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八十九 章 為他人做嫁衣裳


    當年柳夫人初掌鎮國公府的府衛的時候,為了震懾被李博訓練的是鬆鬆垮垮、吊兒郎當的五千府衛,柳夫人在一rì之內連斬數人。砍頭是最輕的,有兩個表現惡劣的出頭鳥雖然沒有被千刀萬剮,但也是一個被腰斬,一個被五馬分屍。這些可都是李翱親眼所見的,所以大小他就畏懼柳夫人三分,可以說潛意識裏李翱是寧可自己去死也不願意落到柳夫人手裏。


    看著李良從柳夫人手中接過酒杯作勢要喝,李翱忙道:“七弟!這酒是為兄對母親的孝心,你如何能夠替得!”說完就從李良手中接過酒杯恭敬的送到柳夫人麵前。


    李良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酒杯又瞅了一眼李翱道:“大哥的話有道理,隻是小弟不是已經說了嗎……母親病體初愈,不宜飲酒。”言罷再次從母親手裏將酒杯取了來。


    李翱搶過酒杯道:“一杯水酒不礙事的!”


    李良搶在母親伸手之前奪過酒杯道:“大哥孝心可嘉!不過還是讓小弟代勞吧!”


    李翱道:“這是為兄的心意,你怎麽能代勞呢!”


    李良笑道:“大哥這話就不對了!小弟怎麽代不得!”


    李翱:“使不得!還是請母親飲下此酒才對! ”


    李良:“使得!還是讓小弟替母親受了大哥的心意吧!”


    李翱:“使不得!”


    李良:“小弟說使得就使得!”


    李翱:“……!”


    李良:“……!”


    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語,酒杯如同走馬燈一般在兩人手中不停的轉來轉去。李良倒沒什麽,可李翱就受不了了,這時間拖的越久對他越不利,上邊還有一個已經喝了毒酒隨時都可能毒發身亡的老爹在那裏。


    ‘你要找死就怪不得我了!反正遲會晚會都是死,就讓你死的舒服一點吧!’深受時間不等人困擾的李翱把牙關一咬道:“為兄本打算敬母親三杯酒的,既然七弟一定要替,這樣好了,七弟喝兩杯,母親隻飲一杯。如何?”


    當李翱伸手想再次奪過酒杯的時候,卻見李良護住了酒杯笑道:“大哥為什麽一定要讓母親喝下這杯酒呢?莫非……此酒有詐?”


    被說中心事的李翱腦門上是青筋直爆,張口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這時一隻帶滿了鑲嵌著各種寶石的戒指的手從李良背後探了出來一把將酒杯奪了過去,李良回身一看卻是父親的側室張姨娘。


    一直坐在正位下首的張姨娘剛才聽柳夫人說要跟著李良離開國公府,跟喝了一罐蜜似的在心裏是樂開了花了。盼了這麽多年,終於把一直壓在自己頭上的大山給盼走了的張氏,正盤算著以後在鎮國公府裏如何呼風喚雨的時候,卻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對著那個姓柳的女人低三下四的敬酒,而姓柳的那個白癡不但再三阻撓還說酒有毛病,張姨娘不由分說地走了過去搶過酒杯。


    “有詐?有什麽詐?”說著就見張姨娘一仰脖子,滋溜一聲酒就下了肚了!


    渾然不知已經接到閻王爺請帖的張姨娘在喝完後還故意吧嗒了一下嘴道:“這麽好的酒,竟然有人說有詐!嘿!翱兒,既然人家不領你的情,你又何必非要強人所難啊!老爺……您說是不是?”


    鎮國公李博也道:“良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酒怎麽會有詐呢……為父不是也喝了嗎!難道你大哥還會謀害為父不成?還不快快向你大哥請罪!”


    李翱看著自己的生身母親喝下了毒酒,非但沒有悔悟,反而變本加厲的心道:‘罷了!罷了!罷了!都死了就清靜了!’


    “父親切莫責怪七弟!”李翱此時是極端的冷靜,他道:“說來七弟有此想法也是我這做大哥的和他交流的太少!小汀……把酒拿上來。<。SiMenG。>”


    此時的小汀腦子裏是一片空白,世子交給她的東西的時候雖然沒有告訴她這東西是什麽,但是再傻的人也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麽好玩意,否則也不會偷偷的讓她來做。本著一心想飛上高枝,也能來個麻雀變鳳凰夢想的小汀顧不了那麽多了,她親手將不知名的液體倒進了酒裏。可是當她眼見著鎮國公李博喝了下去的時候,她才意識到大事不妙了。聽到世子李翱得召喚,小汀像一個失了魂的空殼一樣昏沉沉的應了一聲後捧著酒壺來到了李翱麵前。


    李翱接過酒壺,又從自己的桌子上端來酒杯,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進後說道:“七弟!大哥先幹為敬!”


    喝罷一杯後又倒了一杯,李翱當著李良的麵連飲了三杯後,又拿起桌子上的銀筷子插到酒壺的底部晃了晃說道:“這下七弟該不會再有所疑慮了吧!”


    李良雙手交叉於胸前看著大哥的表演,原來當鎮國公李博入座後小汀進來倒酒的時候,李良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多看這幾眼的原因就是小汀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上所見到的第一個人,再怎麽說也有些紀念意義,而就是這幾眼讓他看到了小汀對著他的大哥李翱做的那個小動作。當時李良就懷疑這酒裏有名堂,那時候他就打定了主意無論如何不能讓母親喝酒,所以在李翱向柳夫人敬酒的時候,李良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攔。而那杯被張姨娘喝下的酒,李良是壓根就沒準備真的喝下去。他原來的打算是,這古人的袍袖寬大,喝酒的時候袖子一擋其他人什麽都看不見,這杯子裏的酒又不多往袖子裏一倒就完事了,卻沒想到張姨娘奪取給喝了。


    眼見著喝了酒的張姨娘沒事,而兄長又連喝了好幾杯,李良心道:“難道我看錯了?還是我想錯了?要不這酒壺就是傳說中的鴛鴦壺?”


    做完秀後的李翱又招呼負責餐具的丫頭取來三個幹淨杯子,親手倒上酒又將酒壺放到桌子上後他說道:“母親,七弟!以前有什麽對不住的地方還請母親海涵,也請七弟諒解,這酒我們一人一杯……請!”


    “翱兒!你的孝心為娘領了!”柳夫人此刻也覺得兒子有點過分,而李翱雖然不是親生骨肉,但從名分上講也是自己的兒子,這當娘的都心軟,她取了一杯酒道:“翱兒,良兒……我們母子三人一起幹了這杯!”


    說著柳夫人就要飲下杯中的毒酒!


    李翱眼見jiān計就要得逞不由得嘴角上揚!


    李良不敢猶豫,抬手就將母親手中的杯子打落在地!管你有詐沒詐,也不管你是孝心還是歹心!李良是鐵了心不讓母親喝酒了!


    “啊!”李翱失聲驚呼了一聲。


    與此同時酒杯重重的摔在了青石地麵之上,‘啪’的一聲脆響傳的老遠。


    隨著酒杯落地之聲就聽到有人在外麵喊道:“不要喝酒啊……酒裏有毒!”


    門外跑進來了一個國公府的仆人,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悶著頭喊道:“世子,小的婆娘剛才看到小汀往酒裏放了些東西!”


    屋子裏是鴉雀無聲,喝過酒的鎮國公李博和姨娘張氏木呆呆的!李良母子是倒吸一口涼氣!柳紅纓看不懂裏麵的名堂!晉小倩盯著地麵上的酒水仔細端詳著!李良的三嫂黃氏驚的是雙手捂著嘴不敢出聲!


    李翱怒道:“你胡說些什麽!”


    那個人還納悶呢!這和約定的不對啊!聽到摔杯的信號自己跑進來說了那些話後,世子應該質問小汀是何人指使你下的毒,然後由他搶先指證七少爺的。


    難道是世子記錯了?


    這人估計不是缺心眼就是暈場,他也不管李翱為什麽改變了台詞,愣了一下後自顧自的說道:“世子,小汀以前是七少爺的貼身丫環,一定是七少爺指使她這麽做的!”


    “好一個摔杯為號啊!”李良鼓掌道:“大哥做的漂亮!”這個時候再看不明白李良就真的是白癡了!


    不但李良明白了,小汀也明白了!說什麽要收她到房裏當小妾,隻不過是為了騙她上當,她軟倒在地上而後聲嘶力竭的指著李翱喊道:“是世子,是世子……是世子讓我投的毒!”


    張姨娘眼珠往上一翻就軟倒在地上,鎮國公李博顧不上憐香惜玉去關心愛妾的生死了,他結結巴巴的問道:“翱兒!這……這……酒裏……酒裏……真的有毒?”


    李翱把眼睛一眯道:“父親大人,不要聽這群下人嚼舌頭,酒裏怎麽會有毒呢!孩兒不是也喝了,而且孩兒喝的也最多啊!”


    “世子的話不對吧!”不知道什麽時候晉小倩已經站到了放著酒壺的桌子邊,她一手拿著酒壺,一手拿著一根前半截發黑、後半截發白的發簪道:“這酒裏明明下了一種叫做‘無痕露’的毒藥!喝了這種毒藥的人首先會感到胸口發悶、呼吸不暢,而後是頭腦昏沉進而暈厥,不過這種昏厥是永遠醒不過來的那種!”


    還有一點晉小倩沒有說,那就是‘無痕露’是前朝文衛特有的秘製毒液。無sè無味,通常驗毒的方法 而她用來


    不知道是毒酒發作的時間到了,還是晉小倩的話影響了鎮國公李博的感官,他突然就覺得胸口開始發堵,呼吸也開始不怎麽順了。


    李博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著長子李翱道:“為什麽?……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李良道:“若非為了鎮國公之位,大哥又怎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撕破了臉的李翱不在做戲了,他冷笑道:“若非七弟苦苦相逼,而父親大人又如此無能,我焉能出此下策!”


    聽到兒子承認了,本來還在心裏報有一絲幻想的李博癱倒在鎮國公的座位之上。


    “老爺!”柳夫人畢竟和李博夫妻一場,見到李博如此她一聲驚呼後就撲了過去,柳夫人扶著丈夫道:“老爺……你怎麽樣了?”


    似乎感覺到生命正在流逝的李博靠在妻子的肩膀上吃力的說道:“我好辛苦!”


    柳夫人猛然一抬頭問道:“晉小姐!你既然認得此毒,那必然解救之法吧?”


    晉小倩道:“這毒是有解藥的,不過我這裏沒有。”


    “解藥!”張姨娘連滾帶爬的撲到兒子的近前,一把抱住李翱的腿道:“解藥……給我解藥!”


    麵對親娘的哭嚎,李翱苦澀的一笑道:“解藥隻有一份……。”


    李翱本來是想說:解藥隻有一份,事先已經喝了。


    但張姨娘領會錯了意思,她扭曲著臉叫嚷道:“給我,把那份解藥給我!快給我,我是你娘,把解藥給我!”


    李翱道:“沒了,已經沒了!”


    張姨娘晃動著兒子的腿道:“你騙我,你騙我!啊……你一定是想把解藥給老爺的……別……別給他,……你是世子,老爺死了你就是國公了,解藥給我,你當了國公,我就是太夫人了,快……把解藥給我!”


    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心愛的女人會在這時候說出這些,靠在柳夫人胸前的鎮國公李博嗓子是氣血上湧,眼一甜一口血衝口而出。


    聞聽到解藥已經沒有了的柳夫人此刻已經是梨花帶雨了,她顧不上擦拭丈夫噴到臉頰上的血,用力的擁著丈夫文弱的肩膀道:“老爺……老爺!”


    悔意萌生的李博用最後的一絲力氣艱難的說道:“夫人……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良……!”


    “老爺!”


    鎮國公李博道歉的話沒有說完就西去了,那沒有合上的雙眼中映照出柳夫人失聲痛哭的身影。


    偌大的大廳內兩個女人的哭喊聲在回蕩,一個在為自己即將消逝的生命而哀號,一個在為苦守了半生的男人的離去而哭泣。


    兩位母親的聲音中,李良和李翱對視著。


    李良道:“李翱,這國公的位置對你真的這麽重要嗎?”


    李翱不屑的說道:“事到如今還談論什麽重要不重要不是太晚了嗎!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來人哪!”


    隨著李翱的一聲招呼,十個手持短刃的家丁衝進了大廳,這是李翱現在僅有的本錢了。


    李良擋在母親麵前道:“李翱,你還不知悔改!如果你束手就擒,我保你不死!”


    “開弓那有回頭箭!”李翱冷笑著對手下人說道:“柳氏為替其子李良謀奪國公之位毒殺了老爺,在場的人都是同謀,全部給我殺了!”


    李良也冷笑道:“大哥……你的這些人不夠看啊!紅纓……把他們給哥哥全揍出去!”


    柳紅纓應聲而起,抓起麵前的條案就砸了過去,晉小倩也出手相助。李翱的人那裏是這兩位姑nǎinǎi的對手,頃刻之間十個人就被揍得哭爹喊娘,晉小倩出手還有些分寸隻是將人擊倒就好了,可柳紅纓就不同了,一手一個就把他們抓起來丟出了屋子,運氣好點的骨頭斷上幾根,運氣不好的腦袋直接和地麵接觸就掛掉了。


    這麽大的動靜立刻就驚動了府內的護衛,數十護衛聞訊而來將正廳圍住。這時柳夫人擦幹了眼淚對著衝進來的府衛吩咐道:“將謀害老爺的逆子李翱拿下!”


    眼見大勢已去的李翱仰天長歎道:“天不助我啊!”


    在李翱的歎息聲中,張姨娘也不再叫喊了,雙腿一蹬氣絕身亡。


    被五花大綁按倒在地上的李翱用力的抬起頭對李良道:“這下好了,你終於可以坐上鎮國公的位置了!”


    “你所希望得到的東西,不一定就是其他人想要的!”李良對母親道:“娘,應該把監查使召來記錄一下始末上奏朝廷……另外還需要將三哥傳喚回來繼承李家的爵位。”


    柳夫人還沒說話,李翱忽然怪叫一聲道:“什麽?你竟然自己不當鎮國公,反而要讓老三來繼承家業?不可能……不可能!”


    柳夫人呆了呆道:“也好……良兒不當這個國公也好!來人,你們幾個抬老爺到後堂;你去請監查使來;你們幾個立刻去將三少爺請回來奔喪。”


    正扶著婆婆的黃氏都傻了,從小叔子和婆婆的話裏她聽出來,自己的丈夫李拙就要成為鎮國公了!


    李翱淒慘的叫道:“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


    伴隨著李翱的喊聲,世子夫人在一旁嚶嚶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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