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請您節哀!”樂樂臉上帶著歉意地說道。


    程普輕輕擺了擺手,頹然地坐在程傑忠的床上,掏出一根煙點上,沉吟片刻說道:“你們兩個還沒有告訴我這麽晚過來找我父親究竟是想問什麽問題?”


    我和樂樂猶豫了一下,本來此行的目的就是想證實一下那棟房子的死者究竟是不是紮紙店的程傑忠,現在被程普這樣一問,我們頓時覺得有些語塞。程普似乎從我們的神情中察覺到了什麽,隨後皺了皺眉,隨後他伸出帶著血的那隻手。我愣了一下,猛然想起多日之前程傑忠與高玉鬆兩個人見麵時的情形,我還記得那時候高玉鬆和程傑忠兩個人看完對方手掌上的傷痕之後,在對方的手掌上畫了一個奇怪的圖案,雖然那個圖案我記得不太清楚卻記得大概的模樣。


    想到這裏,我伸出手,拉住程傑忠的手,回憶著當時高玉鬆的動作,依葫蘆畫瓢的在程普的手上畫了一個圖案。在我畫圖案的時候,我一直注意著程普的神情,隻見他臉上的神情變化的很快,時而驚訝,時而猶豫。當我畫完之後,程普並未向他父親一般,在我的手上畫什麽。而是縮回手,一隻手輕輕的抓著那紫砂壺,皺著眉,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我和樂樂。


    樂樂都在我的耳邊低聲說道:“你剛剛畫的是什麽?”


    我瞥了一眼樂樂,現在我沒有太多的時間和她解釋,又將目光落在了程普身上,心中盤算著我剛剛的那個動作應該與高玉鬆的動作**不離十,希望能夠瞞過程普。


    大概有兩三分鍾的時間,程普長出一口氣,目光炯炯地盯著我和樂樂,神色嚴峻地說道:“我終於把你們等來了!”


    我和樂樂對視一眼,我心中不禁一陣狂喜,看來剛剛我照葫蘆畫瓢的圖案發揮作用了。


    這時候程普站起身來,站在我和樂樂麵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和樂樂詫異地向後退了退,這時候程普抬起頭對我們兩個說:“你們兩位請坐,父親在臨終前交代過,如果他回不來的話,大概半年之內,應該會有人過來找他,讓我在紮紙店裏等著。”


    “程老先生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樂樂追問道。


    程普根本不理睬樂樂,而是雙眼直勾勾地望著我說道:“父親算是個苦命人,多年之前因為秦山支隊的那些隊員失蹤在古河道中,精神便一直備受煎熬,後來又在文革期間被流放到東北農場,回來後才開了這家紮紙店,但是對於秦山支隊的那些隊員的愧疚卻從未有半分消減。他曾經告訴我,自己加入了你們,讓我們不必擔心,並且和我基本上斷絕了聯係。直到幾天之前,父親忽然給我打了一個電話,他在電話中告訴我,他發現了一些關於古河道的線索,卻找不到你們,隻能獨自去調查,如果他發生了什麽意外的話,等你們來了之後便將一樣東西交給你們!”


    “什麽東西?”我疑惑地望著程普說道。


    程普頓了頓,然後走到我身後,將身後的櫃子打開,裏麵有一個小小的保險箱。打開保險箱,隨後他將一個鼓鼓的信封雙手交給我。我疑惑地接過信封,小心翼翼地將信封打開,隨後從中拿出一張已經泛黃的油紙,將整張油紙展開之後,那油紙上竟然是先前無數次出現的那些圖案,隻是這圖案與之前的有所不同的是,較之之前看到的那些圖案,眼前這張圖的圖案顯得格外的亂,可是卻說不出究竟亂在哪裏?


    我小心翼翼地將那張圖收了起來,隨後接著問道:“程老先生臨走的時候,你有沒有發現他有什麽特別的舉動?”


    “特別的舉動?”程普皺了皺眉思索了一下說道:“好像沒有太多特別的舉動,他隻是告訴我,可能在我看守這家紮紙店的時候,會有一些不幹淨的東西過來,那時候他便告訴我,一旦遇到危險,便用這個符號。”說著他輕輕舉起自己那鮮血淋淋的手說道,“沒想到,父親的話真的應驗了,從昨天到今天這裏一直非常熱鬧,已經接連有三四個紙人忽然活了過來,從貨架上爬了下來。萬般無奈之下,我隻能將外麵的燈閘關掉,躲在屋子裏的角落中,沒想到卻遇見了你們!”


    “那剛剛你應該是把我們當成是白紙人了吧!”樂樂疑惑地問道。


    這時候程普瞥了樂樂一眼,然後望著我微微點了點頭,滿臉歉意地說道:“剛剛實在是抱歉,請二位不要怪罪。”


    “怎麽會呢,你也是為了自保!”我若有所思地說道。


    “那您以後有什麽打算?”我望著程普說道。


    隻見程普皺了皺眉,緊緊地握住拳頭說道:“我希望能加入你們!”


    “加入我們?”我和樂樂疑惑地望著程普。


    隻見程普眼神決絕地說道:“這麽多年來我一直很感激你們對父親的保護,現在父親過世了,我想如果想為他報仇的話,除了加入你們沒有別的辦法,希望你們能夠收留我!”


    程普的這些話說的十分誠懇,但是卻讓我愈發頭痛,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他口中的“我們”究竟指的是什麽?我隻是依葫蘆畫瓢胡亂的畫了一個圖案,但沒想到程普卻當真了。


    隻見程普見我一直皺著眉猶豫著,忽然“啪”的一下重重的打了自己一個嘴巴,然後這四十多歲的男人竟然拂麵哭了起來,他一麵哭一麵說道:“父親,我無能啊,你慘死,我卻沒有辦法幫你報仇!”


    程普的話讓我聽了有些心酸,可是我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這時候樂樂走過來在我耳邊低聲說道:“你先答應他吧!”


    “可是,這不是在騙他嗎?”我低聲說道。


    “有些時候是需要一些善意的謊言的!”樂樂點了點頭說道。


    我猶豫了一下,長出一口氣說道:“好,我同意你加入!”


    隻見程普立刻止住了眼淚,他驚喜地望著我和樂樂說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現在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隻見程普見我點頭,隨後立刻走了出去,從外麵拿來一瓶酒一個碗,他將那瓶酒打開,倒了半碗之後,又抽出一把刀,在自己的手上輕輕劃了一下,之前鮮血立刻從手掌中流淌出來,他將那血滴入酒裏。


    我望著程普這一係列動作,不禁咽了咽口水,難道他是準備歃血為盟不成?我和樂樂對視一眼,她也看的一頭露水,說實話,讓我用刀子在手上割出一道口子來,我還真是覺得疼。


    當程普完成這一係列動作之後,我本以為他要將那把刀遞給我,為了演好這場戲我已經做好挨這一刀的準備了。誰知程普卻將那把刀放在一旁,然後雙手舉著那個裝滿血酒的碗,向後退了幾步,隨後畢恭畢敬地深鞠一躬,將手中的碗高高舉過頭頂向我遞過來。


    我愣了一下,樂樂輕輕推了推我,低聲在我耳邊說道:“喝掉!”


    我急忙雙手接過那杯酒,看著酒裏的血絲,喉頭微微動了動,然後將那半碗酒一飲為盡,那酒辣中帶著淡淡的腥味,喝完之後我頓時感覺酒氣一陣陣的向上揚。


    程普見我喝了那碗酒,臉上自然喜不自勝。他接過我手中的碗,說道:“您還有什麽吩咐?”


    我皺了皺眉說道:“暫時先這樣吧,如果我有什麽問題再找你!”


    程普顯然有些意外,他皺著眉說道:“那這家紮紙店?”


    “還是繼續開著吧!”我感覺頭有點暈,這時候白夜忽然從樂樂的包裏鑽了出來,它快速地跑到門口,望著外麵黑漆漆的貨架,喉嚨中發出警惕的“呼嚕”聲,我們都是一怔,而與此同時屋內的燈也跟著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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