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你們在哪裏?別丟下我啊!”一個孩子奶聲奶氣的聲音,讓我的頭發都炸了起來,這聲音瞬間將我帶回到童年那個陰暗的記憶深處。ziyouge<紫/幽閣>


    “武召?是你嗎?”我輕聲說道。


    我的聲音壓得很低,可是除了防空洞裏的回聲之外,再沒有別的聲音了。難道剛剛那是我的幻聽,我虛脫了一般靠在冰冷潮濕的牆壁上不停的喘息著,膝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我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掏出火機,顫顫巍巍地將煙點燃,猛吸了兩口之後,才感覺稍微平靜了一下。


    剛剛那聲音簡直就像是在耳邊一樣,多年來我一直不願想起那段灰色的記憶,沒想到今天在這裏,同樣的環境,卻勾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正在這時,我的耳邊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這次腳步聲是從我身後傳來的,我警覺地關掉手電,掐滅手中的煙,向一旁靠了靠,那腳步聲非常急促,而且越來越近,接著一束光出現在我的麵前,我立刻站起身,打開手電,向那個方向望去。


    “明月,是你嗎?”從樂樂熟悉的聲音,讓我頓時多了幾分安全感。


    “你怎麽來了?”我問道。


    “為什麽不等我?”從樂樂走到我近前憤憤地說道。


    我低下頭,沒有回答。從樂樂用手電在周圍照了一圈,說道:“有沒有找到桌子?”


    “沒有,我也是剛進來沒多久,而且這防空洞裏的小屋子這麽多,一時還沒來得及一個個的找!”我娓娓地說道。


    “那我們一起找吧!”說著從樂樂拿著手電,向前走去,而就在這時,我的耳邊又傳來了一陣孩子的跑動聲,那聲音在著寂靜的空間顯得格外清晰。


    “這是什麽聲音?”從樂樂扭過頭低聲說道,她的話音剛落,隻見一個黑影疏忽間從我們麵前閃過,一直向裏麵跑去。


    “那是什麽?”從樂樂怔怔向那個影子跑去的方向望去。


    “咱們趕緊找到那張桌子,然後離開這裏!”我說著不知哪裏來的勇氣,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從樂樂前麵,然後一間屋子接著一間屋子的找了起來。


    “明月,快點找我啊,哈哈,你找不到我!”又是那個奶聲奶氣的聲音,沒錯,這一次我敢肯定不是幻覺,那就是武召的聲音,從樂樂一把抓住我說道:“你聽到了嗎?”


    我沒有回答她,繼續向前一間挨著一間的尋找,當我們又走了五六個屋子之後,我們終於發現了一張辦公桌,還有一把椅子。我和從樂樂相視一笑,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這是一張老師的辦公桌,細看之下,桌子上有很多墨水濺落的痕跡,而在桌子一角還寫著孫明的名字。


    沒錯,就是這張辦公桌。我和從樂樂開始在這張桌子上尋找著,將裏麵的抽屜全部拉出來,可是裏麵空蕩蕩的,連一張紙片都沒有,我們又將桌子翻轉過來,桌子背麵亦是空空如也。難道是我們猜錯了?


    我和從樂樂有些失望的又檢查了一遍,這一次比剛剛更加仔細,甚至將那些抽出來的抽屜都敲了一遍,發現並沒有什麽地方是空的,可以藏東西。這樣看來,我們此行應該會無功而返了。


    “放回去吧!”我無奈地說道,我們已經將這張桌子所有可以檢查的地方都差了一遍,毫無發現,恐怕隻能另尋其他的辦法了。我拿起一個抽屜,小心翼翼地將其插進去,老式的東西雖然樣式老舊,但是不得不佩服當時人們的做工十分精巧,抽屜和裏麵的抽屜孔縫隙很小,位置隻要有少許不對,就根本插不進去。


    我將抽屜對準抽屜孔,輕輕插了進去,可是這抽屜插到一多半,就無論如何也插不進去了。這是怎麽回事?是被什麽東西卡主了嗎?可是剛剛拿出來的時候,裏麵明明是空的啊!我似乎想到了什麽,連忙將抽屜拉出來,放在一旁,伸手在裏麵摸了摸。


    “怎麽了?有什麽發現?”從樂樂好奇地盯著我。


    忽然我的手指觸摸到了什麽,像是一層油紙。我一把將那東西從裏麵掏出來,從樂樂將手電打在我的手上,那是一個油紙包,我和從樂樂臉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來這應該就是孫明最後留下的東西。


    “趕緊看看裏麵是什麽?”從樂樂迫不及待地說道。


    “恩!”我小心翼翼的拆開油紙包,這個紙包包的十分嚴實。就在我拆白紙包的時候,我忽然感覺口袋一陣陣的發熱,那個盒子一直被我帶在身上,放在口袋中,我停下了動作,每一次遇見險情的時候,那個盒子總是會提前預警的。


    “怎麽了?”從樂樂疑惑地望著我,她的話音剛落,隻聽遠處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我的耳邊響起了武召的聲音:“明月,快跑,快跑!”


    我和從樂樂對視一眼,然後不由分手地拉起她就向外走,剛轉過頭,我和從樂樂都怔住了,隻見一個七八歲,穿的幹幹淨淨的小男孩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我們麵前了,他穿著一身幹淨的藍白校服,紮著紅領巾,低著頭手中擺弄著什麽。


    “武召,是你嗎?”我皺了皺眉說道。


    隻見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微微地抬起頭,眼神溫和地望著我說道:“明月,快跑……”接著一股濃重的屍臭味傳進我的鼻孔。


    “武召,你……怎麽會在這裏?”我結結巴巴地說道。


    “明月,你快離開這裏!”武召臉上的表情一點點變得扭曲了,一股黑氣從他的脖子漸漸蔓延上來,而我口袋中的盒子也越來越熱。


    “武召,你不能和我們一起走嗎?”我大聲喊道。


    武召嘴角上揚,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語氣冰冷地說道:“這一次,你肯帶我一起走了?”


    武召的話就像是一把冰冷的匕首,瞬間刺中我心裏那個柔軟的部位,多年來聚集在胸口的愧疚感瞬間湧了上來,確實,如果說我活到三十歲,對誰最愧疚,恐怕這個人就是武召了,我沒有說話。


    隻見武召拚命咬著已經有些發紫的嘴唇,艱難地說道:“明月,快點走,快,時間不多了!”


    從樂樂似乎意識到了危險將至,立刻拉住我向外走,從樂樂的手勁非常大,我一麵被她拉著一麵扭過頭望著武召,隻見武召臉上的黑氣越來越重,最後兩個眼窩也變成了墨黑色,他臉上的表情由最初的溫和變成了凶悍,圓瞪著眼睛望著我,忽然暴起向我的方向猛撲過來。


    我頓時感覺身上的雞皮疙瘩瞬間暴出,腳下加快步子跟著從樂樂向前狂奔,身後的武召跑起來跌跌撞撞的,似乎腳受了傷的樣子,然而速度並不慢,我甚至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寒氣。


    “明月,你不是說好要留下來的嗎?”武召一麵跑,一麵幽怨地說道,聲音在我耳邊顯得格外清澈,“為什麽你走了,就再也沒有回來?”


    武召的話讓我心痛不已,我扭過頭望著武召,隻見武召似乎忽然踩到了什麽東西,然後重重的跌倒在地,那身幹淨的藍白相間的校服和紅領巾立刻染上了汙漬,他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緊張地用手擦拭著已經髒掉的衣服,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緊張地說道:“衣服怎麽會弄髒了呢?衣服怎麽會弄髒了呢?”


    在我記憶深處,武召是一個特別愛幹淨的人,永遠穿著洗的幹幹淨淨,帶著洗衣粉香味的校服,哪怕弄上一點點灰塵,他也會緊張的不停的沾著水擦,因為據說武召的母親有潔癖,一旦弄髒了衣服,武召回家總是會挨一頓揍的。


    想到這裏,我心裏隱隱作痛,腳下也放慢了些許速度。


    “明月,你說會回來找我的!”武召忽然抬起頭,眼神幽怨地望著我,“可是我在這裏等著你,一直等著你,你知道嗎?手電的光沒了,我就摸著黑,我怕太安靜了,就用石塊敲打牆壁,我相信你一定會回來救我的,現在你終於回來了,你是回來陪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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