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這家人醒過神趕緊朝東山去找,當時天已經麻黑了,十幾個人點著火把上山。還是讓周老太太說著了,他們去晚了。幾個人在一個背風的山坳裏找到這牛,幾隻狼正撕扯著呢。牛吃痛哞哞的嚎叫,幾個人聽見了過去用火把趕跑了狼。要說那時候姥姥家山上還是有密林子的,也有那麽幾頭狼,但是不成災,平時也不下山,人都不在意。這一下碰到了也沒武器,就這麽放走了。趕著瞧牛,這牛的後腿已經被撕扯的血淋淋的,少了幾塊肉了。果然如老太太說的那樣,養了一秋天不能幹活。第二年春天下地的時候還是一瘸一拐的呢。二姨回來跟姥姥說立苞米杆的事,姥姥不信。但是周老太太的話卻一直很準。老人去世後,家仙兒沒人繼續供奉了。這保家仙兒棄供可不是好事。也應了棄供家仙會禍害後人的話,她家後輩出了幾個敗家子。就是抽煙喝酒耍錢,倒是也沒大的錯失,隻是攪的家裏不安穩罷了。二姨說這就是保家仙兒心裏不滿了。要是她死前告訴保家仙自己家沒有人繼續供奉,讓保家仙兒安安靜靜的離開就好了。看來,這保家仙兒心眼兒小起來,也是不顧念舊情的。估計是那白毛狐狸再也吃不到老太太蒸的餑餑了生氣了。


    白鷺。


    二姨的舅舅家,種的是水田。他家單獨在山上蓋了間房子,前麵種水田,後麵有魚塘。也有山。說是山呢,其實就是個小山包,有點林子而已,裏麵大點的動物就是野雞了吧。比二姨自己家附近的山可小多了。但是二姨還是喜歡來舅舅家過夏天,一是可以釣魚,二是隨時能夠看到各種美麗的水鳥。


    舅舅家不僅離大河近,附近莊戶人家都種的水田。於是舅舅家吃米比吃麵多。這邊的大米可說是全國一絕,聽說之前還是貢米。二姨就算沒有菜,幹嚼米飯也能吃下去兩碗。吃晚飯,扔下碗,她就拉著小哥拿上釣魚竿和小鏟子去釣魚。隻要在魚塘邊用鏟子一挖,準能挖到蚯蚓。釣魚的魚餌就齊活了。


    雖然魚塘是幾家合挖的,但是誰也不會計較親戚小孩兒掉幾條魚吃。再說夏天的時候,也釣不到什麽大魚,不過就是鯽瓜子,白票子。有時候還不如去大河下網撈的大呢。小哥兒不願意釣魚,他都是赤腳下魚塘,沿著魚塘邊邊走邊摸。等他興奮的舉起手,那手中肯定是一條大鯰魚。晚上舅媽就會用鯰魚燉茄子添菜。


    二姨並不喜歡釣魚上鉤的歡喜,卻享受釣魚食悠閑自在的樂趣。青山綠水,花香風清,天邊是悠遠的白雲,近處是蜻蜓蝴蝶飛舞,似乎沉醉於此能安靜的終老。


    每當二姨去釣魚的時候,附近水田裏一隻白鷺總是飛過來,在淺水中站著歪著脖子側頭看著二姨。它長的漂亮極了,修長的脖子,細長的嘴,白色幹淨的羽毛輕盈的隨風舞動,整個就像精靈一樣輕巧可愛。它和二姨可是有淵源的,二姨去年夏天過來的時候,第一次在稻田裏發現這種從沒見過的水鳥,和山鳥嘰嘰喳喳的喧鬧不同,這鳥兒靜靜的在水田裏單腳站著,和著碧綠的稻田構成一幅沉靜的水墨畫。二姨抑製住心裏的喜悅,躡手躡腳的往水田蹭過去。眼見著離白鷺就幾米遠的距離,白鷺還是沒飛走。二姨更高興了,她想這一定時一隻受傷的鳥,不然為啥單腳站著呢,於是抓住它的心思更勝了。待到更前想撲過去,腳下一滑從田埂摔進了水田裏,染了一身的大泥巴。那鳥受驚,撲棱著翅膀低低的飛了起來,沒幾米遠又落下。回頭看著二姨。二姨有些氣惱,想著反正左六衣服已經髒了,於是接著嚐試捉住他。結果他倆一追一飛,那鳥兒像是逗著二姨玩似的,每次都不飛多遠就落下,待到二姨趕到跟前兒再飛起來。終於二姨追累了,放棄了,坐在田埂上哈哈的喘氣。那鳥也落下來,依舊看著二姨。二姨一臉的懊惱,看著那鳥嘟著嘴不說話。忽然就抓起一把大泥巴丟過去,嘴裏說:“就我一個人把衣服弄髒了,你倒還是幹幹淨淨的,也沾點泥巴才行。”雖然裝作很用力的扔出去,泥巴卻近近的落在二姨旁邊的水田裏。那鳥也看出,二姨在沒有傷害它的意思,揚揚翅膀衝著二姨叫了一聲。第二天,二姨來到魚塘,發現那鳥依舊在田裏。正伸著脖子逮魚呢。它捉魚倒是很準,但是身體卻不太平衡,看來腿應該真的受傷了,昨天那條腿依舊蜷在羽毛下。其實水鳥休息的時候是單腳的,不過這鳥明顯不是為了休息才蜷腿。二姨不由的心疼起這隻美麗的鳥來。於是叫上小哥,倆人去田邊的放水渠裏,用笊籬捉了一大盆的小泥鰍。小哥兒問她是不是要把那鳥抓回來,二姨搖搖頭。他知道那鳥受傷了,平時隻能在魚塘附近捉點吃的,晚上也不能飛回到高樹上的巣裏,就回家拿了個大土籃子,裏麵厚厚的鋪上了稻草,放在了田埂上。然後坐在田埂上拿著石塊敲盆。那鳥兒聽見,就直起脖子向這邊看。二姨就捉起泥鰍往它那邊仍。這鳥很伶俐,見泥鰍落在自己旁邊,便一口下去叼住吃掉。二姨又扔,她就看著二姨的手,訓練了幾次,她竟然能夠像狗狗一樣淩空接到魚了。這鳥和二姨混熟了,也不在害怕,離著二姨幾米遠,伸著脖子衝二姨要魚吃。二姨將盆放在田埂上,自己退後幾步,它果然不像其他動物那樣要先警覺的觀察一陣,而是直接過來伸頭進去吃。喂完了她,二姨就回家了。第二天過來一看,籃子裏果然有遺落的白色羽毛,這鳥還真挺不客氣的。就這樣,二姨在待在舅舅家的幾天裏,天天過來喂鳥。鳥也不在避開她,甚至她可以偷偷的摸一下它的羽毛,雖然它會受驚的展翅,但卻不飛走。


    在舅舅家待了十幾天,二姨必須回家了。臨走前還囑咐小哥一定要多捉些泥鰍扔在那塊水田裏預備水鳥吃。二姨回家還是念念不忘這隻白鷺,不知道沒了自己的照顧它能不能餓著。能不能在秋天南飛前將腿上的傷養好。終於又盼到夏天來了。今年過來舅舅家,二姨放下行李連水都來不及喝一口就往魚塘邊趕,遠遠的就看見田邊的一抹白色的影子。那白鷺竟然還回來這裏。


    於是每次二姨釣魚,這白鷺就飛過來,站在水塘邊或休息或捉魚,像是陪著他一樣。偶爾二姨釣到手指頭長的小魚,就摘下來扔向它,他忽的飛起來接住,仰脖吃掉。二姨覺得和它之間的默契隻有他們兩個才懂。


    一天傍晚,二姨正在舅舅家院裏大家納涼,忽然一陣嘎嘎的聲音,一道白影飛進了院裏。二姨一瞧,竟然是那隻白鷺,舅舅並不知道二姨和他很熟,看到了很高興,忙起身招呼幾個小哥兒準備捉。白鷺卻像是和舅舅故意繞圈子一樣,飛起又落下,又飛起,就是不飛走。落下後還衝著二姨叫兩聲,像是要說什麽似的。二姨猛然覺得什麽,就拉著舅舅往魚塘跑去。隻見魚塘的壩上被挖了一個大口子,魚塘裏的水惶惶的往田裏流去,魚苗在水裏翻騰著衝進了水田裏。舅舅大聲的咒罵:“誰這麽缺德放我魚塘的水,這都是今年剛下的魚苗,要是不堵上都流進田裏,我得賠大發了。”趕快讓二姨回家叫上小哥幾個人堵口子。費了半天的勁兒,天都黑了才堵住。損失有,但是肯定沒那麽多。舅舅說再晚個一陣子,口子被衝的越來越大,幾個人就更不好堵,那才賠大了。幾個人筋疲力盡的往家走。邊走邊稱奇,為啥白鷺會來報信,隻有二姨心裏清楚,動物是懂得報恩的。那白鷺分明是為了去年二姨救自己還喂自己魚吃,看到了魚塘被損壞才飛過來報信的。


    後來挖魚塘的被舅舅捉到了,是本屯一個和舅舅有口角紛爭的人幹的,就想舅舅家損失魚塘並淹了田地。舅舅說幸虧有那隻白鷺,不然到秋不定少多少收成。於是親自下溝去捉了一大盆泥鰍讓二姨去犒勞白鷺。


    二姨回家後,還是想著這隻白鷺,隻是後來的夏天,二姨都沒有時間去舅舅家了。等二姨再去舅舅家,已經是三年以後了。她沒再見過那隻白鷺,聽小哥說,那白鷺前年還來過,不過是一對兒了。今年就再也沒看到。二姨為他找到伴侶而開心,又為再也不能見到而難過。想那白鷺也會記得這個為了它摔一身泥巴的女孩兒吧。二姨喜歡純潔的鳥兒。我想多半也是和她自己心地純淨相關吧。


    消失的賓客。


    李家屯的大事,無外乎婚喪嫁娶,一旦有這樣的事情全屯子的人都會齊心協力的趕來幫忙。這年,李家屯孫家老爺子趕上九十九歲生日。這算是長壽的典範了。再說中國來講,九十九是個吉利的數字,一般都是過這個生日而不過百歲壽辰的。於是龐爺就做主,全屯子的人借著這個光熱鬧兩天。宴席就擺在打場場院裏。每家都做菜送過來幫老爺子做壽,弄成千家宴一樣的。


    大夥好久沒熱鬧過了,於是紛紛響應。孫家自己也高興,出錢買辦各種雞鴨魚肉。然後挨家挨戶的借桌子椅子。又買鞭炮紅綢,將場院打扮的紅花綠葉跟新娘子一樣,花枝招展的。


    這天是正日子。正好剛入秋,天氣涼爽,從場院往外看,左邊是一望無際金色的稻田,右邊則靠著紅黃相間秋景怡人的東山。這景色看著就讓人心曠神怡。大中午的人已經坐滿席了。熙熙攘攘的人們在席上互相說笑著,等著開席。開席前首先就是龐爺來講幾句喜慶話,無外乎就是福壽綿長,不老青鬆啥的。大家聽龐爺說一句就喝一句的彩,到最後硬生生的把老頭子給氣樂了說:“大夥想哄我早點下台你們好早開席喝酒是吧?我還就不下來,來來來,老壽星上來,咱倆就在這給大家說相聲,咱們不下台啊,他們別想開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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