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去了僧袍的燈草和尚,就那麽晃蕩著一身橫肉在頭裏領著路。而我,則是背著旅行包緊隨其後。七拐八繞的拐了幾道彎,又爬了兩道坡,穿過一片竹林之後。我終於來到了師父電報裏所說的“靈泉寺”!三間青瓦房,外加繞房而建的一堵圍牆組成的,靈泉寺!白牆青瓦,屋前屋後盡是隨風搖曳著的青竹。倒也有那麽點讓人心曠神怡的感覺!


    讓我詫異的是,這小廟正殿裏,居然還有幾個麵相虔誠的老嫗在那裏磕頭上香。並且嘴裏念念有詞的往佛像前方的功德箱裏,塞著5塊1o塊的香油錢。


    “燈草大師回來了!”幾個老嫗聽見殿外的動靜,紛紛回頭看過來。一見是燈草,這才點頭微笑的打著招呼。至於貧道,她們完全沒有放進眼裏。


    “幾位施主又來禮佛了,我佛慈悲!施主們如此虔誠,功德無量!”燈草和尚見廟裏幾個為數不多的客戶在對他打招呼,也顧不得身上隻穿著套白色滌綸的內衫了。慌忙停下腳步,雙手合十的在那裏和人客套起來。就連燈芯,也從燈草和尚的頭頂半立了起來,衝那幾個老嫗點了點頭。看來,就連貓也知道人家是送香油錢來的。


    在和幾個香客寒暄完之後,燈草和尚這才扭頭對我示意了一下,讓我跟他去正殿左手邊的廂房。


    “罪過,罪過,無量壽。師父,你們......繼續!”一推開左廂房的木門,迎麵就瞧見一禿頭老僧正伸手在我師傅那光溜溜的上身推拿著。或許,是撫摸?情況太打眼,貧道沒敢細看便邁步退了出來。


    “臭小子,滾進來。咳咳咳咳!”沒等我掩麵走遠,打房內便傳來了師父有些氣喘的嗬斥聲。


    “師父,你老人家這是怎麽了?”無奈之下,我隻有硬著頭皮走了進去。然後目光躲閃著在那裏問道。眼前這情況,實在是太讓人不可思議了。一個光著上身的道士,和一個滿臉橫肉的和尚獨處一室。並且那和尚還用那雙胖手在師父身上揉來揉去的,這讓我這個做徒弟的,情何以堪?


    “師父啊師父,您老就算要搞基。敢不敢為徒弟我漲點兒臉,咱做攻不成麽?為啥你偏偏選擇了受?”我低垂著眼簾,半躬著身子站在師父身前,心裏暗自怒其不爭道。


    “為師日前因為一事前往青海,一時大意被人暗算了,多虧青蓮師兄出手相助。咳咳咳,臭小子還不過來拜見青蓮師伯?”師父盤坐在榻上,對我吹胡子瞪眼的說道。


    “師侄樓淼淼,拜見青蓮師伯!”雖然心裏對於師父腹誹不已,可是該守的規矩我一定要守。聞言我推金山倒玉柱,五體投地恭恭敬敬的對那滿臉油汗的青蓮師伯磕了三個響頭!


    “快快請起,師侄無需行此大禮。燈草啊,還不快把你淼淼師兄扶起來?”青蓮師伯很是和藹的在那裏說道。隻是他老人家在我眼裏,就不像個得道高僧。怎麽看,怎麽像個廚子。


    “師父,你去青海做什麽?不是說有個朋友找你幫忙麽?”燈草和尚為我搬了一個凳子過來,我坐下之後問師父道。


    “嗯哼,燈草啊!去看那幾位施主走了沒?要是廟裏沒人了,就把廟門關上吧!稍後,我有話對你和淼淼師侄說!”青蓮師伯和師父對視了一眼,然後請咳了一聲對燈草吩咐道。


    “勞煩師侄,去給我們兩個老不死的泡壺茶來!”等燈草走後,青蓮師伯又對我說道。


    “你確定現在就告訴他們?我覺得再過幾年,等他們心智再成熟一些再說比較好!”在我聞言出了廂房,滿廟找開水瓶和茶葉,準備泡茶的時候。廂房內的師父對青蓮師伯如此說道。


    “你我當年,不也是這麽大就接過了上一代的衣缽和責任麽?我知道你是將淼淼當成了自己的兒子看,我又何嚐不是把燈草看作是自己的子侄?該他們擔負的責任,遲早都會壓到他們身上的。你和我,還有東北的梅婆子,湖北的師影,還能活多少年?與其事到臨頭讓孩子們措手不及,反倒不如現在就告訴他們實情,讓他們心裏有個準備!”青蓮師伯邁步下榻,緩緩在屋內來回走了幾步對師父說道。


    “哎!不知道當年我一時心血來潮,收了淼淼為徒,是不是個錯誤!”師父盤腿坐在榻上,長歎一聲道。多年的相處,讓他對我已經親如子侄了。


    “心血來潮?哈哈哈哈!我們這種人,哪裏會有什麽心血來潮之說。一切,都是注定的。你注定成為淼淼的師父,而燈草則注定成為我的弟子。億萬人之中,他們幾個能夠成為我們的接班人,是他們的榮幸,也是他們的不幸!”青蓮師伯聽完師父的話,站在屋內無奈的大笑道。


    “師父,幾位施主早已離去。徒兒已經將廟門關上!”門外傳來了燈草的聲音!


    “好,你進來吧!等你淼淼師兄把茶泡好,為師有話對你們說。”青蓮師伯很慈愛的看著這個跟隨了自己16年的弟子,對他說道!


    等我找到開水瓶,並且用那個青花瓷的大茶壺泡好了一壺茶水端進廂房之後。青蓮師伯拿起桌上倒扣著的茶碗,替屋內每人倒了一碗茶。然後才開口說起了他和師父,還有他們和梅師姑,師影師叔之間的故事!


    “青龍茅六方,白虎師影,朱雀梅九姑,玄武青蓮!是我們四個人的封號,也是我們彼此之間的稱呼。這四個封號,一代又一代,已經傳承了數千年。每一代封號的傳人,都是兩男兩女,師門單傳。個中術法,則是師徒之間口口相授,嚴禁外傳。”說到這裏,青蓮師伯端起茶碗來輕抿了一口茶水,看了看我和呆坐一旁的燈草。


    “而每一代的傳人,最終的結局,都不是很好!或許是因為造的殺孽太多,又或許是其本人的命格如此。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本應該是兩對恩恩愛愛,彼此相濡以沫的道侶。可是不知道從何時起,這四個封號的傳人,卻代代都是形單影隻。不提彼此結為道侶相濡以沫,很多的前輩,甚至連善終都不可得。”師父看了青蓮師伯一眼,接著他的話往下說道。


    “四個封號傳人,肩負著守護華夏龍脈和道統的重任,卻不能幹涉江山的改旗易幟。關於先輩們的文字記載,最早則是出現在東漢末年。可惜,近兩千年來,因為各種原因,這些記載都先後遺失了。留下的,隻是代代相傳的遺訓,或者說是祖訓吧!守衛華夏龍脈,使其不受打擾,不被破壞。傳承華夏道統,不使異族番教取而代之。就是我們每一代肩負的重任。”青蓮師伯歎了一口氣,推開廂房的窗戶看著窗外說道。


    “現在,我們這一輩的守護者都老了。而你們,則要勤加修煉,爭取早日肩負起你們不得不肩負起的重任。一直到,哪一天你們找到了傳人為止。”師父從榻上下來,走到青蓮師伯的身邊站定了說道。


    “不是吧師父,你和師伯在說書麽?我可沒錢打賞!”我端起麵前的茶碗灌了一口,強笑著插科打諢道。而反觀燈草,比起我來也好不到哪去,一滴汗珠,早已經順著他的光頭流進了僧衣領子裏。


    師父他們所說的,在我們聽來就如天方夜譚一般扯淡。都什麽年代了?還扯出這麽些個神神叨叨的東西來。可是看他們滿臉嚴肅的樣子,我們又不得不選擇相信。相信他們所說的,都是真的!


    可是按照他們說的,每代傳人都不得善終.......這個問題就很嚴重了。老樓家,我爸我媽,還指望著我將來能夠傳宗接代呢。現在聽師父和師伯這麽一說,能不能壽終正寢都是兩說。傳宗接代?想都別想了!


    “怎麽?嚇著了?還是覺得,匪夷所思?可是事實就是這樣,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這份責任你們必須承擔起來,數千年的傳承,不能斷在你們手上。那個後果,你們承受不起。我們也承受不起。悠悠數千年的華夏,更加承受不起。”師父走到我的麵前,低下身子滿麵嚴肅的盯著我說道。


    “師父,您老人家別開玩笑了。這個玩笑,嘿嘿,不好笑!”我將身子向後縮了縮,臉上掛起一絲僵硬的笑容對他說道。


    “你認為,師父是在和你開玩笑麽?這次為師出去,就是要阻止一群想妄自登山,尋找傳說仙境的盜墓賊。誰料這夥人居然從黑市購買了槍支,不是為師多事拉上了青蓮師兄同去。現在你應該在替為師度了。”師父按了按胸口,深吸了兩口氣對我說道!


    “登山?什麽山值得師父你付出這麽大的代價?”我看著師父胸前纏繞著的繃帶裏,緩緩滲透出來的血跡,慌忙起身攙扶著他問道!


    “咳咳咳!聽好了,此山名為......昆侖!它是我華夏龍脈的本源之地,哪怕整個華夏大小龍脈被破壞殆盡。隻要我們守護好了昆侖,假以時日新的龍脈又會遍布華夏大地。龍脈不絕,我們的氣運自然不絕。華夏子孫們,也就可以一代代的繁衍下去了。這個可是大功德,是足夠逆天改命的大功德!”師父衝我擺了擺手,示意他沒事。清咳了幾聲之後對我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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