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說得沒錯,壞事真的來了。


    很多公安,也不知道是怎麽知道我們躲在城隍廟的,此時竟是擺開陣勢,四麵包圍了過來。


    見到這個狀況,我不自覺心裏一沉,隨即望向地上躺著陳玉,心裏一陣的翻江倒海,不停地分析著麵前的形勢。


    陳玉現在可能已經沒有生命之憂,算是撿回了一條命,活過來了,但是,那些公安可不知道這個情況,依舊還把她當成陰邪凶戾的僵屍,說不定一見麵直接就開槍打她腦袋,把她給打死了。


    如果想要陳玉安全,那就得跑,可是現在想跑又跑不了,我們已經被包圍了,越跑越證明心虛,那些公安正好可以亂槍把我們打死。


    所以,絕對不能跑,越是這個時候,越是要鎮定才行,公安都是講道理的人,和他們好好說一說,指不定能放過陳玉,大不了跟他們回局裏做做筆錄什麽的,隻要沒有真正犯過什麽事情,想必沒有什麽大礙。


    就在我正琢磨著的時候,爺爺瞅著外麵的那些手電筒光芒,卻是淡笑了一聲道:看樣子,這是要冒險一搏了。


    冒險一搏?老人家的話,讓我有些疑惑,不自覺對爺爺道:您老都這麽一把年紀了,可別衝動,公安都帶著槍,咱們別說一搏了,指不定說話不好聽就要被花生米給崩了。咱們這個時候得冷靜才行。


    你小子,怎麽把話反著聽?我說的不是咱們,咱們安全著呢,爺爺看著我說道,聽語氣,似乎絲毫不為麵前的形勢擔憂。


    老人家越是淡定,我就越是疑惑,壓根想不通他為啥會是這個反應,難道他不知道那些公安是來抓捕陳玉的嗎?


    正深思不定的時候,外麵的那些公安已經湊到城隍廟近前,距離城隍廟不到三丈遠,把整個小廟團團圍了起來,十數道手電筒光芒,分別從各個方向照過來,瞬間把小廟裏外都照得很亮堂。


    裏麵的人聽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我勸你們不要負隅頑抗,趕快放下武器,出來投降,我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這個時候,就聽到廟門外麵傳來一個聲音,似乎是一個中年公安,正在拿著喇叭對我們喊話。


    我伸頭想看看外麵的情況,卻不想一大片刺眼的手電筒光芒照下來,搞得我壓根看不清人影,隻能下意識地閉上眼。


    但是,這個時候,爺爺卻是極為坦然地站起身,咳嗽了一下,一邊抽著旱煙袋,一邊往外麵走了過去。


    爺爺到了外麵,那些公安立時用手電筒照著他,喝聲問道:裏麵還有人沒有?有沒有武器?所有人都快點出來!


    咳咳,聽到這話,爺爺咳嗽了一聲,隨即點點頭,覷著眼,看著手電筒後麵的黑暗處道:剛才喊話的,是正經吧?


    聽到爺爺的話,那些公安人群裏麵,立時傳來一個驚訝的聲音道:哎呀,這不劉叔嗎?怎麽是您啊?您怎麽在這裏了?


    隨即,隨著那聲音響起,一個中年公安分開人群走到了爺爺身前。


    賈局,形勢還不明了,小心著了道,見到那中年公安的舉動,旁邊的幾個小公安連忙提醒他。


    滾你娘的蛋,知道這是誰不?這是老子的救命恩人,還老子著了道,你們懂個屁,他老人家是懶得跟你們計較,你們以為手裏端著個盒槍就厲害了?信不信他老人家談談指頭就讓你去見馬克思了?


    沒想到幾個小公安的善意提醒,反而被那中年公安一通訓斥,搞得周圍的人都是麵麵相覷,不知道是個什麽情況。


    行了,行了,把手電筒都照旁邊去,沒點眼色,中年公安說話間,揮手讓那些小公安把手電筒拿開,這才滿臉堆笑地迎到爺爺麵前道:劉叔,您老這麽晚了,又捉鬼呢?


    嘿,說的是啊,正準備捉呢,爺爺說話間,回頭對我招招手,把我叫了過去,對那個中年公安道:這是我大孫子,劉一手,特地帶出來曆練的,以前你還抱過他。


    哎呀,一手都長這麽大了啊,哎呦呦,都成大小夥子了,中年公安看著我,咧嘴笑著。


    我看了看他,發現他四十來歲年紀,國字臉,濃眉大眼,身板厚實,往那兒一站,天生帶著威嚴,不自覺心裏有些讚歎。


    然後爺爺又給我介紹道:一手,叫賈叔叔,現在是縣公安局局長,賈建國,以後說不定你娃娃不老實犯了什麽事兒進去了,我老人家還得腆著臉去求他幫忙照應呢。


    哎呀,劉叔啊,這麽多年了,您老人家怎麽還這麽喜歡寒磣我?我哪裏是什麽局長,就是個副局長,掛個名而已,其實就是個幹活的命,狗腿子一個,快別說這些了。賈建國說話間,上前拍拍我的肩膀道:一手啊,小夥子長得精神,不錯,好好學習啊,以後給咱劉叔爭口氣。


    謝謝賈叔叔,我知道了,我對賈建國點頭道。


    懂事,賈建國摸摸我的腦袋,這才看著爺爺,從懷裏掏出一包紅塔山,給爺爺遞了一根道:來,劉叔,好容易見著了,沒帶別的,給您先來根煙吧,這玩意勁頭還行,您老換換口味,也嚐嚐鮮。


    好說,好說,你把煙紙撕了,給我按這煙鍋裏麵吧,爺爺對賈建國說道。


    聽到爺爺的話,賈建國真個撕了煙紙,把那煙絲舔到爺爺的煙鍋裏麵去了。


    添好煙之後,賈建國自己也點了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這才抬眼看著爺爺,壓低聲音對爺爺道:劉叔,可別怪我不念舊情,主要是工作需要,何況還死了那麽多人,這是大案要案,上頭限期結案,我這兒正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呢。剛才接到線報,說那咬人的女屍就藏在這城隍廟裏麵,您老給我個準話,是不是真的?


    什麽女屍?真的會咬人嗎?要是會咬人的話,我和一手怎麽都沒事呢?爺爺看著賈建國,皺眉問道。


    哎呀,劉叔啊,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我知道您老心善,凡是消災解難,估計這回你又想給那女屍開脫,但是,我真得給您說句不好意思,這回不行,那女屍我得帶回去結案。賈建國說話間,就準備往城隍廟裏麵走。


    見到這個狀況,我心裏一動,下意識地一側身,把城隍廟的小門給擋住了。


    與此同時,爺爺也側身擋住了賈建國,看著他道:正經,別說我寒磣你,你這個外號我叫了很多年了,正經不正經,你一慣就是個賈(假)正經,別人不了解你,我還能不知道?你說要急著結案,那我問你,把女屍抓到就能結案了麽?那女屍無緣無故會咬人麽?你直接說是女屍屍變,變成僵屍害人,你覺得上頭的人會信你的鬼話麽?現在是什麽年代了?凡是都得講究個科學,封信迷信那一套已經不時興了。你信不信,如果你這麽寫案宗的話,報上去之後,非但不會得到褒賞,還得挨批,說不定以後都沒法再往上幹了,知道麽?


    原來這個賈建國的外號叫賈正經,還真夠奇怪的,估計這個人雖然表麵威嚴,其實內心猥瑣,喜歡幹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爺爺和他相識比較早,可能比較知道他的情況。


    聽到爺爺的話,那賈正經也皺起了眉頭,隨即沉吟了一下,對爺爺道:這麽說來,那女屍真的在這城隍廟裏麵了,對麽?


    爺爺沒有回答賈正經的問題,隻是抬眼掃視了一下周圍那些公安,突然低聲對賈正經道:你心裏應該知道,這就是個套,有人想利用你們,這個人肯定就是你們內部的人。


    劉叔,您這話說得有點駭人聽聞了吧?這裏頭能有什麽套子?我們早就在整個鎮子上發了布告,凡是能夠給我們提供消息的人,都有獎勵,再說了,大家也都害怕那女屍再咬人,積極給我們提供消息,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賈正經說到這裏,把手裏的煙頭往地上一丟,用腳狠狠地擰滅之後,抬眼看著爺爺,神情有些陰沉地說道:這樣吧,劉叔,您老和一手先走吧,我權當沒看見你們爺孫,隻逮那女屍回去,您看怎麽樣?當著這麽多下屬的麵兒,您不能讓我下不來台。


    要是我老人家執意不答應呢?你待怎樣?聽到賈正經的話,爺爺臉一沉,擋在賈正經麵前問道。


    見到爺爺的舉動,賈正經竟是下意識地一哆嗦,縮身快步向後退去,然後指著爺爺道:劉叔,你瘋了?你想做什麽?你這是妨礙公務,包藏罪犯,你知道麽?那女屍太危險了,到處咬人,咬死好幾個了,你不能這麽包庇她,現在這個事情不是您老說想怎樣就怎樣的,知道麽?


    人不是我咬的,但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之間,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突然從我背後傳了過來,然後我下意識地回頭看時,卻發現陳玉正扒著門框,麵色蒼白地站在城隍廟裏麵,兩眼怔怔地看著外麵的那些公安。


    人不是我咬的,陳玉喘了一口氣,隨即抬頭看著眾人,再次重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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