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為誰風露立中宵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


    千山萬水,萬水千山。


    十年,二十年。


    不論我潦倒落魄,飄渺孤鴻,抑或是紙醉金迷,人生得意。假若有一天與你重逢,我希望你是幸福的。


    近來我聽到一種說法:他年若再與你相逢,我希望你過的不幸福。所以我總在想一件事,曾經以為可以執手白頭的那個人,倘若有一天你們分手,然後在十年抑或是二十年之後重逢,那時你境遇難測,她遭逢未知,那麽你希望那時候的她過的幸福或是不幸福?我找到種種理由,左右駁斥,卻終究不能別出心裁,隻得落了前人無數次說過詠歎,倘若再相逢,希望你過的幸福。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許多年前的當時,我一直所拚搏努力的終結,不過就是希望你幸福。


    然而這終究隻是一句失魂落魄過後的自我安慰罷了,既然已經相逢陌路,那麽那個人幸福還是辛苦,又與你有什麽幹係?


    古人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其實不全對,有些東西若無遠慮,過去很久之後,憂卻越來越盛。可惜在我年少的時候,在我與你相戀炙熱的時候,卻沒想明白失去你會是我難以彌合的傷口,在很久之後。


    不知道是因為距離的緣故,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在我與大芳開始戀愛後不久,在每一個纏綿悱惻的電話中,總有一些不和諧的因素。總是因為這樣那樣別的問題而發生分歧,雖然最開始的時候我並不與她爭論,總想著在潛移默化中影響她,適應她。但是一個很明確的問題卻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我與這個女孩之間也是會有矛盾的。


    我發現我們之間竟然有那麽多意見不合的時候,發現我們對一件事情都的看法竟然會有那麽多不同,發現我們終歸是兩個人,雖然我很愛她,可以為她在很多時候放棄自己的看法。可是我們畢竟不是一個人,是兩個單獨存在的個體,有兩種不同的行事和思考問題的方式。


    我不知道別人對愛情最初的影響來自哪裏,在我的認知裏,最早讓我真實的感受到愛情的是一對很恩愛的夫妻,他們十幾年相處磨合,彼此敬重而又憐惜,所以最早出現在我生命裏的愛情的摸樣是和諧的,是兩個人完全的合二為一,而在與大芳開始談戀愛的那段時間,我以為那就是愛情唯一的形式。但是愛情從來不是一開始就是那樣,總要經曆過很多歲月的磨合之後,兩個完全不同的人,才可能走向融合。


    可惜我年少無知,自負輕狂。很多的時候“年少無知,自負輕狂”被我們當成一個形容詞來使用,但是當你所經曆著這個詞所表達的內涵的時候,他不是一個詞語,是一種生活。它代表著你總覺得自己的想法才是正確的,代表著你總是想讓別人按照你的方式來生活,尤其是你愛的人。


    ······


    “芳芳”


    “嗯”


    “你在幹什麽啊,有沒有想我?”


    “看電視,沒想,我想你幹什麽,又不能當飯吃。”


    “切,按你這麽說談戀愛也不能當飯吃,那我們談戀愛幹什麽?”


    “你什麽意思?”


    “額,我開玩笑你聽不出來啊?”


    “有你這麽開玩笑的嗎?你要是覺得不想和我在一起你就明說,用不著這麽拐彎抹角,我又沒求著你。”


    “額······,我真是開玩笑的,你想多了。”


    “我什麽都沒想,想多的人是你吧。”


    “我錯了,我錯了,咱不談這個行嗎?”


    “愛談不談!”


    “······你今兒幹什麽了啊,有沒有出去走走鍛煉一下?”


    “沒有”


    “那可不行,你還是要多出來走走的知道不?”


    “知道”


    “嗯···”


    “沒事你早睡吧。”


    “好吧,那你記得要吃藥,乖哈。”


    “嗯”


    ······


    “木木”


    “哎,怎麽著,想你老公啦?”


    “臭貧,想了行了吧。”


    “嘿嘿,你幹嘛了?”


    “我剛和媽媽去買菜了,有點累,正歇著了。”


    “哎呦喂,我們家大小姐,您是買了一頭豬啊,還是背了一袋土豆,累成這樣?”


    “你哎呦喂什麽啊,我是病號好不好?!”


    “行行行,您是病號,不過病號也要多鍛煉啊,不然就成小懶豬了。”


    “哼,你才是小懶豬呢。不,你是大懶豬。大懶豬你今天在幹什麽,有沒有去勾搭人家良家婦女啊?”


    “哈哈,原來拐彎抹角就想問這個啊,其實不用的,你就算直接問,我也會告訴你我剛和美女約會回來的。”


    “你去死吧,吹牛也不打草稿,就你這樣的還有美女跟你約會,黴女吧?”


    “哼,隨便,反正跟你一樣,是個母的。”


    “你才是母的!!!”


    “哈哈哈···”


    愛情使你盲目,使你喪失理智,使你變得愚蠢。而且這種變化並不因為你所愛著的那個人不在你身邊而有所緩解,反而會因此更加厲害。因為我愛的人在遠方,所以我的心也在遠方。


    而所有維係我的愛情的幻想的東西,就全係在上麵那樣簡單而又遙遠的電話中。每一次電話打完後,我自發的在腦海中補充說每一句話時大芳的樣子,然後與我腦海之中那個栩栩如生的,經過我不斷腦補的虛影纏綿,甚至到很久之後的今天,總會有一晃神的時間讓我覺得一直以來我所戀戀不忘的,不是那個存在於現實世界中的大芳,而是我自己腦海中幻想出來的女孩。


    生活畢竟不是一場可以隨意更改台詞情節的電影,你無法憑空塑造出來一個人存在在你的記憶力。雖然常有錯覺,但是我知道我所有錯覺的來源都是在遠方那個讓我喜讓我憂的肉呼呼的女孩。她是我所有關於愛情這種情感的寄托所在。


    可是我相信你一定能看出來,也能想出來,在每一次各不相同的電話中,有歡聲笑語的玩鬧,但是也有不愉快的時候。開心的時候自然不提,但是在不開心的時候,卻難免會感到難過,感到不知所措,感到委屈卻無人傾訴,但是最多的,還是感覺到恐懼。


    我確信恐懼是一件特別傷神的事情,尤其是當你擁有的時候害怕失去的那種恐懼。愛情的確是銷魂窟,就算百煉金剛也會被它弄成繞指柔腸,它讓你感覺到時刻都處在巨大的幸福之中,也就必定讓你時刻處於巨大的恐懼感之中,尤其是對於我這樣一個本來就什麽都沒有的人身上。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道理。打一個比方,如果我有十個饅頭,那你拿去一個我也並不以為意,但是若我隻有一個,我要靠著它維係我的生活,你若拿走,於我來說肯定是最不情願的事情。但是這卻還不是最殘酷的,最殘酷的是你所視之比自己生命還重要的東西,人家根本不在意,但卻又有隨時就拿走他的權利,這才是大恐懼。


    愛情自然不是什麽東西,遠遠不是一個饅頭所能比的上的。但是有一點卻是相同的,當你與它相依為命的,絕不可能承受得了它隨時會被奪走的恐懼。


    得失之間,確實有大恐懼,尤其對於一個本來什麽都沒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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