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地了?沒睡好啊?”第二天起床,就聽見敲門聲。等我把門打開,和站在門口的燈草對視了一眼,然後兩人異口同聲的說了一句。是的,黑眼圈,我們倆都頂著黑眼圈。酒店的夜,是難熬的夜,是引人墮落的夜,是消費不菲的夜。可喜可賀的是,我和燈草熬過來了,沒有墮落,更沒有消費。


    “貧僧總算是明白,為什麽滿大街都是酒店賓館了。感情這裏,就不是讓人踏實睡覺的地方。”燈草已經習慣了西裝的緊紮,走進屋來對著鏡子整了整領帶,摸了摸他那顆鋥光瓦亮的光頭對我說道。


    “師弟,你總算是悟了!”我深以為然的說道。然後伸手將頭上有些散亂了的鬏,給徹底打散,將頭披在了腦後。


    “別說,你頭披下來,還真是讓人......”燈草倚在門框上,將手插在西褲的口袋裏,很是欣賞的看著我說。


    “讓人怎麽樣?”我一邊刷牙一邊反問道。我很在意別人對我的評價,我是一個有強迫症的人,容不得別人話說一半。


    “還真是讓人覺得,不男不女!”燈草說完,就快的離開了。而我,則被嘴裏的牙膏沫沫,給嗆了個半死。


    “請問,這裏是丹青社嗎?”將自己打理清爽之後,又陪著燈草去4樓吃完自助餐。我們倆這才坐電梯返回11樓,敲開了1111號客房的房門。


    “是的,兩位是?”開門的是一個比較秀氣的女孩兒,秀氣的直,秀氣的臉龐,秀氣的身材。唯一不秀氣的地方是,她身上的睡袍領子開得太大。


    “我們是慕名而來想要入社的,不知道現在方不方便......”我將眼神不露聲色的從女孩兒衣領子深邃處拔了出來,然後一副靦腆的,充滿了文青範兒的,很有紳士風度的問她道。不得不說,電視傳媒的威力太強大了。就如同貧道,都能夠從中學習到一些唬人裝逼的所謂禮儀。


    “文靜啊,在和誰說話呢?”這個時候,從門裏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啊,啊!是兩位慕名而來想要入社的先生。”那個叫文靜的女孩子聞言連忙回應著道。


    “哦?那快請人家進來,我衝完澡就出來,怠慢了怠慢了!”屋裏那個男人一聽有人入社,語氣頓時就熱情了起來。


    “兩位請進吧,我給兩位泡茶!”文靜很文靜的側了側身子,讓開了門口對我們說到。


    走進這間套房,先印入眼簾的就是那些擺放在客廳裏的畫架,調色板,還有隨處可見的顏料。其次就是,散落在地上的褲衩兒和絲襪。


    “搞藝術的人,口味就是不一樣啊。”我掃了一眼那卷成一坨的褲衩兒,還有那拖拉得長長的絲襪,心裏暗歎一聲。


    “兩位請隨便坐,我把房間收拾一下。”文靜漲紅著臉給我和燈草端過來兩杯沒有完全泡開的茶水,有些慌亂的說道。褲衩兒和絲襪,都是她的。昨晚瘋得太厲害,以至於忘了收拾。這也不能怪人家,人家壓根就沒想到一大早就會有人來敲門。對於這一點,我們要懷著一顆包容的心,去看待問題。


    “請便,我們可以看看這些畫嗎?”為了緩解現場的尷尬,我刻意捧著茶杯,裝作什麽都沒看見的指著身後那些畫說道。


    “兩位請隨意!”見我的注意力並沒有集中在褲衩兒上,文靜也暗自舒了一口氣,言語之中也鎮定了許多。


    “噓噓,我說你看得懂這些畫麽?”趁文靜打掃房間的時候,燈草蹭到我身邊來,悄悄兒問道。


    “你不會不懂裝懂?眼神別四處亂瞟,集中在某一點上,故作沉思和思考狀。對的,就是這樣。”我回頭看了看,身邊除了燈草就是燈芯,沒有其他人的存在。這才輕聲在那裏指點起燈草,如何把自己偽裝成一個有內涵的男人。


    “師兄,你懂的真多。”幾分鍾後,燈草那飽含著佩服的聲音再度傳來。


    “兩位久等了,哈哈哈哈!”正在這時,先前響起的那個男聲,從我們身後不遠處傳來。


    “鄙人韓邦直,旅日華人。一直以來,不才都在為我泱泱華夏的國畫沒落而擔憂。年初實在是不願意再袖手旁觀,聽之任之了。總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麽事情,來吸引國人對於國畫的重視。現任丹青社社長一職,兩位有意向加入丹青社?”


    不得不說,眼前這個裹著浴袍,嘴裏叼著半支雪茄的中年男人很會說話。他說話的節奏不緊不慢,嗓音也很有特點。很容易讓人隨著他的話語進行思考,然後沉迷其中。我得承認,這是一個有著獨特魅力的男人。


    “韓社長你好,我們也是從旁人那裏得知貴社正在招收社員,這才慕名而來的。對於社長的理想和抱負,我們兩人深表敬佩!不知道加入貴社,需要些什麽條件?”既然偽裝,那麽就要裝得像。此刻我腦子裏飛快的回想著曾經看過的那些電視劇裏,能夠拿得出手的台詞來。


    “沒有什麽條件,我的丹青社很開放,很寬鬆!隻要是喜歡國畫的人,都可以加入進來。我們一起創作,一起進步,這樣不是很好麽?”韓邦直將身上的浴袍緊了緊,走到沙前坐了下來聳了聳肩道。


    和韓邦直交談得很開心,起碼在表麵上,我們都很開心!似乎都在為找到了一個誌同道合的人而感覺到興奮。隻是我總感覺到,韓邦直表露出來的那種的興奮,似乎帶有一絲亢奮的味道在裏麵。


    “你覺沒覺得,那個韓邦直有點奇怪?”暢談了半個小時之後,填寫了一張入社會員的信息表,我和燈草這就算正式的丹青社會員了。走出了1111號房的房門,燈草摸了摸自己的光頭,輕聲問我道。


    “你也有這種感覺?我覺得我們的到來,讓他感覺到很亢奮。自內心的那種亢奮,似乎是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東西那樣的亢奮。”我伸手向下拉了拉領帶的結,好讓自己感覺舒服一些。然後對燈草說道。


    “我說,這貨不會是同.性.戀吧?我可告訴你啊,幫李東誠我不反對,可是要貧僧出賣肉身,那是萬萬不可能的。”燈草打了一個冷顫,在那裏急急說道。似乎要是說得慢了,下一刻就要慘遭爆菊一樣!


    “我看不像,他看我們的眼神,絲毫沒有那方麵的感覺。他眼神裏的那種亢奮,更像是一隻餓狠了狗,看見了一坨冒著熱氣的屎一樣。額,這種比喻有些不妥是吧?”把話說完之後,我才現燈草眼裏凶光,外加燈芯眼裏的不屑。細細回味了一下,這才覺得確實有些不妥。


    “那現在,我們還住這裏麽?”既然搞清楚了丹青社的地址,而且還順利的加入了進去,就沒有必要再住在酒店裏了。開銷方麵自然是不用我們操心,可是萬一哪天我們出門的時候被韓邦直撞見的話,難保他心裏不會起疑。所以當燈草問完這句話之後,我很肯定的搖了搖頭。


    “兩位大師找著丹青社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等我們坐出租返回李東誠的別墅之後,將這兩天的經曆和盤告訴了他。畢竟人家是雇主,有權知道我們這兩天的動向。而且我覺得這些事情,也沒瞞著他的必要。


    “接下來兩位大師準備怎麽辦?我孫女她......”其實李東誠更希望的是我現在就能幫他孫女治愈身上的怪病,對於那什麽丹青社,他覺得沒有必要去和人糾纏。隻要將他孫女治好,就算丹青社裏真有害人的東西,那又關他何事?


    站在他的角度,這麽想一點都沒錯。他不是活佛,不是聖人,做不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也沒有什麽專門利人毫不利己的偉大情操。我能理解他,但是不能依從他。我要將丹青社裏隱藏的內幕,都挖出來。最好能斷了它的根,要不然以後還不知道會有多少和靜香這樣的姑娘遭到它的毒手。


    因果,師父不止一次在我麵前提及這個詞!我不插手這件事情就罷,現在既然我已經插手管了這件事,那就不能半途而廢。因為我不知道縱容丹青社繼續作惡下去,我要承擔的,是什麽樣的因果。假如,這些事情確實是由丹青社而起的話。


    “要不了幾日,事情就會水落石出了,老爺子再等幾天吧!”看到李東誠那焦急的模樣,我隻有這樣安慰他道。


    第二天,我和燈草依約再次前往丹青社。今天,據說是會員們聚餐的日子。每個月,丹青社都會組織會員進行一次聚餐。中國的文化,就是餐桌文化,酒文化。平日裏不好意思說,不好意思做的事情,在餐桌上一律通行無阻。所以按照韓邦直的說法,要想促進會員們之間的感情,就要多讓他們在一起聚餐。


    “會員之間的感情好了,才會更加團結。隻有他們團結一致了,我們丹青社才會有廣闊的前景!”這是韓邦直的原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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