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伸出手遮住從窗戶裏射進來的陽光,風見幽香頗為慵懶地翻了個身,嘴裏念念有詞著,“不想起床不想起床不想起床……”


    賴床不是個好習慣,這一點風見幽香清楚得很,可是某些事情是無法以個人意誌為轉移的。回想以前的話,和勤快的博麗巫女,單純的八雲紫,以及性情溫和的藤原妹紅一樣,不會賴床的花之妖怪也是存在的,可是時間這個東西總會在生活中留下它的痕跡。至於開始賴床的契機,風見幽香已經想不起來了,或者說就算能想起來也懶得去想。作為太陽花田的主人,這樣做和最喜歡陽光的向日葵著實有些不符,對於這件事情……


    啊,又觸及到傷口了。好奇怪,這六天以來感受到的心痛感比離開幻想鄉後經過的五年都要多。因為花田就在門口所以睹物思人嗎?


    這樣想著,風見幽香把手搭在額頭上,穿著睡衣,兩隻眼睛如此這般看著天花板。半響,她慢慢從床上爬起來,脫掉絲質的睡衣,用自己一直以來基本上沒有換過的搭配覆蓋住身體,順手拿過陽傘走出門去。今天是回到這裏的第七天,七天前的大雨在太陽花田之中已經沒有了一絲痕跡。按照慣例伸出手去撫摸花朵,風見幽香歎了口氣。


    “格子裙呢,我感覺蘇格蘭人喜歡這樣穿。和花田很配哦,但是別歎氣啊。這麽陽光而生機勃勃的花田,難道不應該微笑嗎?”


    記憶中的他是這樣向自己搭話的,而一百年前的自己又是因為什麽而在花田旁邊歎氣的呢?這種久遠的記憶似乎也已經消散了,唯一銘刻在腦海中的是自己的回答:“滾。我的臉要擺出怎樣的表情,還輪不到一個人類來決定。”


    而那個人是這樣回答的:“既然如此,我唯一能做的也就是讓畫中人露出笑容咯。”


    這樣說的他掏出來的是一套顏料和畫筆,還有畫架和畫布。風見幽香對於當時自己的寬容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感激——要是當時自己不耐煩地隨便處死了這名不請自來的訪客,以後發生的所有事情也就全都消失了。但讓人遺憾的是,那副說好了的畫他倒是至今也沒……


    “到地靈殿去看看吧。”把自己從憂傷的回憶中拔出來,風見幽香看了看太陽,“都已經過去這麽多天了,那個人類居然什麽都沒有做嗎?”


    花之妖怪的決定往往很果斷,而且很有持續力,但同時有一個缺點就是有時候不會仔細考慮,完全隨心所欲,而究竟是她的實力讓她養成了隨心所欲的性格,還是正因為想要隨心所欲所以才鍛煉出這麽強的實力,也和之前的賴床問題和歎氣問題一樣完全無解。好在,這種隨心所欲一般隻表現在小事上,對於大方麵的事情,風見幽香倒是從來沒有含糊過:這也是為什麽她的威嚴比起某個紅魔館的大小姐要強上太多了。


    在舊地獄生存的生物一般有兩種,第一是喜歡打架的鬼,第二是比較窮凶極惡被“放逐”至此的妖怪,這兩種都是喜歡找事的主,可是風見幽香這號人物卻基本上沒人敢惹。這也為上次葛禕偉一行人成功到達地靈殿以及這次她的路程基本暢通無阻的最強有力的保證。感覺一直用飛的有些無趣,風見幽香輕輕落到地麵上,剛剛打算接下來的路程就用腳走過去,一個不知道什麽東西就忽然帶著極大的衝力飛了過來。直接一揮手把那個東西拍到一邊,風見幽香發現那是一名居住在舊地獄的鬼族,他的腦袋因為前者的拍擊已經完全廢了。估計又是鬼們在打架吧,不過究竟是誰這麽不要命,居然往我這裏扔人?沒有長眼睛嗎?


    如此這樣心情有些不爽,風見幽香收起陽傘,將不耐煩的目光投向那名鬼族飛來的方向。在那邊引起大混亂的家夥很快就被她認了出來:“哦?……紅魔館的人?你在這裏胡鬧什麽?”


    “啊!”聽到這個聲音,那個背後有著七彩石懸掛翅膀的身影回過頭來——與此同時順便把又一位衝上來的鬼變成散落在地上的肉塊,“你是……想起來了,太陽花田的阿姨!你也是來陪芙蘭一起玩的嗎?芙蘭聽說地靈殿有個大哥哥可能會有芙蘭認識的人的消息……”


    “……阿——姨?”太陽穴旁邊立刻暴起了青筋,風見幽香臉上浮現出極其不自然的笑容。原本,她也不是八雲紫,所以這個稱呼在她這裏並不是什麽禁語,但從剛起床的悲傷回憶到剛剛被扔了“垃圾”,這幾件事情的不爽堆積起來,已經足以讓名為“風見幽香”的火山徹底爆發了,“被四百九十五歲的吸血鬼叫做阿姨,看來我的確應該盡到一個長輩的義務才行。玩是嗎?當然可以,不過我這次並不打算手下留情哦?”


    “啊……”一反風見幽香對芙蘭朵露的印象,這名吸血鬼居然罕見地表現出了猶豫,“這可不好……要是和阿姨玩得太累了,芙蘭就沒有辦法去地靈殿問大哥哥事情了……所以,那位阿姨,能再幫芙蘭一下嗎?”


    這句話的話音剛落,風見幽香的背後就挨上了她甚至根本沒能察覺到的、嚴重的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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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同誌們,”咳嗽了一聲,葛禕偉看了看在座的幾個人,然後朝著正對麵不知道從哪裏搞到的黨旗舉起了自己的酒杯,“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在鮮豔的黨旗下,我們……”


    “總之,慶祝我們終於把妖怪山的怪物全都消滅幹淨了!”還沒等他說完,魔理沙就突然插了進來,“來,大家一起幹杯!”


    “魔理沙同誌!上級發言的時候不要插話知不知道?這是黨的紀律!你要是在哪個公司的慶功宴上來這麽一出那一輩子都別想漲工資了。”想也不想直接一個手刀劈到這邊的魔理沙的腦袋上,葛禕偉看著後者嗆到了拚命咳嗽,仰脖喝掉杯子裏麵的果汁,“啊~~幻想鄉裏麵有種蘋果這我知道,不過河童也生產榨汁機嗎?還是說這個蘋果汁是用傳統工藝榨出來的?”


    “小偉,啊不,葛禕偉同誌,你不要搞突然襲擊好不好!”不滿地抬起頭,魔理沙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在鮮豔的黨旗下,你難道想要謀殺我嗎!?”


    “能被果汁嗆死是你的榮幸,心存感激吧魔理沙同誌!還有,黨旗隻不過是我搞來裝個樣子的,在這裏還談黨什麽的不覺得自己太迂腐了麽。”十分不要臉地無視了之前自己說的話,葛禕偉一臉鄙夷的模樣,“又不是說你們要搞入黨誓詞啥的意思意思就得了……”


    “嘛嘛,葛先生和魔理沙就不要吵了。”苦笑著看著兩個人鬥嘴,早苗出聲安撫道,“不過另外三個人都沒有來真是遺憾啊……”


    “遺憾?哪裏遺憾了。”撇了撇嘴,不知為何對這個時間點上的自己湧出了奇怪的不滿,靈夢把手中的蘋果汁放到桌子上,“她們要來的話我們不就得準備更多東西了嗎?本來做這麽一桌子飯就已經夠累了……”


    “噫——完全沒有出力的某人在旁邊說準備飯很麻煩呢——真是要臉啊——”


    “我這不是關心你……關心早苗和魔理沙嗎?要是累到了她們怎麽辦?”看著依舊圍著圍裙,不再攻擊魔理沙轉而攻擊自己的葛禕偉,靈夢出聲反駁著,“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把自己關在那個什麽終端前麵不眠不休的……”


    “睡得晚和不睡覺可是兩回事,你再這樣說我可告你誹謗啊上司。”又給自己的杯子裏麵倒滿了果汁,葛禕偉掏出筷子,往嘴裏夾了口菜,“我又不是我爹,那種能三天三夜不睡覺認真工作努力幹活的人,我本人可是很嗜睡的。初中高中的時候考試,要是我睡眠不夠八小時那絕對的會砸。所以,覺我是一直有好好睡的哦。”


    “但是卻不好好吃飯。每天隻知道吃什麽芥菜……那東西我也嚐了嚐,除了鹹就剩鹹了,怎麽能吃啊。”不知不覺把話題轉到了對葛禕偉最近幾天工作態度的不滿上,靈夢的話似乎有著逐漸增多的趨勢,“早苗也一直擔心你……”


    “停停停,你又不是我老媽,管那麽多幹什麽啊。再說了,就算你是我老媽,說這麽多我也不會理你的。”做出一個“打住”的手勢,葛禕偉擺擺手,“上司你聽我說,還記得在悉尼我去執行任務之前怎麽跟你說的不?我說讓你當三個人的領導。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了解,你這個人懶……啊不對,淡薄,清心寡欲。要想當個好領導,至少是對集體有益的領導,這點很重要,你看我這人就不行……”


    正當葛禕偉打算再次開展自己的長篇大論,最終將落腳點停在讓靈夢不再對自己的飲食方式發表意見時,從門口處傳來的異常動靜讓他停了下來:“怎麽回事?為什麽亂糟糟的?我記得殿主喜歡的是安靜……哇!”


    沒能躲開,一個巨大的黑影直接飛了過來。被狠狠地撞到了牆上,葛禕偉感覺自己剛剛喝下去的蘋果汁被直接擠了出來,連帶著或許還有其他的什麽液體,五髒六腑亂作一團,視野也直接變得一團漆黑。緩了兩秒鍾,他伸出手撥開壓在身上的重量:“咳咳咳……到底是怎麽回事……咳咳咳……風見小姐!?”


    急忙伸出手檢查了一下對方的呼吸和脈搏,葛禕偉用驚恐到有些扭曲的表情看著就在自己麵前的傷勢不輕的風見幽香。作為一個最後靠自爆才能把這位傷到這種地步的普通人,他不由得去想象了一下剛剛風見幽香的對手會是誰:“上司,把槍給我!……tmd絕對來者不善!三位,做好戰鬥準備,東風穀小姐帶風見小姐去恢複!”


    地靈殿……該死。暗自罵了一聲,葛禕偉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一旦進入地靈殿內部,這裏的掩體便急劇變少,這對於他葛禕偉而言可以說簡直是噩夢般的地形。接過03式的同時打開被動紅外探測儀,他做了個手勢表示讓其餘兩個人進入攻擊狀態,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麽:“上司,魔理沙,你們的東西拿到了沒有?我的頻道裏沒有你們!”


    “還沒打開。”說這句話的時候,靈夢伸出手摸到了在太陽穴上方的一截東西,如果仔細看的話,可以看到她的頭上正帶著一個類似半圓形發箍的東西,隻不過是水平戴在了頭上,主體被大蝴蝶結遮住了,“好了,沒問題!”


    “我也沒問題!”


    “有個目標衝過來了,你們先衝過去,我在這邊狙擊!”看著紅外視野所顯示出的東西,葛禕偉做出了大致判斷:在東邊廝打在一起的幾個紅外目標或許是地靈殿和入侵者?不知道,反正衝過來的這位應該是跟著風見幽香一起過來的。拜托河童給上司們做了數據鏈共享和視網膜投影終端,沒想到這麽快就起了作用……“三,二,一,應敵!”


    子彈應聲出膛,可因為葛禕偉對衝擊方向的誤判而沒能命中來襲者。相反,埋伏在門口的兩個人則是結結實實地,一人給了對方一腳,等到對方的身影終於清晰了起來,葛禕偉頓時感覺一股涼氣從腦門直接灌到了腳底:“tmd,誰把這孫子放出來的!?”


    “啊,鐮刀和鐵錘!”與此同時,被擊飛出去的芙蘭朵露似乎完全沒注意到在場的情況是什麽樣子的。看到裝飾在餐桌那邊的黨旗,她忽然笑吟吟地拍起了手,“果然芙蘭沒有來錯!大哥哥,那是你的東西吧?芙蘭想要問一下,你認識王……王……哎?王什麽……的說?”


    “……你是來找人的?”看到這位吸血鬼居然沒有在第一時間發動反擊,葛禕偉示意前麵兩個人不要追擊,“找誰?你隻說一個姓,我可不知道是哪一個。”


    “對哦,王是姓……那名字是什麽?名字,唔……”有些困擾地思考了一會兒,芙蘭搖搖頭,“芙蘭忘了……沒關係,反正有鐮刀和鐵錘的大哥哥肯定知道!所以芙蘭隻要把大哥哥綁走就好了!”


    “上司,魔理沙,拖住她!”談判很幹脆地破裂了。一邊後退到早苗在的地方,葛禕偉一邊試圖理清這個混亂的狀況究竟是怎麽回事。與此同時,躺在地上的風見幽香似乎蘇醒了過來。掙出早苗的攙扶,她直接站了起來,但臉上的表情明顯不舒服:“人類,那兩個家夥的目標應該是你!”


    “是我?莫名其妙!”因為煩躁的情緒下意識回了一句,葛禕偉拚命一砸拳,“想要什麽?時間機器的下落?未來究竟發生了什麽?那個吸血鬼小孩子甚至來找我打聽人?……啊,風見小姐!?你的身體沒大礙吧?”


    “沒事,隻是因為被偷襲了所以狀況略有下降,所以才讓她們占了便宜。”活動了一下肩膀,風見幽香在衝出去之前摔下一句話,“立刻解決這些事情,人類,否則你絕對沒什麽好下場!”


    “東風穀小姐,跟上去!別讓她逞強!”目標是我?但到底是為什麽?風見小姐說“她們”,看來芙蘭應該是被人教唆的。在敵人的目的都不清楚的情況下,我怎麽做判斷?


    混亂的思緒填充了葛禕偉的大腦。忽然,感覺到或許抓住了什麽,他抬起頭,看向紅外視野中另外一群正纏鬥到一起的家夥。她們的位置……在逐漸逼近反應堆那唯一一個終端?


    沒錯,是在有目的地往那邊逼近,並非無規則的在打鬥中的移動。……假設我知道的一切對方都知道,那麽她們想要引爆反應堆?想要阻止我脫出幻想鄉?想要阻止幻想鄉脫出太陽係?究竟是哪個?


    沒時間想這麽多了,既然沒辦法判斷,就把所有可能性都掐死就好!反正程序已經編好了!唯一需要賭一把的是那個老化的係統能不能聯係上這裏的博麗靈夢,否則沒有管理員權限,光靠我一個臨時管理員無論是轉移還是起飛程序都沒辦法啟動……


    在思考這些的同時,葛禕偉已經開始往終端那邊飛奔。其餘人的牽製作用發揮的格外好,所以他並沒有遭遇什麽阻礙。迅速來到終端前,輕車熟路地進行了意識連接,他立刻啟動了用了幾天功夫才編程好的命令:“給我連上給我連上給我連上……給我連上!”


    終於,意識裏出現了那個期盼已久的聲音:“啊?這是怎麽回事?什麽許可?”


    “靈夢小姐,現在地靈殿正在遭受攻擊!”凝聚精神將自己的強烈念頭傳遞過去,葛禕偉的額頭布滿了汗水,“我必須立刻執行這些程序!啊,反應堆的保護程序運行完成了……所以請你同意!不用做多餘的事情,隻要想‘同意’就行了!”


    “你怎麽突然這麽大聲音!同意是吧?好好好,同意……”


    懸著的一顆心立刻放了下去。長出一口氣,提起自己的槍,當葛禕偉正準備在傳送完成之前再去給戰鬥幫幫忙時,他忽然感覺到左肩傳來了劇烈的痛楚。


    是一隻箭。弓箭。肩膀被紮透了,似乎沒有傷到骨頭,但意識正在變得模糊,箭頭上被塗了藥了嗎?不,比起這件事情,更重要的是……


    還帶著血的箭頭完全沒入了終端裏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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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太好了。”點了點頭,四季映姬的表情有些哀傷,“雖然我們付出了失去那位大人的代價,以及其他代價,但躍遷失敗了。不是被終止,而是失敗……這個收獲,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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