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向前走了兩步,來到那具屍體前麵,躬下身子,盯著幹屍的脖子,隻見幹屍那黑黃色脖子上,有一些藍色的斑點。


    “明月,怎麽了?”樂樂扶著康母見我看著那屍體出神說道。


    我抬起頭看了樂樂一眼,又瞥了一眼康母說道:“阿姨,康凱這件衣服是什麽時候穿上的?”我指著幹屍身上略顯肥大的外套說道。


    “這個,這是在他過世之後我親手給他穿上的!”康母說到這裏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傷心的事情,眼眶再次濕潤了。我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能不能把這件上衣脫掉?”


    “啊?”康母詫異地望著我。


    “可能康凱說能救很多人的東西就在他的身上!”我看著康凱脖頸上那藍色的斑點若有所思地說道,康母猶豫了一下,片刻之後吃力地點了點頭說道:“小凱,別怪媽啊!”


    得到康母的首肯,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雙眼微閉,雙手合十在幹屍麵前念叨著:“康凱,對不起!”說完之後,我小心翼翼地將那具幹屍翻轉過來,那張已經幹枯地隻剩下麵皮的臉,依然讓我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我盡量不去看他的眼睛,伸手輕輕地將他衣服的扣子解開。此時幹屍身上穿著一件外套,裏麵則是一件襯衣,可能因為身體縮水的緣故,兩件衣服都顯得有些肥大,外衣很容易便解開了。可是裏麵的襯衣已經被屍體腐爛的時候流出的屍水浸泡過,衣服的一些部分與屍體緊緊粘連在一起,無奈之下,我站起身到廚房拿出一把剪刀,將襯衣與屍體粘連的部分剪開,大概用了十幾分鍾,才將襯衣解開,而此時一些殘缺不全的符號出現在了我的麵前,這些符號全部是藍色的,很多符號因為屍體脫水萎縮,已經看不清楚了,那些符號遍布康凱的胸腹,向上延伸到脖子上,向下延伸到臀部。


    此刻我終於明白康凱之所以用針的原因了,這些符號應該是他用針和藍色的鋼筆水刺在自己的身上的,雖然屍體已經完全脫水,但是那些符號依舊很清晰,初始看的時候覺得這些符號似乎毫無規則,但是細看之下,卻又像是有一些規律,但一時之間也看不明白。這時候樂樂也走了過來,她皺著眉望著那些藍色的符號,自言自語地說道:“康凱之前一定是忍受了極大的痛苦,這些符號這麽清晰,那就要求人必須要在清醒的情況下才可以做到!”


    我抬起頭不解地望著樂樂,樂樂似乎明白我的意思,接著說道:“紋過身的人都知道,如果想要得到一幅完美的紋身,那麽絕不能注射麻藥,隻有在人清醒的情況下,針每一次刺入你的身體,將染料注入,你都會覺得特別的疼,那種疼會讓你體內的蛋白質立刻產生應激反應,從而使顏色更加鮮豔,圖案更加準確,就像康凱身上的一樣!”


    聽到這話之後,康母立刻痛苦了起來,都說母子連心,有時候真真是傷在你身,痛在我心。


    樂樂也覺得失言,立刻走過去安慰康母,而我則掏出手機將康凱身上的紋身全部拍了下來。隨後我將康凱的幹屍抱起來,抱回到他的屋子中。


    再回來的時候,康母的情緒已經好了很多,我和樂樂又安慰了她一陣,見她情緒已經完全恢複之後,樂樂開口說道:“阿姨,您還記不記得當時看過康凱畫的那個老師?”


    康母抬起頭癡癡地望著樂樂,過了片刻才點了點頭。


    回到賓館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了。剛到賓館,樂樂便帶著換洗的衣服衝進了浴室,然後關上門。其實經過今天下午這麽一折騰,不管是我還是她,都感覺自己身上沾著一層帶著臭味的屍油,就連白夜也在一直不停地抖著身子,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洗個澡,換身衣服,除去身上的那種油膩的感覺,不過還是讓樂樂搶了個先。浴室內傳來“嘩嘩”的水聲,這是一個玻璃浴室,上下都是半透明的,而關鍵的中斷是磨砂的,我打開電視,聽著那水聲,斜著眼睛向浴室那邊看了看,隻能看到樂樂的腳。我感覺有點緊張,然後佯裝向後靠在床上,這時候已經勉強可以看到膝蓋了。我屁股向下滑了滑,坐的更低一點,這時候白夜忽然跳到我懷裏,“喵”的叫了一聲。緊接著樂樂在裏麵喊道:“沈明月,你老實點啊!”


    我一激靈連忙坐直了身子,雙手抓著白夜,惡狠狠的望著它,而這家夥倒是一副無辜的樣子,楚楚可憐的看著我。


    “對了,把白夜給我,我也給它洗洗!”樂樂在浴室裏說道,隨後將浴室的門打開一道縫,我剛想抱著白夜過去,誰知這小家夥一掙紮,從我手中掙脫,屁顛屁顛的從那門縫裏鑽了進去。


    被剛剛那一嚇,現在我也是再無賊膽,索性打開手機翻看著那幾張照片,這些照片不知道是因為光線還是角度的問題,怎麽看都有種詭異的感覺。正在這時,高玉鬆的短信又鑽了進來,我點開短信,上麵寫著幾個字:看見回電話。


    我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接近十二點了,這孫子究竟有什麽事?我無奈地撥通了電話,然後慵懶地說道:“老高,什麽事那麽著急?”


    “有個問題想請教你一下!”老高十分認真地說道。


    “你說吧!”我淡淡地說道,心想著學霸究竟還有什麽問題準備請教我這個學渣的。


    高玉鬆猶豫了一會兒說道:“還是算了,我自己研究一下就好了!”


    “別別別,趕緊說,讓我增加一下自信!”我急忙說道,這以前都是他給我解答問題,這一次終於遇見我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老高扭扭捏捏半天不說話,我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老高究竟啥事,趕緊問,我這掐著腰等著你呢!”


    “那好吧!”高玉鬆終於長出了一口氣說道:“說是一個男人,一晚上要和三個女孩睡覺,但是其中一個女孩有病,手頭又隻有兩個套套,怎麽才能保證誰都不會被傳染呢?”


    他這個問題瞬間讓我胸口的那口老血差點噴出來,我不由分說地喊道:“再買一個!”然後掛斷了電話。


    這時候樂樂已經走了出來,她皺了皺眉看著我,說道:“怎麽了?”


    我看了樂樂一眼,什麽也沒說,然後徑直向浴室走去。


    這天晚上我睡得異常的好,做了很多好夢,但是醒來的時候卻一點都不記得了。


    早晨吃過早飯,我便買了當天晚上返程的火車票,然後我們打了一輛車向新華路駛去。當車子停在一個小區門口的時候,樂樂掏出手機看了看說道:“就應該是這裏沒錯了!”我們此行的目的是想見一見那個看過康凱畫的那些圖案的青少年宮的老師,既然他能感覺到那幅畫的詭異,說不定也還知道一些別的事情。我們根據上麵的地址走到一處高層前麵,隨後我們進入電梯,大概幾秒鍾之後電梯停在了十五樓。


    走出電梯,我看了看門牌號,然後在靠東的一扇門前麵停了下來。


    “是這裏嗎?”我望著樂樂說道。


    “嗯!”她點了點頭,隨後按下了門鈴。


    門鈴響了幾聲之後,裏麵傳來了一個人急匆匆的腳步聲,緊接著那扇門打開了,隻見一個四十多歲,帶著眼鏡,頭發有些長而且黑白相間,麵部輪廓鮮明,穿著一件短褲的男人出現在了我們的麵前,他瞥了我一眼,然後目光掃到樂樂身上,他上下打量著樂樂,嘖嘖稱讚道:“此女隻應天上有啊!”


    樂樂被他看得有點毛,說道:“您是方洪瑞老師嗎?”


    “嗯,是我,正是我!”方洪瑞點著頭,色眯眯地望著樂樂說道,“你們找我有事嗎?”


    “哦,方老師,我們來想向您請教一個問題!”樂樂禮貌地笑著說道。


    “這個……”方洪瑞有些為難地向屋子裏看了一眼,然後說道:“今天有點不方便,不然你們明天再來吧!”


    我站在門口向內中看了一眼,隻見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女孩正穿著睡衣在屋子裏走動,而在門對麵的走廊盡頭是方洪瑞的結婚照,很顯然這小女孩並不是他的妻子。這時候樂樂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隻見樂樂淡淡地笑了笑說道:“方老師,隻是一個簡單的問題,我想趁著您妻子還沒回來的時候,您應該有時間幫我們解答的!”


    方洪瑞聞言,臉色微變,隨後笑了笑請我們進來,說道:“你們是哪裏的學生?”


    “我們不是學生,隻是有個問題想向您請教!”說著樂樂將手機掏出來,翻出一張照片,遞給方洪瑞,方洪瑞不解地接過手機,一瞬間我和樂樂都意識到他臉色立刻變得十分難看,他立刻將照片關掉,警覺地望著我說道:“你們兩個究竟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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