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夫白午陽擅長使用子母磷火彈,凶惡異常;妻子九陰手赫珍珠擁有九陰毒砂,狠毒無比。夫妻二人師事邊荒異叟羅盤古,各學成一身極為怪異的內力和武功。出師後,仗著武功高超,暗器歹毒,一向罕逢敵手,橫行北方大漠二十年,無人敢惹。後被九千歲多爾袞卑詞厚禮,聘為貼身侍衛。為恨多玉嬌癡心苦戀武鳳樓,叛國離家,逃進關內,這才密令漠北雙凶潛入關內尋找。後來,雖然找到嵩山法王寺,卻敗在天山三公之首鄭公道的掌下,並勒令他們夫妻全部交出子母磷火彈和九陰毒砂,才縱之逃回關外。想不到這兩個敗軍之將再次進入關內,而且還是在這種時候和這種地方,跟小神童曹玉碰上了。


    曹玉明知雙方藝業懸殊太遠,又知道漠北雙凶與人動手的規矩,對方不管多少人,他們都是夫妻一同上,對付一個人也不例外。一咬牙,用三山得配的手法,首先攻向白午陽。


    沒成想這一招,竟將聲威赫赫的白午陽攻退了兩三步。


    正在小神童一招得手、精神大震、認為漠北雙凶也不過如此時,白午陽右手一招隔桌取物,看樣子是抓向小神童喉結之下的天突穴,其實乃是虛招,誌在虛晃對方的眼神。


    麵對金蛇手白午陽這樣的高手,小神童哪敢掉以輕心!猛將身形一側,冷焰斷魂刀化為巧撥陰陽,打算斜削白午陽的手腕寸關尺。


    陡聽金蛇手用極為低微的聲音說:“我奉多玉嬌公主之命助你,趕快束手就擒。”


    隨著話音,左手一招銀蛇倒卷,閃電般地抓向小神童持刀的右手腕。


    在這種生死悠關的一刹間,最能衡量出一個人的大智大勇來。換了別人,身未掛彩,刀仍在握,在沒弄清真相前,寧作困獸之鬥,也絕不甘心束手就擒。曹玉卻偏偏選擇了後者。


    原來,小神童從打漠北雙凶一進洞,腦海中就萌生了一種奇異的想法。後來,從雙凶夫妻的種種言談舉止中,好像悟出了些什麽,明知道以雙凶夫妻之力,真想生擒或殺戮自己,絕對用不了十招。反正逃不脫,何如走兵法上所說的置之死地而後生呢!加上又看出陰冷霜也不會真殺自己,幹脆咬牙豁出去,故意身形微滯,被白午陽刁住手腕,那口南刀桂守時遺贈他的冷焰斷魂刀也墜落地上了。


    九陰手赫珍珠迅如飄風地先撿起冷焰斷魂刀,再出指戟點曹玉的軟麻穴,並順手將冷焰斷魂刀插回鞘內。


    曹玉的心中更為有數了。恨曹玉入骨的陰世義,將追魂刀一舉,剛想去殺小神童曹玉,卻被白午陽的右手抓住了。


    陰世義怪眼一翻發怒道:“好不容易抓住曹玉這小子,白大叔為何不許我屠了他?別忘了,咱們如今是在大明朝的地盤上!”


    金蛇手白午陽甩腕震退陰世義,從鼻孔中冷哼一聲,陰然說:“我問你,九千歲派我們大舉入關幹什麽?”


    陰世義毫不思索地答複道:“誌在除去武鳳樓!”


    白午陽臉色更為陰沉地再問:“武鳳樓的眼裏,曹玉和五鳳朝陽寶刀誰重要?”追魂刀陰世義遲疑了一下,答複道:“當然是曹玉更重要。”


    白午陽精芒怒現地喝斥道:“你既知人比寶刀更重要,更何況寶刀至今未到手,你為何抽刀就想殺曹玉?莫不是成心想破壞九千歲的大事?”


    這頂大帽子一扣,嚇得追魂刀陰世義兩手一軟,再不敢做聲了。


    一見二哥吃癟,喪門劍陰世禮話裏有話地笑著說:“如果晚輩沒有記錯,咱們規定見麵的時間,大概不是現在吧?”


    金蛇手把小神童向地上一擲,冷笑說:“規定時間是酉未,可現在已過子時,你是想查查白某人在這三個時辰中幹的啥,對不對?”


    陰世禮雖有此意,一旦被對方明著說出,他反倒不好意思開口了。


    白午陽兩道濃眉一豎,使用極為不屑的口吻冷冷道:“三個時辰是不短,也能幹不少的壞勾當。可我們夫妻隻領著一個朋友轉一圈,就足足費去了仨時辰。”


    剛被金蛇手狠克了一頓的陰世義,這回算是逮著理了,隻聽他不陰不陽地問:“憑二位手下的純功夫,誰能牽動二位轉悠仨時辰。”


    這小子一發火,幹脆連前輩兩字也豁免了,臉上還透著一百二十個不尊敬。


    身子雖不能動彈,神智卻照樣清醒的曹玉,高興地心中暗想:你們僅管狗咬狗地窩裏反吧,對小爺我可是有利的。


    站在一旁的滿天星突然插口道:“也真虧了漠北雙俠這一轉,否則躺在地上的,絕對不止舍弟一個人!”


    仍不服氣的陰世禮脫口問道:“誰敢向咱們眼裏插棒槌?”


    應該回答陰世禮問話的滿天星,還沒暇及說出自己應該說的話,突從暗處傳出一聲:“我!”


    俗話說,沒有三分三,不配上梁山。又說,沒有彎肚子,不敢吞吃鐮刀把。幽魂穀的人僅僅死去一個滿天鬥,洞內還有七人之多,特別是其中有九泉枯骨和號稱漠北雙凶夫婦,以及獲得惡鬼十三經真傳的陰冷霜,力量是何等地龐大!藏身暗處的這人,既敢一個人出頭,就絕對不是一般的人物。


    說也好笑,等到那人搖晃著身體,跨入暗洞時,除去漠北雙凶白午陽夫婦和無常雙絕老大滿天星三人外,無不嗤之以鼻。


    被點了穴道的小神童曹玉,從那聲“我”字傳入耳內,就聽出是無法無天尚不雅到了。他心中的這個氣可非同小可了,暗暗地埋怨尚不雅太也不識時務了,饒讓你身具二十四式金剛指,功力通玄,三十六招蜈蚣掌,威勢驚人,在以一對七的眾寡懸殊的情況下,豈不是白白再饒上一條性命!哪知,無法無天的身後,還跟有號稱萬裏孤鴻的白心野——也就是九鼻獵犬權守業、碧眼金雞吉司臣二人當年的瓢把子。


    從白心野臉色慘白、雙手抖顫,不難看出老人的無比憤恨和悲傷。也不難預卜,他和九泉枯骨的一場殊死拚搏,將異常凶殘激烈。


    生性凶慘而又驕傲的自負的焦德海,卻毫不在乎地向萬裏孤鴻說:“萬老當家的,焦某人可不是傻子。在我施展辣手追去九鼻獵犬和碧眼金雞的性命時,就知道必會引出你萬裏孤鴻,甚至令弟神行書生白天野來。我這叫怕了不幹,幹了不怕。你有什麽鋸子、鐮刀和斧頭,僅管拿出來好了。”


    萬裏孤鴻白心野縱聲長笑道:“焦德海,我不得不佩服你小子真有種,竟敢出手截斷我的左膀右臂。別看你九泉枯骨繼承了袁常流的地煞喪門銼,我要讓你在我劍下走滿十招,我就算對不起躺在地上的權守業和吉司臣。”


    說完,倉的一聲,抽出他那口近十年來輕易不亮的青鋼劍。


    焦德海狂笑一聲,地煞喪門銼帶起一股子厲芒,戮向白心野臍下的氣海穴。


    要知道,萬裏孤鴻白心野和九鼻獵犬、碧眼金雞三人,風雨同舟,榮辱與共二十年,名雖主從,其實情逾骨肉。如今一旦長別,而且死狀極慘,早激起白心野的淩厲殺心。再看九泉枯骨出招歹毒,哪裏還能容得!一晃身軀避開對方一擊後,掌中的青鋼劍起手就是一招旱雷震天,紮向九泉枯骨的天突穴,口中還默念了一聲:“第一招!”


    焦德海一邊躲閃,一邊嘿嘿怪笑說:“人老哪堪講筋骨!這一招要是放在十年前,真能逼得焦某腳心跳,現在嘛……”


    就在焦德海的這個“嘛”字還沒吐出一半時,殺心大起的白心野,陡地變招為師門獨得之秘三絕劍。


    所謂三絕劍,共計隻有三招:第一招討還血債,第二招剖腹雪恥,第三招梟首摘心。雖隻僅僅三招,確屬厲害無比。白心野當年縱橫江湖道上,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綠林豪強,慘死在他萬裏孤鴻這三招劍法之下。


    九泉枯骨到底不愧是綠林巨魁袁常流親自教導出來的,再加上遼東僧、道、俗三奇的不時指點,所以,從萬裏孤鴻白心野一經施展三絕劍,就立即采取了守勢,退而自保了。


    僅管他見機得早,化攻為守及時,也絕擋不住萬裏孤鴻白心野的強大攻勢。第二劍剖腹雪恥雖沒能切開焦德海的小腹要害,也掃裂了九泉枯骨焦德海的右邊軟肋。


    這也就是焦德海,換了別人,不僅早跌翻在地,最起碼也得撒手扔丟手中的喪門銼。


    值此生命攸關之際,生性驃悍的焦德海卻還能強忍劇疼,硬是施展出一招過關斬將,既閃開了一劍,又回擊了白心野一銼。


    雖然如此,焦德海也成為強弩之未了。


    白心野口中吼道:“還我兩個夥伴的性命來!”手中的青鋼劍用上了三絕劍中的最後一招,也是出必屠人的一招。


    也是萬裏孤鴻的這一招劍法太快,在一旁空具滿身惡鬼功力的幽穀醜女陰冷霜,也營救不了九泉枯骨焦德海的性命。


    隨著一聲慘嚎,夾雜著喀嚓、噗哧的聲音響起。


    再看倒斃地上的九泉枯骨焦德海,可算是慘到極點了。萬裏孤鴻恨透了這條遼東惡狼,竟然不顧江湖禁忌,采用了極為淩厲狠毒的手法,上麵將九泉枯骨梟去了六陽首級,下麵劃開了焦德海的小腹,甚至連肝腸肚肺都流了出來。


    別說陰冷霜乃是女中梟雄,就讓秉性再為柔和,也絕咽不下這口惡氣。剛想施展惡鬼十三經中的大九抓,給白心野以重創,想不到從來不拘小節的尚不雅,突將雙手齊揮,左手用送客出門,先把白心野推出了暗洞;右手甩出一把金錢鏢,用的還是倒灑滿天星手法,形如萬蜂出巢,罩向對方每一個人。


    等到幽魂穀的一千眾人手忙腳亂地閃避開無法無天的暗器後,無法無天尚不雅早扯著萬裏孤鴻白心野撤走了。


    氣得追魂刀陰世義嘟噥道:“明擺著七個對兩個,不光叫人家三劍放平了焦德海,還讓人家大搖大擺地走掉了。真泄氣!”


    以漠北雙凶在江湖道上的威名和身分,哪肯喝他這一壺!不等丈夫白午陽發火,九陰手赫珍珠就冷冷一笑質問:“請問二少穀主,你所說的七個人之中,是否也包括你自己?”


    正在怒火頭上的追魂刀陰世義一時沒加計較,衝口頂撞道:“在場的所有人之中,也隻有你和白前輩,能和萬裏孤鴻白心野、無法無天尚不雅鬥一鬥,偏偏縮頭不上前!”


    一聽陰世義這般出言不慎,身落人手的小神童曹玉暗暗高興地想道:你小子有種隻管唚,看漠北雙凶夫婦怎麽調理你。


    果然九陰手臉色大變,衝口一聲:“憑你小子膽敢頂撞汙辱我,看老娘我不零碎撕了你狗日的。”起手一式陰曹抓鬼,直奔陰世義的麵門抓去。


    常言道: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喪門劍陰世禮當然清楚自己的二哥,絕不是九陰手的三合之將,又看出赫珍珠出招就是九陰煞手,嚇得他臉色大變,搶步奔出,其意是在勸阻九陰手不要傷了自家人的和氣,可他卻忘記開口了。


    正在尋找和稀泥機會的白午陽,這下子可逮住理了,故意狂呼了一聲:“陰三,你小子竟敢以下犯上倆打一,大爺替陰森老鬼教訓教訓你!”一邊狂撲而出,並借著混亂的機會,用腳踹開小神童被封閉的穴道。


    要說機會趕得也真巧,九陰手在點小神童曹玉的穴道時,用的手法根本就不重,這其間小神童曹玉又連連使用本門的先天無極真氣去衝穴,所以白午陽的腳尖一觸就開了。


    本來就機智無比的小神童,在這種化險為夷的情況下,不再像剛才那樣硬拚了,何況權、吉兩叔父的大仇,已被萬裏孤鴻親自討回。趁遼東這夥人混亂之機,先是一招乳燕穿簾,再化成怒鵬衝霄,一舉穿出了張公洞。


    為了懸心小神童的生死,尚不雅和白心野自然不會馬上就離開張公洞。


    老少三人一會齊,這才離開張公洞。小神童垂淚道:“曹玉無能,連累二位叔父為我慘死,我曹玉真是萬死莫贖了。”


    白心野強忍悲痛歎氣說:“敵勢太強大,我和尚賢弟又沒能及時趕來。你一個小孩子家,一木焉能支大廈!老朽絕不怪你。隻是他們兄弟隨我半生,想不到今日先我而去了。”說完哽咽不止。


    尚不雅苦口勸道:“我老尚一滴眼淚值千金,向來都沒傷心過。今天為了他們二人的死,我的心也傷了,淚也流了。他們二人的殺身大仇也報了,是該一了百了啦,你還是給玉兒說點真的吧!”


    萬裏孤鴻白心野這才止住悲哀,放緩了腳步對曹玉說:“僅管靈隱寺僧人隱瞞得嚴密,五鳳朝陽刀被盜的消息,還是從各種渠道傳出來。以我們四人和先天無極派老少兩輩的交情,焉能坐視不管?所以,才分頭查探行凶人和接應你們師徒。說來也真巧,在我當年縱橫江湖時,曾無意中幫過漠北雙凶一點忙,我是早已忘懷了。可作為受恩人的漠北雙凶,卻還始終留在記憶中。在三天前的一個雨夜裏,我因避雨去了碧鮮閹,正好碰上他們夫妻倆,開始還因誤會動了手,最後還是金蛇手白午陽認出了我……”


    早就心急如焚、急於想知道一切詳情的小神童,忍不住搶著問:“莫非漠北雙凶真是暗地奉了多玉嬌公主之命進關的?”可能萬裏孤鴻白心野也覺得自己的話太羅嗦,怪不得小神童著急,當下就簡單迅捷地訴說道:“要說還是金蛇手痛快,毫不隱瞞地說出從嵩山法王寺受挫,栽在天山大公鄭公道的手下,多玉嬌公主為了緩解多爾袞對武鳳樓的仇視,忍痛自揮慧劍斷情絲,獨自回轉遼東故國,不僅找到了漠北雙凶,歸還了他們的獨門暗器子母磷火彈和九陰毒砂,並願跟他們一塊去見九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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