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作鎮定的站著,其實早嚇尿了,隻不動聲色的小聲問:她是人是鬼啊…寶貝。


    結果被小貓兒扭頭瞪了一眼。這妹子本來眼睛就大,好的好的,我不說話了還不行嗎。


    姐姐你,是有什麽東西放不下嗎?長發小美妞秀眉輕蹙,心有戚戚,再次開口:山名水靈之處多了,為什麽非呆在這樣一個陰暗的地方?


    尼瑪,這樣問,敢情不是人了。我突然覺得嗓子發癢,又不敢咳嗽。再斜望一眼水漬。那紅衣女人,還保持著最初的姿勢。轉著脖子注視我們。


    明知道慘不忍睹。映入眼簾,還是不由得心驚肉跳。


    可是,小東西問完那句話,一直晃蕩的搖椅,慢慢停了下來。於是整個屋子,安靜出奇。


    地板上的水,開始自己流動,不算快,也不慢,沒一會,出現了這樣幾個字:


    帶他來見我


    他,是誰?


    我跟小貓互望一眼,差不多同時小聲問出。這目標範圍太廣了。紅衣女人的倒影終於動了動,看那摸樣,好像在凝視什麽東西。


    這時候,牆上掛著的一個相框,突然發出輕微的哢嚓聲,直接歪了下來。我連忙快走幾步,上前接住,小人也緊跟著過來。


    這是張輪廓清晰細節模糊的黑白老照片,上麵有三個人。一個溫婉可人的女子,抱著個天真無邪的小孩,靠在一個身穿中山裝的幹練男人身上。


    我心裏一動,這男人有點麵熟,這鼻子這眉眼,正想跟同樣出神的小貓說,是不是有點像你鬼手叔叔,突然意識到,這看人的樣子……這女人,更麵熟。


    小貓也是大眼圓睜,顯然發現了什麽,


    如果照片裏這個妻子,就是現在的紅衣女人,那個小孩就是剛才的小水人兒,那這個跟黑手套眉眼有些仿佛的中山裝,是誰?


    大眼瞪小眼,沒人給個說法,半晌,我下等脾氣發作,管她是人是鬼:你,你把我們同來的朋友弄哪了,先放出來,再幫你……


    話沒說完,地上水花飛濺。我隻覺得脖頸間微涼,液體頃刻間結冰,凝為一根細細的尖刺,直直對著我喉嚨。


    比那削過的木筷有過之,無不及。


    前輩不要傷人!


    原本認真觀察照片的大眼睛小貓兒見狀,急忙轉向那放著搖椅的空空角落:我們照辦,就是了。能不能告訴我們,這個人的名字?


    我握緊小美妞柔荑,眼睜睜看著刺骨寒冰融到液體狀態,悶聲撒在胸前的衣服上,濕意蔓延,惡夢真實。


    照片裏照片外,溫婉與恐怖,紅衣女人這兩種極端形象,怕是會讓我銘記一生。


    地板上的水,又動起來,我心有餘悸,卻見是開始寫字了,隱約看是一橫一豎。


    剛寫個頭兒,四周突然響聲大作。


    樓下,屋頂,門口,皆射入了極其強烈的青白色光柱。竹藤搖椅上,霎時間透析出一個與之前古怪小孩一樣的人形。


    長發細腰,水波粼粼,循環往複。


    幾個影子迅捷顯現,門口的不是別人,正是黑手套。


    左邊破窗而入的,是達蒙,右邊,竟然是美人。雖然依舊略顯瘦弱,唇紅齒白,但一改嬌柔作風,冰眸深邃,長身玉立,顯得邪魅俊美英姿颯爽。


    三個全是一身黑衣,比中山裝隨意,比西服寬鬆。袖子,領口,有個十分對稱的字符圖紋。


    很顯然,他們是一夥的!


    怪不得……怪不得什麽?我不知道了。


    隻有兩個字,能形容我現在的心情。


    上水祭荷!隻聽黑手套一聲厲喝:此人永不會再歸人世,你覺醒吧!


    美人身形一閃,開始朝搖椅上撒東西,雪白晶瑩,好像是鹽。


    他們兩個卻一動不動。


    這被叫作是“上水祭荷”的人形物欲掙紮起身,卻好像越來越重的樣子。漸漸無法動彈。半晌,房間裏突然響起一個好像經過變頻的詭異聲音,夾著令人膽怯的冷笑:


    你休想騙我!他已回來,我會找他算賬!你們等著。


    說話間,那流體化作數道水箭,徑直朝我們射來。每個人都是一陣躲閃。那些散在地板上木偶上的固體冰錐,又快速融掉,向著四麵八方流竄。


    不要追,黑手套攔住美人達蒙,皺著眉頭說:讓她離開這個地方。不再害人,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這一陣慌亂,我們五個人,總算聚齊。此時你看我,我看你,各懷心事。


    你們在搞什麽鬼!?我特麽終於忍不住了。隨著這叫聲,整個大宅又像剛來時那樣,燈火通明。


    疑神疑鬼半天,這都讓我心裏莫名咯噔了一下。


    對不起,道。美人蹭到我身邊,低眉順眼,幽幽小聲:回去了,我慢慢跟你解釋。


    望著死黨這模樣兒,我好像突然明白了。這一個多月,每當問起他被黑手套帶到達蒙那兒之後發生的事。這小子總支支吾吾,充傻裝楞,說不出個完整經曆來。


    上水祭荷,曾是處子巫女……氣氛正尷尬,小貓開口了,忽閃著大眼睛,在達蒙跟黑手套之間遊移:是不是?


    是的。


    黑手套對著小處子巫長歎一聲,轉眼又望了望我。


    我真是太生氣了。要不是這鬼天氣,加上不認路,按我小時候那個火爆脾氣,絕對立即開車走人的。


    我們也不想這樣。讓你們來,的確是想借用你們的力量。不過,還有更重要的事。


    已經有兩個倒賣鬼屋的生意人,被她給害了。我們收到消息趕來,發現事情沒有想象的簡單,黑手套越說,臉色越不自然:這個女人,不僅曾是靈力強大的處子巫,還跟……跟……


    <her有過一腿!


    達蒙見黑手套說不下去,嚴肅的接過話頭:是這麽說吧?她是我們庶母。


    整個屋子安靜下來,我望著相片裏的中山裝,指點半天,不覺顫聲:你們的意思是,這,這個男人,就是記錄者?


    我們樓下客廳說。


    黑手套給達蒙使個眼色,達蒙走在前麵,下樓直接出去了。說來也怪,這個紅衣女人一流走,肆虐的暴風驟雨夜,很快安靜下來。


    下樓的過程中,我望著美人身上穿著的跟他們一樣的衣服,心裏不爽。本來想問,這是怎麽回事。難道你們要一起回去念高中嗎,啊?自傲心作祟,忍住了。


    我根本不想鳥你們了,你們知道嗎!?


    等我們都坐好,黑手套語氣舒緩:記錄者,我們的父親,是曾與這個女子,有過半世情緣。


    這女子,也不是一般人,在當時是頂級巫師,對水元素的控製,更是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所以才有上水祭荷這個名號。可是一場意外,她遇到並迷上了記錄者。兩人都動了情,排除萬難,最終結合。沒幾年,他們有了一個兒子。可惜的是,就在拍這張照片第二年,發生了一件可怕的事。


    什麽可怕的事?美人小聲問,好像他也感興趣了。


    黑手套麵生惻隱,目光掃過我們,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記錄者殺了自己與祭荷的親生骨肉。也就是照片裏這個小男孩。


    為什麽,長發小白幼秀蹙起美眉,女孩天生的母性大發,顫音問出幾個人的心聲:為什麽殺自己的寶寶呀?


    我也是脊背一涼,人倫慘劇?怪不得那紅衣女人說什麽要算賬。


    黑手套略一躊躇,這感覺太熟悉了,我盯著他嘴型,果然半天冒出來這樣一句:這不是你們小孩子能聽的故事。


    總之,就是發生了。


    我跟美人互相望一眼,不約而同看向了長發小貓。這裏,隻有她還是小孩子吧。


    謎底愈是無法知曉,人就愈是好奇。何況還是帶著各種色彩的迷。既恐怖,又神秘。


    黑手套卻不再理會,一帶而過:記錄者,是真正曆經了滄海桑田。生生世世,大起大落,就算是電腦,內存也有限。早已無法負荷千秋萬載生生死死的過往。這件事,更是他隱世最直接的導火索。


    當世界範圍內,又掀起大規模紛爭,戰火燒過之處,餓殍遍野,民不聊生。記錄者終於心灰意冷,跟自己在周遊世界時創立的超自然聯盟中的幾個元老,交待了一下人事,便去了極北之地。


    從此消失人間。


    我們三個像在上課一樣,安靜聽黑手套講述。


    本來,這件事,到此為止。


    可是近年來,一股空前強大的邪惡力量席卷全球,在各個地區興風作浪。一些傳說中消失許久的神秘生物,邪術,再現人間。而一些隱匿種族,則莫名崛起。


    出神半天的美人,這時候,插了一句:血族。隱日指環。


    對,這是一例。


    黑手套讚許的看看美人,又望望我:你三叔,可能就是整張巨中的一個點。我們的目的,其實都是讓世界跟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國一樣完善。不過我們選擇感化拯救,他卻放縱自己追隨邪惡力量,妄想毀滅重建。


    我們一直在追查,卻意外發現,這股力量的源頭,正是北極……我們的父親,消失的地方。這時候達蒙走了進來,邊接著說,邊把捧著的三個書本大小的精致黑盒子放到我們麵前。上麵有個精致的logo,跟他們衣服上的圖紋風格一致。


    我們麵麵相覷,記錄者在極北之地發生了什麽,而且,這排場,是要幹嗎?


    我現在,


    黑手套突然俯身,按在桌子上,目光緩緩掃過,不怒自威:以大中華區,暗夜部,總負責人的身份,正式邀請你們加入超自然聯盟。這的確是一個日漸崩壞的世界,道德淪喪,正義缺失,怪象頻出。享有聯盟提供的一切權利的同時,你們也將背負追凶驅魔,保衛家園不受邪惡力量侵蝕的使命。


    我們再次麵麵相覷。長發小貓忽閃著如水一般的大眼睛,櫻唇訝異微張。美人視線閃躲,好像有點心虛。


    我開始環顧四周,這大客廳裏,是不是有隱藏攝像頭什麽的,在錄視頻惡搞啊。


    達蒙友善莞爾,掏出一個小盒子,裏麵是枚指環,遞給美人:被附體是意外。你早已是我們的一員,再次歡迎。


    我沒好氣的瞪著他們。我說什麽來著,果然有奸情。


    美人接過去,小心翼翼望了我一眼,隻點點頭,沒再說話。


    達蒙又走到小貓兒跟前,湊到她耳畔,說了幾句什麽。白幼秀瞬間瞪大美眸,波光盈盈,嬌聲叫了出來:是真的嗎?


    達蒙笑著點點頭:隻要你加入,全部提供。


    完蛋,又一個被招安的,正惶恐不安的想著,黑手套向我望了過來:


    我知道,你正在氣頭上,現在很難說服你。不過,這裏有封你父母留給你的信,可以先看一下。再做決定。


    我將信將疑的接過來,我那對兒滿世界跑隻顧自己開心不顧兒子死活的爹媽,能給我寫信?


    撕開信封,裏麵是一張很普通的日記本上的紙。行文娟秀,看著眼熟,好像還真出自老媽之手。


    開頭是我小名兒,剛看了兩行,莫名其妙的,心裏一酸:


    兒子,你已經在爸爸媽媽羽翼下,健健康康又平凡無奇的度過了18年。


    我們一直希望,你能過上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


    現在,是你自己做決定的時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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