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空之中yīn雲密布,月亮和星星都躲藏在烏雲的後麵,讓仰望天際的人們看不到一絲的亮光。在這漆黑的夜裏,健宗十四子鄭德無所事事的於皇宮之中轉悠著。他能去的地方很少,各位娘娘的宮院在這個時刻是不能去的,即便是在白rì裏那些娘娘們也不會讓他進去問安的;健宗那裏也是去不得的,一個因為酒後失德而出生,且被命名為‘德’的皇子在父皇的眼睛裏隻是皇家的恥辱,雖然造成這個恥辱並不是因為鄭德,但健宗遷怒的目光卻總是落在他這個證據身上。


    一個不受皇帝喜愛的皇子,能在沒有母親照料的情況下,於深宮之中能長大g rén的艱辛是外人想象不到的。在衣食住行上鄭德並不缺,就算健宗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對他動無名之怒,但作為一個未成年的皇子,自己的宮院,nǎi娘嬤嬤、四個太監、兩個宮女,每月的月錢,識文斷字的先生,逢年過節的賞賜,該有的他一樣也不少。比較起那些整rì為衣食奔波的百姓小民來,鄭德的生長經曆應該屬於那種被大多數人羨慕的。但那些始終圍繞在身邊的或鄙夷、或嘲諷、或冷漠、或者幹脆就是視而不見的眼神,讓他始終覺得這金碧輝煌的皇宮大內其實就是一個寒冷的冰窖。


    白rì裏去太醫那裏,鄭德想為從小照顧長大的文公公求一副治咳嗽的藥,所遭受的刁難到現在還是曆曆在目,若非十三公主碰巧到太醫院過問為皇後娘娘配製的藥丸的事情,隻怕是白白受了一場刁難最後卻仍是會空手而歸的。


    文公公應該是大唐皇宮裏最老的太監了,老到已經沒人知道他究竟是什麽時候入宮的。十幾年前文公公已經老的幹不動活了,勢利的總管大太監在給十四皇子派貼身太監的時候,想都沒想就把文公公以及另外三個同樣年老的太監分派了過去,而兩個宮女當然也是那種滿臉皺紋的。好在這些老宮女、老太監雖然身體不行了,但服侍人的經驗卻是頂級的,而且已經不指望攀龍附鳳飛黃騰達的他們,將鄭德看成自己家的孩子一樣去細心的照顧,讓鄭德在廣闊的皇宮裏還有一個小小的、但也是溫暖的港灣可以停靠。


    一想到文公公的咳嗽,鄭德就期盼著十八歲成年的那一天能早一點到來,這樣的話他就可以帶著文公公到外麵去看大夫了。在皇宮之中太監是不能隨便離開的,而且也不能將外麵的帶藥到宮裏來,不然的話一旦被發現帶藥入宮,不管是處於什麽原因也不管是什麽藥那都是一個結果——杖斃。


    再有幾個月就可以了,天見可憐啊,希望文公公能堅持到那一天。也許出了宮後衣食住行沒有現在這麽好,但鄭德知道那裏會有真正屬於自己的一小片天空。


    在皇宮之中除了他自己宮裏的幾個人外,就屬十三姐對他好了。她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看不起鄭德,也經常會幫他一些小忙。公主不能隨便出宮廷的,而鄭德這個無人關注的皇子出去就要容易多,十三公主經常女扮男裝讓鄭德帶著他出宮,而鄭德也心甘情願的冒著被父皇責罰的風險去做這件事。因為這是他唯一能替這個唯一關照自己的姐姐所做的事情。


    最近關於勾斐國王子前來向十三公主求婚的消息鄭德也聽到了不少,但他隻能默默的聆聽著宮女太監們的閑言碎語,雖然他很想為她做些什麽。鄭德有時候會忍不住去想:如果自己是皇帝的話,一定不會姐姐遠嫁他鄉。


    可是這樣的想法鄭德自己都覺得可笑,是的,他是一個皇子。按說在皇後娘娘無所出的情況下,鄭德這個十四皇子和他的兩個哥哥同樣都是有機會皇儲的,但是……。一想到文公公他們在沒有外人的時候會經常教他一些如何當皇帝的帝王心術,鄭德就覺得很是煩躁和鬱悶。就自己?一個在宮裏、宮外沒有任何勢力的皇子?想要當皇帝?太可笑了!


    胡思亂想之間鄭德一抬頭發現竟然來到了十八弟鄭憲的住所前,在向前就是祥妃娘娘的祥瑞宮了。聽聽報時的更樓上穿來的鼓聲,現在才一更剛過,鄭憲應該還沒就寢。近一段時間,這兄弟兩人相處的很是不錯,於是乎鄭德走上台階穿過虛掩的大門來到了鄭憲的門前。


    一輪紅rì冉冉升起之時,大唐朝堂之上健宗高高在上,五王與十一家國公以及六部的文武百官於階下分列兩廂。


    “啟奏陛下!”禮部尚書薑辛遠出班說道:“勾斐王子率領使團昨rì已經到達,現在午門請見。”


    健宗微微點頭後,龍椅旁的太監立刻高喊道:“宣,勾斐王子晉見!”


    “宣,勾斐王子晉見!”


    “宣,勾斐王子晉見!”


    當值的羽林軍用洪亮的聲音接力般的將旨意從宮殿之上傳遞到了午門,陪同勾斐王子的禮部侍郎黃乾對勾斐王子潘明凱說道:“吾皇有旨,請王子晉見。”


    潘明凱對隨從笑道:“看看!看看!這才是禮儀之邦,天朝大國的風範,你們多學著點,回去以後我們也這麽做。” 一幹隨從是連連應是,潘明凱這才大笑著向內走去。


    整個遞交國書的過程從開始到結束就像一出排練了很多次的戲劇,先是勾斐王子以兩國目前還是平等的,不願意對大唐皇帝行臣子的叩拜之禮,當然也會有大唐的臣子出來指責,雙方一陣唇槍舌劍之後在健宗的寬宏大量之下這種禮儀之爭也就過去了。


    接了國書和進貢的物品後,健宗就把看起來粗俗沒有修養的勾斐王子安排到外麵休息了。


    大殿之上立刻就關於勾斐國書中提到的因為仰慕大唐天威,希望能成為大唐的藩屬,但為了安定本國民心,想先行請娶十三公主以顯示大唐誠意的這件事展開了一番爭論。


    越是重量級的人物出場自然也就越晚,而且還能通過前麵那些人的發言來觀察皇上的臉sè,所以盡管很多人早就有了自己的見解,但最先跳出來的都是些品級並不是很高卻被推出來當搶使的官員。既然是爭論,那麽已經就肯定是不一致的。


    有人提出自高祖皇帝以來,大唐從來沒有過公主外嫁和婚的先例,所以這件事情是萬萬做不得的。


    也有人道:勾斐已經說了,隻要允婚,從此後他們就是大唐的藩屬國了,這怎麽能說是和婚呢?應該說是賜婚。所以應該答應勾斐的請求。


    又有人道:勾斐陳兵於大唐境外,分明是以武力訛詐,這求婚一事毫無誠意,絕對不能答應。


    看看已經被一群臣子吵的很不耐煩的健宗,吏部尚書胡晡覺得火候差不多了就對九皇子使了個眼sè。


    鄭滎心領神會,但就在他剛要上前說話的時候一個人搶先道:“父皇,兒臣有本要奏!”看都不用看,這個搶著說話的,除了那個整rì和自己作對的鄭柘是不會有別人的。


    健宗很是高興的說道:“柘兒,你是怎麽看的?”


    鄭柘胸有成竹的說道:“父皇,兒臣以為此次勾斐求婚乃是一件大喜事。”


    “喜從何來?”健宗笑逐言開的問。


    “我大唐自高祖以來,曆代都以一統中原為己任,但為什麽卻始終不能出兵呢?”從健宗的神sè中察覺到自己這一次是押對寶的鄭柘,是越說越起勁:“就是因為勾斐在西南始終有北上之心,勾斐不穩我大唐就不能對外用兵。而今難得有此良機,勾斐國自行請臣,隻要允了這門婚事,我大唐就可放心的對中原用兵了。”


    健宗聽的是連連點頭,不過他並沒有表態,而是說道:“滎兒,你對此事的意見呢?”


    被搶了先機的鄭滎把牙一咬就想改變立場出言反對,但看到外公微微搖動的頭他吸了口氣說道:“十二弟所言極是,於國於民於江山社稷,這次都應當準了這門婚事。”


    健宗笑容滿麵的說道:“好!好!難得你兄弟今天的想法是如此的一致,好的很!好的很啊!嘿……嘿……嘿!”


    剛才還在爭論的大臣們見皇帝似乎已經有了主意,便紛紛說道:“二位殿下言之有禮。”“二位殿下英明。”呼呼啦啦一大群人跪倒在大殿上出聲附和。


    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出來拍兩位皇子的馬屁,五大王爺與十一家國公一個個如同廟裏的泥胎一般在旁邊是閉口不語,而六部之中也有禮部和兵部的尚書沒有說話。


    一陣喧鬧平息之後,健宗指著沒有說話的老幾位問道:“你們呢?”


    十幾根老油條異口同聲說道:“請陛下聖斷,臣等絕無異議。”


    健宗扶著龍案站起身,就在他要宣布對此事最終的結果之時,就聽到大殿外一陣喧嘩,有一人闖了進來。


    健宗一見來人是氣的渾身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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