麽用處。因為就算能看透事物運作的過程,卻依舊無法阻止,就好比預知了自己的未來卻無法改變,豈不是更加悲劇?


    我沒有死在這裏。十四連推帶搡,躲過大部分,最後竟徒手捉住快刺進我前胸的那支綠芒針管。這一波攻擊過後,玻璃窗碎的藕斷絲連,車屁股上插著幾隻鋼針,餘勁不衰,兀自震動。


    空中攻擊的間隙,兩旁的吸血鬼趁機撲了下來,這一幕驚心動魄,我咬咬牙,大叫著迎了上去。十四早已搶在前頭,熟練的撕開了一隻血族的喉嚨,接著回身,一把將我摔到車門前:開車!快走!


    灰白發十四一聲長嘯,刹那間脫胎換骨,我眼前出現了一隻甚是雄偉的灰白色金瞳巨狼。“老朽大限已至,能送你們一程,我很欣慰。記住,你不是偷生,為了這些女娃,為了永安的未來,走。快走!”


    將企圖接近我們的吸血佬幹掉,十四跳上房頂,幾個回旋,追著空中的死神一躍而起,徑直朝黑色重型機撲去。


    這是在送死。


    直升機上的血族不是吃素的,各種武器招呼了上來,攀著起落架往上躍,十四背上有數不清的彈孔和針管,可他還是爬了上去。


    我能聞到血腥的味道,我能看到清澈如許的月亮。我眼裏泛起淚花,跌跌撞撞爬上車,帶著驚魂未定的三隻,奪路而逃,將一雙雙血眸甩在身後。論耐力,血族和狼族都比不上汽車。


    誰也沒有說話,不知道全部嚇壞了,還是沒有人知道該說什麽。


    沒開出去多遠,發現公路上已經設置了路障,正在查車,我隻好拐入小道,棄車步行,我們不知道去哪裏,我們隻是在荒野中逃亡。


    黑手套自然由我來背,走在沒膝的草地中,整個世界隻剩下我們的喘息,娜美還好,小貓和洛明顯體力不支。


    我們歇一會吧,大家夥。娜美提議。


    我看了看一臉狼狽的幾隻,我們還能去哪裏呢,說,好。


    我們坐在一起,雖然有黑夜和灌木的掩護,還是覺得惶惶不安。


    “十四爺爺會沒事的,是不是。”白幼秀小丫頭顫音問。


    沒有人回答她。


    黑暗中,我把頭扭向一旁,兩行熱淚,無聲無息。


    就在這時,洛突然大叫了聲,小貓!綠芒閃過,她抱住了小貓,自己卻一聲悶哼。緩緩倒了下去。


    不……不!


    洛背上的針管,顯得那麽刺眼。


    不遠處站起一個黑影,那雙血色紅眸,好像在嘲笑我。***!我大叫著,像狗一樣衝過去,跟這白麵鬼撕咬在一起。


    我狠狠叼住他的脖子,咬斷他的大動脈,我恨不得吃光他的肉,喝光他的血。


    小貓守著洛,在一旁哭。


    夠了,夠了……娜美上前拉我:小狼崽,這裏很危險,吸血佬無處不在,我們快走。


    這倒是個硬漢,嘴裏吐著血沫,兩隻眼死死瞪著我:第一公主在哪,我們親王不會放過你。


    我卻像傻了一樣,終於鬆口,跪在地上,任憑身子低垂。吸血鬼的血,滾燙飽脹,奔騰不息。大腦裏有無數個場麵在回放,我忍不住仰天長嚎。


    我想起一個姑娘,魚水之歡中,她告訴我,她是第一公主殿下,她的名字叫世界。


    “我們需要一個可以藏身的地方,我們需要可以治療洛的藥物……大家夥……”娜美安撫著柔弱肩膀抽動個不停的白幼秀小貓,自己也快哭了。


    擦掉嘴巴上的血,我怔怔的站了起來,扭過頭說:我知道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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