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你?怎麽走到哪裏都能看見你?”冤家路窄,從那輛奔馳跑兒上下來的正是在學校裏撞見兩次的那個女人。這女人估計是對我有成見了,見狀也不問緣由,一把將那幾個翻臉比翻書還快的貨扯到身後,跟隻怒的母雞似的衝我嚷嚷起來。


    “身為學校堂堂的保安,你怎麽能打學生呢?我要告訴校長,把你們都給開除了。”女人要是沒腦子起來,就愈的顯得不講理了。


    “你告去吧~”我伸手衝史小柱點了點,然後聳了聳肩對那個女人說道。


    “不過和他們幾個無關,人是我打的。你愛上哪兒告就上哪兒告去。還有我告訴你,管閑事之前最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再說。”我也懶得去和她解釋了,我到學校來可不是做保安來的。眼下我急需有關於學校命案的線索,而東北大漢貌似就了解一些什麽,我得先把這事給辦了再說。


    “走,咱們找地方吃飯去。”在人家店裏大打了一場,這飯也沒法吃了。我拍了拍東北大漢的肩膀,招呼著他道。


    “哎哎你別走,得把話說清楚了......”沒有理會那個女人的叫嚷聲,我帶著幾個同事沿著馬路向前走去。我就不信偌大個北京,我還找不到個吃飯的地方。


    “我說,你咋一報道就把隊長和高麗菜都給得罪了?”走在路上,東北大漢有些為我捉急的說道。高麗菜,就是保安們私底下給那個女人取的外號。那女人的本名叫高麗彩,反正平日裏對保安們也沒個好臉色,所以人家幹脆就管她叫高麗菜了。至於他說我得罪了保安大隊的大隊長,估計是看人家給我安排了夜班的緣故吧。


    “可能我的八字和他們犯衝吧!”我可不會告訴這漢子是因為我半道兒無聊調戲過高麗菜,人家才會和我不對付的。對於隊長安排我的夜班,我壓根就沒放在心上。在人家看來,我就是一個初來乍到的新人。什麽是新人?就是背黑鍋他來,送死他去的那種人。


    走了不多久,一幢小兩層外牆刷得一片紅的火鍋店就出現在我們眼前。一般時候東北大漢他們是決計不會來吃火鍋的。因為他們的飯量大,火鍋又不飽肚子,往往吃下去幾百塊的東西,肚子還不覺得飽。可是今天,我決定請他們敞開了吃一頓。吃火鍋不喝酒不行,隻有喝了酒,才能將人家心裏藏著的話給套出來不是?


    “都能吃辣吧?”這回很順利的點了個小包廂,走進包廂我招呼幾個人坐下之後問道。我希望他們都能吃辣的,吃辣鍋喝白酒,喝到燥得不行了換啤酒。白的啤的混著這麽一喝,不多會兒人嘴就不帶把門的了。


    “能啊!”由於來之前已經在外邊說好了這頓我請,所以東北大漢他們也很放鬆的點著菜在那裏說道。牛羊肉一律是18一份,說實話,一份真心沒多少。捏吧捏吧團成一坨,也就橘子那麽大個兒。看著坐對麵那幾位的身板兒,我一氣兒各點了十份。外帶一些大白菜,千張,香菇,腐竹什麽的,滿滿擺了一桌子。


    “幾位老板喝點什麽酒啊?”雖說菜不便宜,可是酒更貴。一般小酒店的酒都會比外邊貴上個三成,更不提那些個上檔次的大酒店了。人老板娘笑眯眯的看著我們桌子上的菜,巴望著能多點些酒水才好。


    “先拿4瓶白酒吧~”我伸出手來衝菜單上的某品牌白酒點了點說道,這酒53度,度數不低。市場價是28塊錢一瓶,擱火鍋店裏就35了。


    “哎媽小樓,你可真敞亮!”東北漢子瞅著滿滿一桌子的菜,又見我點了這麽些酒,連忙在那裏掏出煙來遞給我一支道。2o世紀末,酒桌上擺個35塊錢的酒,就已經很不錯了。那時候普通人家結婚什麽的,也就6o塊錢一瓶的酒水招待客人。


    過不一會兒酒就上來了,老板娘親自端上來的。開餐廳的都喜歡我們這樣胡吃海塞的客人。當然人家也見多了我們這樣的客人,隻不過和某些客人比起來,我是私款而人家是公款而已。


    等火鍋沸騰了之後,我將酒給他們斟滿,然後先倒了兩盤牛羊肉下鍋。沒錯,是用倒的。要用涮的,估計老幾位沒那個耐性。


    “以後咱們可就在一個地方混飯吃了,來先走一個!”我端起杯子,衝幾位同事示意了一下,然後一口悶了!那時候流行一句話,叫作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能坐到一個酒桌上喝酒,本身就是一種緣分。雖然他們和我是初相識,見狀也是各自舉杯將酒給喝幹了。


    “那個,老欒呐,你之前說學校鬧鬼?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給說來聽聽唄?”酒過三巡之後,我拍打著東北漢子的肩膀在他耳邊問道。酒是最能增進彼此之間友情的東西了,起碼在國內是這樣。這不,幾杯下肚之後,我就將所有人的名字牢記於心,並且和他們之間親密隨意了起來。


    “噓~你小點聲。”東北漢子,也就是欒軍。幾杯酒下肚我已經習慣叫他老欒了。他見我問起這件事,臉色忽地一變,伸長了脖子往包廂外頭瞅了瞅,然後起身將門關嚴實了對我說道。而其他的幾個同事,臉色也變得有些不好看了。


    “看來他們還真的知道些什麽!”我看了看眾人的臉色,在心裏暗自說道。


    “這事兒還得從一個月以前說起。”老欒坐回到椅子上,昂將杯子裏的酒光,又點了一支煙在那裏抽著。老半天,才壓著嗓子在那裏說起了事情的經過。


    “本來吧,俺在這大學裏當個保安,還挺被一些人羨慕的。不說別的,就衝這所大學的招牌,錢少點兒我也樂意在這兒幹。”老欒話說得很慢,叼在嘴角的香煙拖著一條長長的煙灰在那裏忽明忽暗著。


    “每天白天在各個大門那裏站站崗,晚上開著小車四處巡邏一下。到了後半夜基本沒啥事情,就可以睡會兒了。那日子,過得賊滋潤。可自打那天晚上我瞅見了之後,我就再也不敢開車出去巡邏了。”說到這裏,老欒嘴角一哆嗦,一寸多長的煙灰撲一下掉了下來。


    “老欒你瞅見啥了?”我夾了一筷子燙好了的羊肉放進老欒麵前的碟子裏,追問著他道。


    “一個女人,看不見臉的女人,她的頭和衣服一樣長,跟個影子似的印在牆上。”提起舊事,老欒已經完全沒有了食欲。他咽了口唾沫有些語無倫次的在那裏說道。


    “老欒你冷靜點,你到底看到了什麽?什麽女人?”我抓住老欒的手腕,迫使他冷靜了一些之後問道。


    “一個長頭的女人,穿著白褂子。不管你從哪個方向看,都好像是看著她的後腦勺一樣。她就那麽印在牆上,和畫上去的一樣。當時我就覺得後脊梁冷,等我壯著膽子再去看,那個女人已經不見了。”老欒張著嘴在那裏大口的呼吸著道。


    “這事兒老欒回來就跟我們幾個說了,當時我們還笑話他是不是想女人想瘋了。隔天早上,就聽見有個學生死寢室裏了。”話說到這裏,一直陪坐一旁的幾個保安連忙出聲證實這老欒的話。


    “你們就為這個,斷定學校裏鬧鬼?或許老欒真眼花了,又或許兩件事碰巧趕在一起了呢?”我摸了摸下巴,在那裏提出了自己的質疑。


    “最開始,我們也是這麽想的。猜想著,是不是老欒精神恍惚出現錯覺了。可是接下來的事情,證明了他是真的看見鬼了。”幾個保安在那裏壓著嗓子,神秘兮兮的說道。而老欒的臉色,也愈的蒼白了起來。他心裏的那種恐懼,要是不身臨其境的話是無法理解的。


    “接下來學校又6續死了幾個學生,其中有兩個死的時候,正巧又是我的夜班。我這個人坐不住,上夜班沒事就愛開車圍著校園轉悠。可是在那兩個學生死的頭天晚上,我再次看見了那個影子。不過這回,她衝我笑了。”老欒伸手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氣兒喝光了。沉默了半晌這才接著在那說道。


    “你看見她的臉了?”我替他續滿了酒杯,又摸出一包煙來團團撒了一圈後問道。


    “沒有,看不見她的臉。可是我能感覺得到,我能感覺得到她是看著我笑了。”老欒伸手拿起酒杯,還想喝酒。我伸手把他攔住了。我能體會得到他內心的那種恐懼,那是一種寒徹骨的恐懼。


    “然後呢?她笑完之後?”我用筷子在火鍋裏撈了一些滾燙的千張和青菜,放進老欒的碟子示意他吃點菜。等他吃完之後,這才繼續問他道。


    “然後,她順著窗戶的縫隙,就鑽進了學生的寢室。那種感覺,怎麽說呢。就像她是一張白紙,一張夾在縫隙裏的白紙,然後有人從裏麵把白紙抽了出去一樣。”老欒半靠在椅子上,眼神有些渙散的說道。我知道,他這是醉了。(訂閱小說_.23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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