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夢默默地看著葛禕偉一件一件收拾著自己的行李。她總感覺什麽地方不對勁兒,但實際上似乎又沒有地方不對勁兒。抱著這種糾結的心態,她隻好在屋子裏麵靜靜地盯著葛禕偉收拾行李。“我應該給你根兒煙,上司,然後你叼著就跟個怨婦似的,然後我就是那個背叛你的王八蛋打算收拾行李和富婆跑路。”——對於當下的狀況,葛禕偉這麽評價了一句。


    可是靈夢總覺著有什麽地方放心不下。這種不好的感覺如同有什麽神奇的魔力一樣,驅使著她這幾天一直繞在葛禕偉的身邊,完全沒了“如果沒有工作就懶懶散散的”那副樣子。在現在,在因為機票問題,葛禕偉不得不提前前往溫都爾汗的現在,她終於忍不住了:


    “小偉,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瞞著你?”帶著有些驚奇的口吻,葛禕偉把手上的提包扣上,托著下巴仔細想了想,“等等啊上司,你讓我想想……啊,這麽說還真有。”


    “真的有!?”就像什麽糟糕的預感實現了一樣,靈夢一下子從椅子上蹦了起來,神情略微有些激動,“你瞞著我幹了什麽?是不是什麽危險的事情?明明……”


    “這句話我還給你,上司。明明咱們現在就是要去幹危險的事情。摧毀時間機器,哈,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危險的任務嗎?”拎了拎提包感受了一下重量,葛禕偉聳了聳肩,“我跟你說啊,昨天晚上我其實拉肚子了,跑了好幾趟廁所。早苗做的飯實在是,唉,不是咱這裝酸辣土豆絲的胃能享用的了得,所謂水土不服……”


    “葛禕偉!你給我正經一點!我是在很嚴肅的問你,究竟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啊,沒有。”


    幹脆果斷地回答,幹脆果斷到有些奇怪。靈夢認為,在相處了這麽長時間之後,她已經開始逐漸熟悉葛禕偉的思考方式了,所以對於這種違和感,她有著堅定不移的信賴。但即便如此,麵對著在不會回答的事情上就絕對不會回答,你要死追死問就開始耍流氓的這個家夥,想要追問出來什麽是可能性不太高的事情。你得承認,葛禕偉這個人滿擅長撒謊的。


    “那我就先走了。”就算說收拾了半個小時,葛禕偉要帶的東西看上去也沒多少。那個提包是他爸在軍隊上拿過來的,很有科幻風格,按理說拿起來就算不瀟灑,也應該給人挺拔感,可他一拿上去卻特別像送快遞的,“別老擔心這擔心那的,咱們這四個人裏沒一個需要你擔心的。上飛機的時候聽東……呃,早苗指揮。你們這幫人還是缺乏常識……”


    “常識什麽的,在幻想鄉裏麵又沒有用……”


    “再說這話信不信我打你。”揚起手做出要打的動作,好像是牽動了手腕處的傷口,葛禕偉急忙把手落下來,“嘛反正你也不是認真的。總之萬事小心,我先去那塊兒給你們踩點兒,恭候三位大駕。走了。”


    “……哦,再見。”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挑的這個時間,現在早苗剛剛出門去購置家裏麵已經被消耗的差不多的蔬菜,而魔理沙也並不在,因此在門口給葛禕偉送行的隻有靈夢一個人:事實上,靈夢懷疑如果不是一直盯著他,或許他也就把自己甩開了。


    不過認真想想的話,葛禕偉似乎並不存在需要這麽做的理由。司法局給出的出發日程原本就是不確定的,僅僅是通知不到位導致行程比較匆忙而已,剛剛急匆匆訂機票發現今天下午已經沒票的懊悔也明顯透露出了一點,肯定是自己想多了吧。這樣想著,目送著葛禕偉走去家門去司法局報道,靈夢歎了口氣,完全沒有再送他這一路的心情。因為,就在今天早上,她看到了魔理沙留給她的紙條:


    “下午來之前拍照的地方吧。有些話想要單獨談談。”


    當然,靈夢倒是不認為這次談話會是單獨談談。魔理沙應該是想要避開葛禕偉,和自己以及早苗談談,但她不知道的是葛禕偉是今天下午出發而不是跟她們三個人一起明天下午出發,所以就多繞了這麽個圈子。一想到自己身上還肩負著向另外兩個人傳達葛禕偉已經出發了的消息的重任,她就感覺有些心累。誰能知道那兩個人接到這個消息之後會是怎樣的態度呢?


    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再抱怨也沒有什麽用。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在葛禕偉出門的十分鍾後,靈夢也走出了這個家,前去魔理沙通知的地點。


    石家莊似乎依然沒有從其曾經承受的傷痛中恢複回來。即便大街上已經看不到了剛剛過去的災難的影子,可人們那死氣沉沉的表情依然說明這什麽。唔,或許平常石家莊的人民就是這樣死氣沉沉的,隻不過靈夢從來沒有注意過而已。地鐵安靜而快速地在軌道上穿行著,沒用多長時間,她就到了目標地點。這個人工湖倒還是老樣子,施工方在瘟疫期間停止了施工,因此它並未能如同預期一樣建成一個用於娛樂的——主題公園還是什麽來著?不是很記得了。


    找到魔理沙並不需要太長時間,那頭金發在這裏是最明顯的目標,她正在一棵樹下無聊的踢著小石子。看到靈夢過來了,魔理沙停下這種無聊的舉動,朝著她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就這麽把你叫出來……”


    “沒關係。反正我也整天閑著。”毫不在意地說了一句,靈夢把魔理沙肩膀上的葉子拍掉,“不過,等早苗也到了,我有件事情想先說,行不行?”


    “唔,你知道我不是單獨把你叫出來了?”稍微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像是理解了一樣地點了點頭,魔理沙看上去更加尷尬了,“不好意思,但是有些事情實在不想讓小偉他察覺到……我感覺那是隻有找你們才能解決的事情。”


    “……不會是性別上的事情吧?”


    “啊,你放心吧,當然不可能是那種無聊的事情。”


    你這句話讓我更不放心了。因為這樣一搞,明顯就隻剩下感情這個選項了。心中暗自吐槽了一句,靈夢把肩膀耷拉下來:“其實吧,小偉今天下午已經走了。司法局來的緊急通知,給我們訂機票隻剩明天的了……”


    “哎!?走了?”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魔理沙先是驚訝了一下,然後立刻就和靈夢一樣把肩膀耷拉了下來,“怎麽能這樣……這不是搞得我很像個傻瓜麽……”


    剛想安慰魔理沙兩句,靈夢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了一個更大的聲音,甚至可以說夾雜著憤怒:“葛先生居然現在就走了!!!!!!????為什麽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最大的麻煩來了。歎了口氣,靈夢轉過身,看著手上提著菜籃子的早苗,想要說點兒什麽,但琢磨了一下,最終說出來的話和這個話題完全無關:“總之,今天先聽一聽魔理沙想要說些什麽吧。小偉的事情,等到了溫都爾汗再質問他也不遲。別把本來目的忘了。”


    “嗚……”一臉的不情願,早苗緊緊抓著菜籃子的把手,那副表現明顯比靈夢剛剛的情況更像怨婦,“葛先生!……真是的……所以,究竟是有什麽事要談,魔理沙?”


    “唔啊,語氣忽然硬上了不少。你這樣區別對待我會很傷心的,早苗。”忽然在這種地方開起了久違的玩笑,魔理沙的回應讓兩個人都愣了一下,“好了,我們去那邊說話吧……早苗,把你的籃子放到這裏好了。”


    “……反正葛先生也不在了,今天晚上就吃壓縮餅幹好了……”


    “喂,你不要真這個樣子啊早苗!可不是誰都像你發育的那麽好!”


    “……發育好了讓你們去勾引葛先生嗎?”


    “他也得是那種能勾引的人啊,早苗。對於這種事情你最清楚了不是嗎?”


    開玩笑裏麵半混雜著正經,三個人倒是很久沒有這樣說說笑笑的了。被魔理沙帶著來到了一棵樹下,剛剛一直在說話的帶路人忽然停下了。意識到這是要說正事,靈夢把笑容慢慢收斂起來,深吸了一口氣:“所以,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這個……”臉上似乎有些苦惱,魔理沙撓了撓後腦勺。這種時候靈夢總感覺,沒有了那頂大帽子的魔法使的身姿有些違和,“其實我今天把你們兩個人叫過來,是有個小小的要求……咱們三個打一架吧。”


    “……什麽?魔理沙,你的意思是……?”


    “那就我先出招了!”


    靈夢認為魔理沙是在開玩笑。看早苗的表情,她的想法明顯也一樣。為什麽非得打一架?看到這種情況,知道根本說不明白,魔理沙直接擺出了進攻性姿態:“那我就直接來了!”


    說完,她向前虛晃一拳,讓靈夢下意識做出格擋動作,左腳一絆直接破壞了她的身體平衡。幾乎沒有什麽間隔,右腿的橫踹就襲向了早苗的腰間。作為第二個被攻擊對象,早苗總算意識到了魔理沙的認真性,在千鈞一發之際做出閃避,隔著幾步遠穩住姿態,卻想不到迎麵衝過來的是一發符卡:


    “戀符「masterspark」!”


    這突然的攻擊讓早苗有些狼狽。就地打了一個滾,她慌慌張張地爬起來,看到衣服上沾著的泥土,忽然勃然大怒了起來:“魔理沙!這是葛先生親手給我挑的第一件衣服!你居然……你居然!我要……我要把你打成豬頭!”


    “……早苗你果然不擅長正麵罵別人啊。”從魔理沙不斷追加的襲擊中站起來,一個後空翻來到早苗身邊,靈夢拍了拍身上的土,抽了抽嘴角,“……小心一點。魔理沙變強了,而且進步神速。”


    “剛剛那張符卡的威力被明顯的控製了……”


    是因為昏迷期間自己一個人扛起來了全部的戰鬥任務,所以得到了鍛煉嗎?可真是驚人……不敢再大意,對著已經認真起來的魔理沙擺出起手式,靈夢點點頭。看來,要是不使出渾身解數的話,說不定就會被打敗了。


    “靈符「夢想妙珠」!”


    “奇跡「弘安的神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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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麽,這就算是結束了……嗎?


    就算是已經過去了好幾天,葛成誌還是有些愣愣的感覺。這段日子裏他就像是行屍走肉一樣:他終於開始明白葛禕偉話語中的“永別”是什麽意思。在巴黎的時候,他還可以懷抱著回到祖國回到那個曾經的家的希望,但現在,華博濤已經用多種手段從多個方麵向他展示了他將來可能的結局:為國獻身,或者因為背叛被鋤奸隊鏟除。


    “幹這種工作的基本不會有好下場。”對此,華博濤這樣輕描淡寫地解釋著,“你要做的並不是簡單的最基層的工作。你可能認為自己已經做好了覺悟,可當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你就會意識到那所謂的覺悟多麽可笑。你需要一個冷卻期。等時間差不多了,我再來找你。”


    這讓這幾天他都沒有什麽事情可做。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麵,看外界的新聞,然後自己想,拚命地想,想所有能想的事情。作為一個高中的學生,麵對著被強加上來的東西,他能做的也隻有這些。


    “葛成誌!”外麵,有個幾天以來已經熟悉的聲音喊了一聲,“華頭給你的終端傳了什麽東西,讓我告訴你一聲。”


    好吧,能是什麽呢?懶洋洋地把全息窗口調出來,把文件打開,葛成誌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上麵顯示的是,中國海關查到了一批運往蒙古的貨物中混雜的一把電磁手槍。作為情報機構,華博濤手下的人很快就查明白了這單生意的情況:購買者是葛禕偉。


    手槍將會由這邊的人親手交到葛禕偉手上。這是最後的最後了,如果還發生什麽,就必須由你自己處理。在留下的文字信息裏,華博濤這樣嚴正警告著。


    看著這份文件,葛成誌開始思考,華博濤是怎樣知道海關的查封信息的——這不應該是這個機構關注的事情……也就是說,自己的弟弟在被放回去之後一直被盯著?


    “……真是的。”忽然歎了口氣,葛成誌一個翻身從床上坐起來,“弟弟都開始打算拚命了……哥哥總不能這麽頹廢吧。得給他做個好榜樣才行……”


    ……就是,要是以後還能見到玉琳就好了。沒能完成承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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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啊——”一下子躺倒在草地上,魔理沙很歡暢地叫了一聲,“打不過打不過……果然一打二什麽的太勉強了。好累好累……”


    “我們這邊也不輕鬆好不好?”活動了一下肩膀,靈夢慢慢坐到地上,看了一眼呈現一個“大”字躺在魔理沙身旁,因為體力消耗有些嚴重而說不出話的早苗,“真是的……你什麽時候進步這麽大了?太可怕了……”


    “嗬嗬,”傻笑了一聲,魔理沙撓了撓頭,“不過果然還是要打一架,才能把鬱氣充分宣泄出來。僅僅是運動什麽的根本沒有用……”


    “請不要用那麽男孩子的做法和思考方式好嗎?”似乎是恢複過來了,早苗用胳膊撐著草地坐起來,“葛先生喜歡的呢,應該是更加女孩子,更加賢惠,更加小家碧玉……”


    “——呐,我再說一遍。我果然還是喜歡小偉。”


    早苗的敘述被這樣生生地打斷了。向著天空伸出手,看著從指縫當中露出來的天空,魔理沙慢慢地說著。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隻剩下輕拂過的柔風。另外兩個人都在靜靜地聽著這番魔理沙今天真正想要說給她們聽的話:“我崩潰的時候,曾經想讓小偉強行接受我。甚至可以說,就差最後那一步了。但是小偉說,他不希望我將來隻能在他麵前笑出來……那樣不是魔麗莎。”


    “這幾天我認真想了想。魔理沙已經回不去了,但我也不想隻在他麵前笑出來。……不過,如果笑容的原因是他的話,還是能夠辦到的。我會和以前一樣笑的,隻不過那是因為小偉。葛禕偉已經成為新的魔理沙的一部分了。”


    “聽著好恐怖,人體實驗嗎?”


    “……總之,我想說的是。”無視了靈夢的吐槽,魔理沙這時也坐了起來,“你們誰和小偉結合都無所謂,但我一定會纏死他的,明白了嗎?”


    “……真是有餘裕的發言,感覺好像已經勢在必得了。”沉默了片刻,早苗表情一下子陰森了起來,“要是葛先生和我結合的話,我一定會先趕走害蟲的……”


    她似乎是認真的,但語氣和神情都有些像是在角色扮演,至少眼神不再像之前說這種話的時候一樣渾濁,而且帶著活力。輕輕笑了兩聲,靈夢搖了搖頭:“這種事情,我們明天下午去蒙古跟某人算總賬怎麽樣?好了,先回家吧。好餓好餓……好想吃早苗做的飯啊~~”


    其實魔理沙說得對。運動一下打一架……真的挺讓人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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