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仙第一次看到賣衣服的鋪子,覺得新鮮無比,到處張望著,一旁的春意開心的拉著她的手道“你且看看有沒有中意的,告訴嫂子。”


    掌櫃放下了手中的算盤迎了上來,略微觀察了一下易小仙二人,這一旁的婦人倒是普通,穿著打扮也不似富貴人家的夫人,倒是這白衣少女,雖然衣衫樸素無華,白紗遮麵看不清長相,但是富貴天成的氣質卻是讓他不敢小覷,畢竟,這京城貴人多,哪位也得罪不起,這掌櫃也早已學會了察言觀色那一套。當下客氣道“夫人,小姐,請隨便看看,咱們霓裳閣的衣服樣式,可是京城頭一家的!”


    春喜指著易小仙道“可有適合這年輕姑娘的樣式?”


    掌櫃的一臉客氣的笑道“有有,瞧這位姑娘,真乃天人之姿,一般的衣裳想必是配不上的,不如二位裏間瞧瞧?”


    春喜麵上一滯,似是有些為難,不過片刻便笑道“也是,仙兒如花似玉的年紀,若不是好衣裳也配不上了,咱們去裏間看看吧。”說完就要拉住易小仙跟著掌櫃往裏走。


    雖不懂其中端倪,但是聰明如易小仙又怎麽會猜不出一二,她抬頭看了那裏間的門楣,上麵一塊精致的紅木牌刻著一個字“甲”。


    看來這霓裳閣開門做生意,也將這客人分成了三六九等,這外間自然招呼是尋常百姓人家的,而這標為甲間的裏間,恐怕是招待達官貴人的,恐怕這衣裳的價格……


    想罷微微搖頭,將春喜拉到了跟前道“嫂子我才多大點啊,還在長身子呢,要那麽好的衣裳,說不定沒兩日就穿不了了,豈不浪費了,就買些這外間的吧,我看也好的很。”說罷看向春喜的眼光透著理解。


    春喜見她目光閃閃,心中也是感動,看來這丫頭也是體諒自己,這易四雖然月錢不少,但是剛置辦了房子,加上家中突然又多了兩個人,這生活上,自然是要節儉些的。於是對她點點頭道“好妹妹,都聽你的。”


    這掌櫃也是人精,早在一開始春喜的表情中就看出來了情況,當下看這二人算是和貴人扯不上關係了,態度也是大轉彎,應酬的笑臉也淡了,口氣也有些僵硬“那二位隨便看,隻是若要試的話可是要交定金的,不然試壞了小店可不是損失大了”。說罷便有些不屑的瞅了二人一眼,回到櫃台打算盤去了。本來還以為這白衣姑娘有點什麽名堂,沒想到也是個上不了台麵的窮光蛋,真是浪費自己的時間。


    春喜是個直性子,看這掌櫃的模樣,心中氣急,就要上前和他理論一番,卻被易小仙拉住了,春喜回頭看見她對她搖搖頭,露出一個笑容低聲道“好了,嫂子和這人生氣傷肝才劃不來,若是大哥知道了隻怕要說妹妹的不是了。”


    春喜一口氣愣是被她逗的樂了,輕輕點了點她的額頭“丫頭啊,真是委屈你了。”


    易小仙嗬嗬一笑道“這哪裏有委屈了,有新衣穿仙兒開心還來不及呢!”


    在鋪子裏逛了逛,最終易小仙拒絕了春喜給她選的幾件活潑亮色的衣裳,自己選了兩件月牙白的款式簡單肅靜長裙,順便又買了兩條月牙白紗巾用來蒙麵的。


    雖然到付銀兩時這掌櫃的都沒睜眼看過他們一眼,但當易小仙換好了衣服出來,卻讓掌櫃的,包括春喜,都驚的捂住了嘴巴。


    換下了男裝,這一身月白長裙將易小仙的高挑纖細的身形顯露無疑,她放下了頭發,一頭似水般絲滑的頭發在腰間擺動,麵紗和眼角的淚痣增添了幾分神秘和魅惑的氣息。在上她的氣質非凡,就好像不似凡間女子一般。


    易小仙轉了圈俏皮的問著春喜“嫂子,我看幹嗎!?”


    春喜忙答“好看好看!”說罷看向她的麵紗,她雖知道易小仙臉部受傷毀容,但卻不知究竟有多可怕。如今看她活潑的模樣,心中遺憾又傷感,這樣一個花般的少女,當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挑好衣服,春喜付了錢,掌櫃依舊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語氣中也透著輕視,幾次都惹得春喜差點沒忍住,易小仙苦笑著攔住她。京城不比別處,權貴雖多,但大多數都是平頭百姓,早已學會了見風使舵,看人眼色的日子。這掌櫃在京中想必做生意不是一天兩天了,依舊是如此勢利,目光短淺,這樣的人又何必與他計較。


    春喜隻道是易小仙膽子小,不願惹事,哪裏能明白她的胸懷氣度?之前她自己的衣裳差不多都是自己動手,霓裳閣對於她來說算得上奢侈了,若不是為了易小仙,隻怕也不會踏進這裏,如今受了這氣,心中也是暗暗發誓再不會踏入這裏一步,看看旁邊淡然如水的少女,隻是歎了一口氣,拉著她便離去了。


    二人剛離店,掌櫃隻聽身後一道男聲,語氣中帶著嘲諷和不羈“看來劉掌櫃是掌握了一套自己做生意的方法了?這狗眼看人低的本事當真讓我大開眼界啊!”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劉掌櫃停下手中的算盤,連忙轉身,隻見裏間門口立著一個黑衣錦服青年,冷傲的眸子滿是不屑和薄怒。


    劉掌櫃見到這人,心中咯噔一下,嚇得差點摔了手中的算盤,連忙上前,漏出一副和剛才完全不一樣的諂媚嘴角,點頭哈腰道“啊喲,東家您怎麽大駕光臨了?真是怎麽不提前告訴小的一聲啊?”


    黑衣青年微微挑眉,看不出情緒的表情,問道“怎麽?我進自己的店子還需要通報劉掌櫃一聲?”


    劉掌櫃嚇得一頭冷汗,他在霓裳閣幹了有幾個年頭了,這位東家的心思難測,脾氣古怪他是有過見識的,萬萬得罪不起,在他之前的那位掌櫃,隻是稍不順他的心意,丟了飯碗不說,竟在京城都找到任何店子敢聘請他,最後被逼無奈挎了行囊,回老家種地了。


    劉掌櫃自然不想有這樣的下場,當下連忙討好“豈敢豈敢!東家誤會了,小的是說若是提前告知,小的也好準備些茶水點心伺候東家不是。”


    被這位東家深邃卻看不出情緒的眼神盯了好一陣,就在劉掌櫃快要支持不住要嚇的昏過去的時候,黑衣青年終於開口“我想來便來了,劉掌櫃隻管生意就是,不必顧及我,你是我聘來的掌櫃,又不是我的奴才。”


    劉掌櫃在心中翻了個白眼,若這位爺每次都一聲不響的站在身後,自己這心疾隻怕就要被嚇出來了。這店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設計的,楞要開個後門。沒想到這位東家,偏偏就是個喜歡走後門的人。


    這話藏在心中,就算是給劉掌櫃一百個膽子也是不敢說的,這位爺的身份,整個京城又有幾人能惹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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