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離一出場,四周那些看景兒的人都是自動發出一陣歡呼聲,由此可見遊離的名氣真的很大,這附近的人似乎都知道他。


    當時我也因此感到好奇,心說這遊離連話都不會說,等下到底要表演什麽節目,居然讓周圍的人這麽期待?


    於是我端著飯碗站在凳子上往裏看,季北川也跟我一樣,站在凳子上,伸頭往前看著。


    昏黃的燈光照耀下,季北川的眼睛亮亮的,一身孝服,讓她顯得愈發清脆,當時我看了她一下,心裏不自覺一動,竟是有些失神,好半天才移開眼睛,繼續去看遊離表演。


    此時隻見遊離先走到場中,抱拳對周圍一圈致謝,隨即卻是一招手,然後外圍就看到一個吃哇呱的人兩手舉著一口黑色的大缸,咬牙一聲大叫道:“接著!”用盡全力把大缸舉過頭頂,往前一拋,大缸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向遊離頭頂落了下來。


    當時見到這個狀況,我不覺心裏一驚,心說這要是失手了,還不砸死人啊?那大缸是砂陶的,足有二指厚,重量怎麽說也得幾十斤,平時一個人都很難搬起來,那個人能把這麽大的缸舉起來,拋出去已經是不易,而遊離要接住這缸,那就更是不光需要力氣,還需要會借力卸力的技巧才行了。


    但是,就在我正揪心的時候,卻隻見遊離立身場中,見到那大缸落下來,卻是一紮馬,閃電般出手,一把抓住那大缸的邊沿,順著大缸拋投的路線一扯,非但把那大缸接住了,還借助大缸原本的衝力,順勢往上一帶,大缸竟是滴溜溜轉著,再次被向上拋起了足足有一丈高,然後遊離仰頭看著那大缸,走過去兩手一伸,竟是穩穩地把那大缸給接住了,接住之後,站在那裏,紋絲不動!


    “好!”


    就這一手絕活,立時引得周圍的人都是鼓掌叫好,氣氛頓時熱烈起來,我心裏也禁不住暗自讚歎,要不是手裏端著碗,估計也要鼓掌了。


    季北川和那些人一樣,也是小手用力拍著叫好,滿眼期待的神情,直愣愣地看著遊離。


    季北川這麽興奮,就讓我有點不舒服了,禁不住故意貶低道:“不就是耍把式嘛,沒啥稀奇的啊。”


    耍把式,在老農村,意思就是玩雜技的。


    聽到我的話,季北川看了看我,有些疑惑,隨即對我道:“你繼續看啊,精彩的馬上就來了。”


    我應了一聲,繼續看去,就見到遊離一咬牙,再次把那大缸往上一推,然後單手托著那大缸轉了起來,一邊轉,還一邊走動,直到一圈走完,這才將大缸一卸力,放到了地上,然後他站在大缸邊上,附身往大缸裏看了一下,接著竟是仰頭發出了一陣“哦哈哈哈哈——”的尖細笑聲。


    那聲音嚇了我一跳,不知道遊離是怎麽發出那聲音的,待到他一側身,才發現他嘴裏含著一個哨子,原來他是通過吹哨子表達自己的意思。


    這個時候,周圍那些看景的人就叫道:“變一個,變一個!”


    聽到那些人的話,遊離對著大夥兒一笑,把那大缸一下子推倒在地,然後扶著缸口讓大家看一圈,確定那大缸裏麵什麽都沒有,接著則是把大缸再次扶起來,然後他彎腰伸手在大缸裏摸索著,似乎是在拿什麽東西一般,好半天的時間,隻見他渾身一哆嗦,眼神一動,隨即哨子發出一陣驚恐的尖叫,接著則是站直身,跳了起來,然後再一看他的手上,竟是纏著一條牛眼粗的大青蛇。


    那大青蛇大頭紅眼,此時正不停扭動著,身體纏繞在遊離的手臂上,腦袋不停晃蕩著,似乎是想要咬人,而遊離把大青蛇拿出來之後,似乎也是被嚇到了,手臂托著那蛇就一直繞圈跑著,同時不停甩手,似乎是想要把那青蛇甩掉。


    這下子,周圍的人也都嚇得夠嗆,幾個小孩子都嚇哭了,捂著眼睛不敢看,有些人已經下意識地往後退開了。


    “哦,哈哈哈哈——”但是,就在大夥兒驚魂顫動的時候,遊離突然停了下來,吹了一長溜的哨子,似乎是笑得不行,然後他把手臂往前一伸,抬手將手臂上纏著的大青蛇拿了下來,然後大夥兒一看,才發現那是一條充氣的塑料蛇,壓根就是假貨。


    見到這個狀況,大夥兒才都是鬆了一口氣,各自訕笑著說著話,而遊離也乖巧,把那蛇在手裏晃了晃,送給了圍觀的一個小孩子,送完還對那孩子豎了豎大拇指,贏得眾人交口稱讚。


    看到這裏,我還是不覺得有多驚奇,隻是覺得那遊離表演地比較逼真而已。


    就在我剛要說話的時候,季北川卻是先打斷了我的話,對我道:“別著急,繼續往下看。”


    我於是靜下心來,繼續看,這時候又見到遊離附身到那大缸裏麵摸索什麽東西,但是這次似乎尤其困難,他摸了好半天,沒摸出什麽東西來,最後隻是用兩指撚出一根類似瓜秧的東西來。陣農餘巴。


    瓜秧一出現,周圍的人立時都屏住了呼吸,不說話了,季北川也是緊緊抿著小嘴,滿心的緊張。


    “這是什麽?”我低聲問她。


    “開始了,開始了,人頭栽花,這是遊離最厲害的絕活,到現在都沒人能破解,都說他是巫術,”季北川神情激動地對我說道。


    “哦?”聽到這話,我不覺是滿眼好奇地繼續看著。


    這時,就見到遊離仿似喝醉了一般,一邊間間斷斷地吹著哨子,一邊拎著那瓜秧繞著大缸晃蕩著,然後他對著外圍又是一招手,一個吹哇呱的人手裏舉著一根手臂粗,足足有五六米長的竹竿,遞給了他,遊離單手接過來,把竹竿豎著插在了大缸裏,一開始的時候,那竹竿壓根立不穩,一放手就倒,這似乎讓遊離有些無奈,然後他自己也吹著哨子自嘲了起來,然後對著四周招手,意思大家給點掌聲來點鼓勵,於是周圍的人紛紛鼓起掌來,對他表示鼓勵。


    得到大家的鼓勵,遊離這才咬咬牙,把那竹竿扶正了,然後單手抓著竹竿,兩腿一縮,竟是沿著竹竿往上爬去了。


    這一下,周圍的人可都是有些炸鍋了。


    那竹竿下麵可是沒有任何固定的,遊離居然非但讓竹竿站直了,自己還爬上去了,不得不說是神乎其技。


    眾人齊聲驚歎的時候,我也是看呆了,嘴巴張了半天都沒合攏。


    這個時候,就見到遊離繼續一躥一躥往上爬,同時手裏的瓜秧子也是越拉越長,最後他一直爬到竿子頂上,這才把瓜秧往竹竿上一纏,他自己則是一個淩空縱身,漂亮地一個大空翻落到了地上,回身看在那大缸裏,仿似專門培育的盆景一般,一根竹竿豎起來,上麵纏繞著清脆的瓜秧子。


    最奇的是,之前大夥兒光顧著去看遊離了,都沒注意瓜秧子上麵的情況,這會兒再一看,才發現瓜秧子上麵竟是掛著一隻花皮大西瓜。


    接著,遊離再次朝周圍拱拱手,表示感謝,然後則是走到大缸旁邊,伸手把那大西瓜摘了下來,單手捧著,伸出一隻手指著人群,又指指西瓜,意思是誰要吃西瓜。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眾人應該爭相要品嚐那西瓜才對的,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麽,此時竟是沒幾個人要吃,大夥兒被遊離一指,反而有點往後退縮的樣子,然後,好半天,人群之中才有個小孩子叫道:“給我,我要吃!”


    見到這個狀況,遊離不由點點頭微笑一下,單手舉著西瓜往那小孩走過去,但是卻走到中途,手上一個不小心,西瓜“嘭”一聲掉到了地上,摔得紅水亂留。


    “哎呀呀,”這個時候,由於我和季北川都是站在外圍,看不到裏麵的地麵,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但是人群的驚悚反應卻提醒了我,這肯定是出事了,所以我連忙跳下來,趁著人群四散的時候,擠進去一看,赫然發現那地上哪裏有什麽西瓜,分明是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這下子,我自己都驚得有點頭皮發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情況,而遊離看著那人頭也是六神無主,渾身哆嗦著,嘴裏的哨子一直淒涼地吹著,然後竟是對著那人頭跪了下來,連續磕了三個頭,接著才走到大缸邊上,把瓜秧子一扯,塞到大缸裏,竹竿一拔,丟到地上,然後他卻是兩手一使勁,把大缸提到了人頭旁邊,飛快地把缸底兒一搬,缸口朝下,把那人頭給扣上了。


    人頭被扣上之後,四周的人才算是心情鎮定了一點,而遊離則是滿臉笑容,一邊吹著哨子,一邊輕輕敲著缸底,然後他把大缸猛地一掰,大缸倒地,再一看那地上,人頭不見了,取而代之,變成了一朵紅豔豔的小花,此時再看那大缸裏麵,也是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哦,哈哈哈哈——”到了這個時候,遊離再次吹響了哨子,似乎非常開心,一邊吹著哨子,一邊對著四周拱手致謝,順手還把地上的那多小花摘起來,插在了旁邊的一位大姑娘頭上,羞得那姑娘一張笑臉紅成了蘋果。


    這個時候,我算是完全被遊離的技藝驚呆了,但是,與此同時,我也感覺遊離所表演的這一套雜耍,似乎並不完全是變戲法,當下,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微微彎腰側身,用眼角的餘光向遊離看去,一看之下,不覺是驚得嘴巴都張大了,下意識地指著遊離就想叫出來,但是卻不想,就在這個當口,突然背後一隻大手猛然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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