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曆了那樣慘無人道的酗酒之後你們居然還能起來……”林蔫蔫兒的聲音在這棟空曠的建築裏回蕩著,“星熊勇儀是妖怪我還可以理解,但阿列克謝同誌,在我的認知裏你應該是正常的人類吧?莫非俄羅斯人的身體構造真的和我們是不一樣的嗎?”


    “關於這一點我知道的就不是很清楚了。”檢查了一下手槍的狀態和插在腰間的彈匣,阿列克謝搖了搖頭,用很輕鬆的語氣回答著,“不過昨天所喝的酒量根本就算不上酗酒吧?僅僅是很平常的大家聚在一起喝喝酒而已。如果真的要說酗酒的話……”


    “……唉,就算是過了這麽長時間,蘇聯……俄羅斯人還是這麽能喝嗎?”歎了口氣,林調整了一下傳感器的方向,將正在做準備的阿列克謝的身影收入到自己的視野之中,“果然不愧是老大哥……那麽現在的感覺如何,阿列克謝同誌?有信心完成任務嗎?”


    “如果對於這一點抱有疑問的話是肯定不能完成任務的。”正了正臉色,阿列克謝舉著自己的手槍嚴肅地回答,“為了我自己的人身安全,更是為了為了偉大的俄羅斯母親,我一定會把那隻醜陋而昂髒的蟲子做掉的。以一名光榮的俄羅斯特工的榮譽起誓!”


    “光榮的……這個形容詞安在特工身上似乎會有那麽一些不恰當。”在心裏搖了搖頭,林把注意力放到了另一邊,“那麽,星熊勇儀,以及那隻負責看守核反應爐的小鳥,是叫……空是吧?你們兩個準備好了沒有?如果這次的任務能夠成功的話,那些蟲子就一定可以被剩下的妖怪從舊地獄裏驅逐出去的……是這樣嗎阿列克謝同誌?”


    “沒錯,根據我所收到的資料來說應該是這樣。俄羅斯軍方已經在蒙古成功地進行了一次驅逐活動,在消滅了母蟲之後蟲子們出現了自相殘殺的情況。據悉在美國方麵也是這個樣子的。”阿列克謝點了點頭,但隨即猶豫了一下,“不過我們還沒有確定母蟲的位置……”


    “關於這一點應該不會存在什麽問題吧?”星熊勇儀搖了搖頭,“既然被稱作母蟲,那定然是在蟲子最密集的地方。我們隻需要照著那裏玩命兒衝就可以了吧?多簡單的判斷。”


    “呃,這個,我想事情是不會像這樣簡單的……”阿列克謝的臉上露出苦笑——雖然很對自己脾氣,但這名地底的非人類想法未免太過簡單了一點,“蟲子們的數量你們應該已經見識過了,一旦我們被包圍,那就沒有辦法鬧明白究竟哪裏最為密集。我們手頭又沒有什麽比較方便的偵查工具,不確定一個大體的方向的話應該是沒有辦法……”


    “不用擔心。我已經安排好了。”回答阿列克謝的仍然是林的聲音,“雖然已經損壞了很多,但是這裏還是有不少傳感器的。我會對蟲子們的數量進行感知然後告知你們的。不過對方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它們也正在有組織的破壞那些可以破壞的傳感器……我所可以提供幫助的地方大約就是在這個範圍之內,再往裏麵就要靠你們自己努力了。”


    說著,一個全息屏幕浮現在了空氣之中,上麵顯示著舊地獄和地靈殿的內部構造圖,其中有一大片被紅色所覆蓋。這個屏幕的讓阿列克謝的心中升起了一絲安全感:無論如何,當與對方說話的時候能夠有一個可以看著的東西總是好的。


    “隻可惜我們手頭並沒有什麽移動的定位設備。要是我的背包還在手裏就好了。”看了一會兒,他忍不住說了一句,“否則在這種情況下行動應該會方便許多的……還真的是很可惜。”


    “沒有意義的話還是少說一點比較好。”又喝了一碗酒,星熊勇儀搖了搖頭,“不過這回殺到它們的老家去的話應該又會遇上那個白頭發的小姑娘吧……這回一定要堂堂正正和她對決一回才可以。既然在最後放過了我,想必她也一定有所觸動吧……”


    “喂,你這樣這可不行,我們的主要任務是殺掉母蟲,而不是和某個人進行一場堂堂正正的騎士對決。這種中世紀才會發生的事情就讓它死到一邊去吧。”阿列克謝急忙否定了對方的話,“在完成了任務之後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不過要遵循大前提才可以。”


    “啊?啊,真是麻煩。”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星熊勇儀的語氣帶上了一絲不耐煩,“還有這個必須要去完成的任務是吧……喂,那邊的小鳥,殺蟲子的事情就交給你和阿……阿……阿克謝雷了,行不行?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呢!”


    “嗯,沒問題!就交給我吧!”不遠處不知道在忙些什麽的靈烏路空向這裏點點頭,“把所有異物全部從反應爐裏排除出去是我的使命!我一定會完成好的!”


    “不要隨隨便便就把任務目標拋棄!還有你,也不要隨隨便便就答應!你們的性格怎麽就這麽隨便!”阿列克謝扶著自己的額頭,“該死的,原本我還是很有希望的,畢竟你們的戰鬥力確實很強……不過現在看來我實在是有些太過樂觀了……”


    “不要那麽死板啊阿克謝雷!”拍了拍對方的後背,星熊勇儀的語氣顯得有些毫不關心,“拿出你昨天和我喝酒的那種氣勢來!我們隻要一路殺進去就可以了!當蟲子死的足夠多的時候,那個什麽母蟲和小姑娘自然就會出來了,到時候我和小姑娘一對一對決,你和小鳥去把那隻蟲子做掉,兩全其美,這不是很好的事情嗎?”


    “……死的足夠多?那個數量的話,就算是把你累死也不可能吧……”聽了對方的話,阿列克謝顯得更加沒有信心了,“我們必須要確認一個大體的方向才可以的……而且哪裏會有你想象的那麽輕鬆,到時候的局麵究竟是什麽樣子誰也不知道。萬一你已經負傷了怎麽辦?最後,我的名字不叫阿克謝雷,我叫阿列克謝,給我好好記清楚!發音準確一點!”


    “阿……阿……阿列客鞋?是這樣發音嗎?”


    “……算了,我放棄了,你想怎麽叫就怎麽叫吧。”阿列克謝擺了擺手,“不過還真是奇怪,沒聽說過俄羅斯你們居然都能聽的懂俄語,還會說,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不要誤會了小夥子,我想這裏的家夥應該沒有一個會說俄語的。”林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具體是怎麽一回事等你回來之後我再告訴你吧……好了,所有人都到了吧?”


    “我想應該是這樣。”看著走過來的靈烏路空,阿列克謝點點頭。


    “咳咳,最後確認一下行動方案。”咳嗽了兩聲,林開始了行動開始前的最後發言,“其實也沒有什麽方案,在一段距離內我會指引你們三個向蟲子最密集的地方進發。在一段距離之後我將會和你們失去聯係,你們必須憑借自己的判斷找到它們的母蟲在哪裏並擊殺它。這是一項相當危險的任務,不過完成它之後當前的危機會立刻過去,希望你們能夠勝利!”


    “一切為了偉大的俄羅斯!一切獻給偉大的俄羅斯!”


    “嗯,我一定要把試圖一切進入反應爐的異物全部清除幹淨!這是我的職責!”


    “嗚啊,似乎很有氣勢的樣子……”星熊勇儀看了一眼在旁邊一臉嚴肅表情行軍禮的阿列克謝,“這樣的話我應該就可以把任務放心地交給你們兩個找小姑娘對決了吧……”


    “你為什麽對這件事情這麽執著!就不能優先完成任務嗎?!”


    “啊?啊,當然要執著了,她可是很厲害的——雖然性格上很討厭,但在戰鬥上確實是很厲害的。這樣的話,不堂堂正正地和對方打一架不覺得實在是太可惜了嗎?上次的戰鬥一點都不公平,根本就不算數,所以必須要再來一次才可以!我想,她之所以在最後放過我,也一定是因為她也是這麽想的吧!既然如此就更不能辜負她的心意了!”


    “這和完成任務又沒有什麽矛盾!給我先完成任務再考慮打架的事情!那邊的那一個,你也算是這次行動的參與者吧?那就好好勸勸她,讓她把心思放在任務目標上!”


    “嗯?我覺得這樣也很好啊,又有什麽關係……完成了任務覺大人會誇獎我吧……”


    看著吵吵鬧鬧的一人一妖一鬼,林的心裏忽然升起了一種憐憫的情感:真是難為他了。


    算了,不要考慮這些無關的事情了。趕快為對方尋找出要走的道路,這樣他們存活的幾率也就更大了。這樣想著,他開始調動起所有可以使用的傳感器,投入到工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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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見麵了呢,綿月豐姬小姐。”推開厚重的大門,歐陽宇航又一次麵帶笑容地走進了這間隔離室。這個見麵的招呼不禁讓坐在床上的綿月豐姬苦笑了一下:“沒錯,又見麵了呢,歐陽。你還真是毫不留情啊,隻留給我這麽短的休息時間。不管怎麽說我現在也應該算是病人,就已經做好了在榨幹我之前絕不停止的打算嗎?真是鬼畜的想法。”


    “不要使用那些招人誤會的用詞。”尷尬地咳嗽了兩聲,歐陽宇航還是在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聽到綿月豐姬的話,他不由得想起了現在應該被關在禁閉室的陸旗,“這樣傳出去的話影響會相當不好的。雖然這個基地裏估計沒有人會相信那些沒有來頭的謠言……”


    “哦呀,歐陽,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情呢。”把目光從麵前的全息屏幕上移開(稍稍瞥了一眼之後,歐陽宇航發現上麵顯示的是自己以前撰寫的關於月球社會研究的論文),綿月豐姬笑了,“我的國家可是已經被你們摧毀了,這就是我小小的報複行為之一哦。”


    “……嗬,這樣說的話我也沒有辦法製止你了。”這次輪到歐陽宇航苦笑了。在兩個人的對話中,這種帶有玩笑性質的交鋒時有發生,而大部分情況都是以他主動退後收場。不動聲色地思考了一下要如何引入話題,歐陽宇航看向對方手裏的全息屏幕投影裝置,“剛剛在看我的論文麽,綿月豐姬小姐?對於你會有什麽看法我感到十分好奇啊。”


    “嗯,沒錯。”綿月豐姬點了點頭,“不過如果說看法的吧,應該是感覺……有趣中混雜著一點可笑吧?你想想,地麵上也出現過這種情況不是嗎?一個文明體係的學者去研究另一個文明體係的文化……因為思考模式的不同,總會有一些很不一樣的地方吧?尤其是關於社會風俗的方麵……不過這樣可以站在另一個角度來了解我們自己,自然會感覺很有趣了……”


    “就沒有一些驚訝的感覺嗎?”對於對方的回答有一絲微妙的失望,歐陽宇航提問道,“像是‘地球人居然是這樣看待我們的’之類的感想,就真的沒有嗎?”


    “……要說沒有的話,肯定是謊話吧。但在這之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所以沒有什麽問題。”


    “是這樣嗎?那還真是可惜呢,本來還說能夠嚇你一跳的。”


    “想要嚇住我的話……可真的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手指在全息屏幕上一劃,綿月豐姬把頭轉了過去,“明顯帶著確定目標和隨口聊聊的區別我可是能看出來的,有什麽想問的就說出來吧。我不想說的,不管你怎麽逼迫都不會說;我想說的,隻要你問了肯定會說的。”


    “我在不久之前剛剛聽到了一個人說過類似的話。”深吸了一口氣,歐陽宇航露出了嚴肅的表情。他把目光投向牆上那個孤零零的攝像頭,然後抬起手看了看手腕上的那塊古老的機械表,“應該沒問題了……喬吉卡特利基地,就是那個被納粹占領的基地,被我們摧毀了。”


    “……嗬,就算是麵前有著共同的敵人,你們也沒能達成完全的團結一致嗎?”同樣把目光移到攝像頭上,綿月豐姬笑了——她聽對方說過,按照規定,她在這間屋子裏的活動是要被“人類聯軍”二十四小時監控的,“告訴我,你現在是誰?聰明而又富有進取精神的人類士兵?地上人的全權代表歐陽?還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廣寒宮基地站站長歐陽宇航?”


    “我就是我,中國軍人歐陽宇航。這一點,自始至終都不會變。”歐陽宇航的表情依舊嚴肅,“雖然現在,或許在頭銜上不得不加上一個政治家的名號了。”


    “當政治家?你還不夠格啊,宇航。”微妙地變化了稱呼,綿月豐姬搖了搖頭,“你還沒有肮髒到那個地步……不過敵人的力量被削弱,這難道不應該是一件好事嗎?”


    “當然是一件好事。”小聲腹誹了一下,歐陽宇航點了點頭,但隨後又搖了搖頭,“不過也不是一件好事——我們所使用的武器是從你們那裏得到。一把……一把扇子。”


    聽到最後四個字從歐陽宇航的嘴裏吐了出來,綿月豐姬的身體很明顯地顫抖了一下。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她關上了麵前的全息屏幕:“告訴我你所能得到的結論。”


    “……我想,它應該是一個終端,對不對?”歐陽宇航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對方的眼睛,“一個,用和武器主體的技術水平完全不在一個層麵上的技術所製造的,相當粗糙的,終端。”


    “這個終端能夠完成和武器主體的鏈接並發送命令。”見對方沒有說話,歐陽宇航繼續說著自己的觀點,“但也僅僅是這樣而已。更糟糕的是,你們並不了解主體程序的構造,在摸索了這麽長時間之後所能進行的就是發送一條很有可能讓係統錯誤的病毒程序來啟動武器……當然,這是一項創舉,因為雙方的技術水平相差太大了。你們所做的事情相當於把現在的一台計算機送回二十世紀的地球,然後當時的人用物理層麵上的手段完成了開機密碼的破解並用它完成了一項任務,而其結果就是計算機的係統崩潰了。後者就是你們為什麽沒有在戰爭中投入這項武器的應用的原因。我說的對嗎,綿月豐姬小姐?”


    “……有一點不對。我們沒能破解密碼,那是從某個地方得到的。”思考了一會兒,綿月豐姬抬起頭,“我明白你接下來想要問什麽,不過給我一些時間,好嗎?這個故事很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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