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希君和謝明軒在謝家老爺子處同眾人用過了飯,看著謝明軒有些吃多了的樣子,便提議著到處走走。


    而謝明軒,作為一個無時無刻都想黏在沐希君身邊的人,自然是答應了她的提議。


    不過,沐希君卻不是單單為了散步,想起杜穎駟的話,沐希君有意的帶著謝明軒向方丈的院落走去。


    不知是不是天意使然,沐希君剛走到方丈院子的門口,手裏的帕子一時沒拿住便隨著風飄進了院子裏,一時間,沐希君看著守門的僧人,麵露難色。


    她不言,身後的兩個丫頭也不言,守門的僧人更是不會言語,一時間竟有些微微的尷尬。


    “敢問這帕子可是施主的?”好在這時從院子裏走出來一個穿著灰色僧衣的小師父,估摸著是專門跟隨方丈的僧童吧。


    沐希君先是一愣,隨即點了點頭“是,是的。”


    說著,又接過了他手裏的帕子,“多謝小師父了。”


    “施主客氣,還請移步院內,寺中方丈有請。”


    小師父低眉順眼,眉眼帶著清秀,一看便知是不會撒謊的人,但是,沐希君卻意外了,這方丈她又未曾見過,為何會邀她進院。


    不過,既然他給了機會,沐希君自然是不會拒絕,畢竟,她對他屋子裏的花有著些微的興趣。


    她倒想要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花,能得到杜穎駟的注意。


    隨著僧童進了院子,院子裏有一方池塘,池塘裏種著各種蓮花,皆是出水芙蓉,惹人憐愛。


    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到了屋子的門口。


    “師父,謝施主到了。”


    僧童的話音剛落,裏麵便傳來了沉厚的聲音,“請施主進來吧。”


    “是。”說著僧童便讓開了門口的路,請沐希君二人進入。


    馨兒,晴兒,則被沐希君留在了外麵守著。


    “大師。”沐希君拉著謝明軒向大師行了一禮。


    這普陀寺的大師仙風道骨,頗有些世外高人的意味,僅看他那雙可以包容世事的眼睛,便值得沐希君向他行的一禮。


    “謝公子,謝夫人請落座。”老方丈看著二人並未起身,隻是手掌的方向指著對麵。


    明明是兩個人,可是對麵隻有一個蒲團。


    沐希君眉心微動,扶著謝明軒坐到了蒲團上。


    “娘子不坐嗎?”謝明軒拉著她的手,順便止住了她將要跪在地麵上的動作。


    沐希君歉意的看了一眼方丈,隻見老方丈不在意的笑了笑,眼睛又落回了謝明軒的身上,帶著探視。


    “明軒聽話,我……”


    “啊!”沐希君驚訝的看著謝明軒繞在自己腰間的手臂,而自己正坐在他的腿上,姿勢別談有曖昧。


    “明軒……”沐希君的臉很燙,不用說,她也知道一定是紅極了。


    “放我下來。”沐希君低聲嗔道,然而謝明軒卻是恍若未聞一般依舊緊緊的環著她的腰際。


    然而,沐希君隻能看到身前,卻看不到身後的謝明軒正瞪著眼睛,看著對麵的普陀寺方丈。


    像極了因為自己心愛的事物被人欺負之後生氣憤怒的小孩子。


    若是一般人,一定會怒了,即使不怒,麵色也會變的些微的異樣,不過,普陀寺方丈卻是笑了出來。


    不僅是笑,更是開懷大笑。


    “大師,您這是……”沐希君看著對麵不知緣何發笑的方丈,微微皺眉。


    過了一會兒,方丈止住了笑聲,捋著長長的胡子說道“女施主,好福氣。”


    沐希君微怔,隨即有些羞澀的低下了頭,“讓大師見笑了。”


    暗暗的想要掙開謝明軒的手,發現隻是徒勞。


    罷了隨他去吧。她想。


    “不知大師讓我二人進來,所為何時?”沐希君看著對麵的方丈好奇道,眼角的餘光卻是掃到了那放在屋子正中央的紫色的花朵。


    張揚,鮮豔,邪魅的花朵,不知為何會被這樣的世外高人擺在屋子裏。


    她正想著,便聽方丈說“相逢即是緣,老衲一生信奉一個緣字,施主的手帕隨風飄進了院子裏,便證明施主與老衲有緣。恰逢老衲這裏有一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看來,非施主不能解開了。”


    “大師嚴重了。”沐希君微微頷首,“若是能幫忙,才是弟子的造化。”


    “貧僧出家之前,曾娶過一個妻子,賢良淑德,卻未曾育有一子,可是貧僧的母親,以及貧僧的其他親朋皆以為她是不祥之人……”說著方丈的眼裏露出一抹傷感的神色。


    “所以……”沐希君說。


    “所以,貧僧便休了她。之後便出了家。”方丈說著又看了一眼沐希君身後的謝明軒道,“出家人本不該有七情六欲,可是昨日,貧僧又見到了她,她一個人孤苦零丁,很孤單。看上去,很可憐。”


    “然後呢?大師是怎麽做的?”沐希君想知道結果。


    “然後,便是貧僧想要問施主的問題。”方丈看著沐希君,那包容萬物的眼睛,真的流露出一抹淡淡的迷茫。


    “大師,對於她,應該是愧疚的吧。”沐希君輕垂著眼眸,微微的心疼著那個女人。


    “是。”


    “出家人以慈悲為懷,即使大師的心裏不再有凡塵俗事,卻也應該為自己犯下的錯付出代價的。”沐希君毫不避諱直視著方丈的眼睛,“是大師毀了她的一生。”


    “可若貧僧不休了她,她會更難過。”


    世家大族的爭鬥,向來便是最無情的,尤其是當一個女人沒有子嗣傍身之時。


    沐希君也知道其中的道理,卻亦是搖了搖頭“即使大師是為了她,卻也終究是害了她。若是大師不想留下遺憾,那就作些力所能及之事補償她吧。或是贈予她一壺晨練的曦露,或是邀她欣賞這山間的花草,無論怎樣,隻要方丈有心去做,那人終究會原諒的吧。就算不曾原諒,至少,也努力過了不是?”


    不知怎的,說著說著,沐希君便想到了杜穎駟,周身的氣息也變得異常的哀傷。


    “娘子,你怎麽了?”謝明軒看著她有些哀傷的神色,擔憂的問道。


    “沒事。”沐希君看著他搖了搖頭,將哀傷藏在了眼底。


    “施主說的有道理。到底是貧僧的錯。”方丈笑了笑,“施主幫了貧僧一個大忙,不知如何才能還報施主?”


    沐希君一怔,腦子有些回不過神來,這是不是有些太如她的意了。


    無論如何,沐希君還是將話題轉到了屋子中央的紫芸上麵,“大師的屋中為何會擺放著這麽一盆紫色的盆栽?未免與大師的仙風道骨有些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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