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有很多問題想要問,”看著坐在駕駛席的葛成誌,葛禕偉雙眼直視著前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不過大部分事情我都已經想明白了。現在隻問一件事:你是如何知道我的目的地並提前在那裏埋伏好的?而且,居然還找到了另外一條能夠通向地麵的路,應該已經事先調查過了吧?我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監聽器或微型攝像頭。”


    “你從小腦子就快,所以這也讓你對於自己太過自信了。如果我所布置的監聽器會被你這種外行所發現的話,那我也沒有辦法在組織裏混了。”葛成誌也同樣沒有扭頭看葛禕偉,“畢竟,我可是專業的,而且還曾經被你稱作‘**’。要對得起這個稱號才行。”


    在經曆了不算短的時間分別後,再次見麵時居然是這種情況,葛禕偉並不知道這名做哥哥的心裏究竟是什麽滋味,但他發現自己並沒有感到哪怕一絲的悲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沿著自己所認為正確的道路活下去,對方肯定也是在這麽做的。


    永不後悔。絕不後悔。看了一眼自己手上那副明晃晃的手銬,葛禕偉閉上了眼睛。現在手被限製住,並不能向自己臉上扇耳光,他隻能用這種方式把自己即將流出的眼淚壓回去了。


    “接下來是打算用那部手機把上司她們吸引到已經布置好的陷阱裏吧?”就這麽閉著眼睛,葛禕偉緩緩說著,“盡量不要太小瞧她們。這是對敵人的不尊重。”


    “當然,我會的。”


    風景不斷地向車後方飛去,漸漸地可以看見了一些建築物。感覺自己的心情已經差不多穩定了下來,葛禕偉睜開了眼睛,前方的克魯倫河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這讓他想起了在釜山登陸的時候,自己背著已經睡著的靈夢,看到的海上日出。明明才剛過去沒有多久,但現在回想起來,總感覺已經過了好幾年了。


    “真奇怪,即便是在郊區,這種橋上一個人都沒有的情況還真是少見呢……”


    “既然你問了我一個問題,那相應的,你也應該回答我一個問題才行。”感受到對方的目光,葛禕偉轉過頭去,卻發現自己的哥哥還是注意著前方的道路,“我了解你的為人。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究竟發生了什麽,讓你可以舍棄如此之多的東西?”


    “……如果我說了,你真的會相信嗎?不論這個原因多麽有顛覆性?”葛禕偉低下頭,臉上浮現出苦笑,“你已經看到了,我為此都付出了什麽代價……在我的參與下,解放軍一個步兵團和一個裝甲營的編製徹底消失,國家的反物質研究倒退了至少二十年,玉琳姐也死掉了,而我成為了自己之前最為鄙視的背叛者和漢奸。你真的要繼續聽下去嗎?啊,當然,更有可能的結果就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所說的事情,因為我已經做過相應的嚐試了……”


    “無論哪個理由多麽荒謬,不說出來的話絕對不會有人理解。”


    “說的也是呢。不過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必須要一件一件全都說出來才行……”


    葛禕偉並沒能說出接下來的話。駕駛席的葛成誌使勁一打方向盤,整輛車在這座橋上劃出一個特別顯眼的黑色印記,向著橋邊衝過去。一束黃綠色的液體穿過前擋風玻璃,從他的耳朵旁邊射了過去,在椅子上留下一個不斷“嘶嘶”冒著白煙的洞。


    就這樣,在一個後輪已經完全脫離橋麵的情況下,葛成誌終於完全停下了這輛車。當他正想嚐試重新啟動車子的時候,葛禕偉把自己帶著手銬的雙手伸到了他麵前:“看來原因隻有在你我都活下來的時候在說了。我想,你應該需要一些幫助才對。”


    “……真希望你說的是句錯話。”不遠處的溫都爾汗升起幾股黑煙。天空中劃過不少體型巨大的綠色生物,剛才應該就是這些大蟲子向這輛車發動了進攻。葛成誌打開對方手上的手銬,扔過去一把98式。


    “居然隻有手槍。真是寒酸的配備。”接過這把手槍,葛禕偉發出小小的抱怨。隨後,他看了一眼駕駛席座位上的小洞,“這種液體……我似乎在幻想鄉見到過。現在怎麽辦?”


    緊接著,這個問題便沒有意義了:從天空中衝過來了一架冒著黑煙的小型飛機,它成功擊中了大橋那因為莫名的腐蝕性液體而脆弱了不少的承重結構,整座大橋開始從中間坍塌。


    “該死的……真是混蛋!”葛成誌重新發動了這輛四驅車,尚在橋上的三個輪子把車輛拽回橋麵,引擎功率全開,向著比較近但明顯不正常的溫都爾汗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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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恢複指揮了?”


    “是的,恢複指揮了!”麵前的參謀很肯定地點了點頭,“它們對三營的指揮部進行了一次有預謀的襲擊,我們不認為僅僅憑借那些無人兵器的計算芯片就可以采取這種程度的戰略。”


    “可是我剛剛才收到印度人對我們的求援信息,他們已經被失控的無人兵器團團圍住,動彈不得了!”葛文豪抹了一把臉上的土,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難道你是要告訴我,這是他們想要殲滅我們的陰謀嗎?印度政府貌似已經和我們講和了吧?會不會是它們自己進化出了類似於集體人工智能之類的東西?可惡,事情越來越麻煩了……”


    “並不是這樣。我們捕獲了一個樣本,最終在那些東西的芯片上發現了這種東西。”參謀調出來一個全息屏幕,上麵是一張分辨率很高的照片,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那個電子芯片上似乎沾著一些墨綠色的斑點,“技術人員說這應該是一種真菌,它們似乎成功入侵了無人兵器的控製係統。更糟糕的是,這種真菌應該是可以借助風力以孢子的形式進行傳播的。而且,這些真菌正在從外界接受電磁信號,並通過這種方式改變著自己的行為。”


    “也就是說,嗯,那些有組織的無人兵器其實是被感染了?並且還有不知道誰在向它們發送著命令?這聽上去真不可思議。”葛文豪有些蛋疼地看著照片,“用生命體去入侵電子設備並控製它……等等?如果這樣的話,我們的設備有沒有問題?”


    “這點完全不用擔心。資料庫裏記載,似乎天軍遭受過類似的襲擊,現在所有設備的防火牆裏都有一個小程序來防止類似事件的發生,呃,如果您想聽一聽更為專業的解釋的話……”


    “不用了。”葛文豪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究竟是誰幹的呢?幾乎在一瞬間就掌握了這麽強大的力量……而且,明明是很簡單就能預防的事情,印度人卻並沒有想到這一點……也是,如果不是有過先例,我們也不可能想到……立刻把這個發現向上級匯報,肯定又要有大事了!”


    就像葛文豪所預料的一樣,大事,很快就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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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又一架沒有來得及撤離的艦載機被命中,在不遠處爆炸了。用力壓住自己的帽子防止它被爆炸產生的氣浪吹走,懷爾德·納爾森從地上爬起來,拚命向指揮室跑去。他身上那身潔白的美國海軍軍服現在已經變得髒兮兮的,幾乎就是一塊抹布。


    “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一邊跑著,他一邊向著自己的通訊器大聲喊道,“究竟是誰發動了攻擊?印度人的幽靈艦隊?或者是中國人?他們是怎麽穿過艦隊的外圍警戒圈的?”


    “長……長官!是邁克爾·墨菲號!它向航母發射了電磁炮和反艦導彈!”在嚴重的電子雜音中,懷爾德聽到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艦上的成員叛變了……不,天啊,為什麽!帕爾號向蘇利文號發動攻擊了!紐波特號在向理查德號發射導彈!這到底是怎麽……”


    通訊就此中斷了,耳機裏隻剩下了“沙沙”的電子噪音。懷爾德暗罵了一聲,來到下層甲板。他發現,這個時候很多水手和他一樣,都陷入了混亂之中,甲板中不時傳來驚叫聲和吵架聲,誰也不知道這個艦隊究竟怎麽了,慌慌張張的懷爾德還不小心把艦上的神父給撞到了。如果實在平時,這名虔誠的基督教徒肯定會畢恭畢敬地將對方扶起然後道歉,可在現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他根本就顧不得什麽宗教信仰了。


    先重新理一下思路,這一切究竟是怎麽發生的?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懷爾德一邊奔跑一邊思考著。首先,衛星圖片發現了因為無人兵器失控事件而本來應該已經被擊毀沉沒印度艦隊正在向艦隊接近,艦隊向他們發出聯絡卻根本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在對方進入可接觸範圍之後,航母上起降了無人機,結果發現那個艦隊的所有戰艦全都破破爛爛的,艦體上似乎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類似於青苔一樣的東西。艦隊裏的陸戰隊成員主動請纓要進入那些根據生命探測器已經沒有任何人類在操作的戰艦裏麵探索,,他們順利地乘坐小艇進入了那些幽靈戰艦,但在一分鍾後失去了聯絡,然後……


    然後整個艦隊都變成了這幅尿性。


    “你們都在幹些什麽!”打開指揮室的大門,懷爾德立刻衝到了聯絡器前,搶過聯絡員頭上的耳機,用自己最大的音量喊著,“邁克爾·墨菲號!帕爾號!紐波特號!能夠聽得到嗎?立刻給我一個解釋,要不然就等著到海裏喂魚去吧!”


    “長官!我們並沒有下達命令!是它們……是艦船自己動起來的!我們什麽都沒有做啊!”


    “艦船自己動起來?你在開什麽……”突然之間,懷爾德發現除了自己之外,指揮室裏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怎麽了?又發生什麽意外情況了嗎?”


    “啊,是的,長官。”一名作戰參謀咽了咽口水,伸出手,指向最中間的那個全息屏幕,“我想,您最好自己看一看,我們的艦載計算機似乎出現了一些問題……”


    一個圖片浮現在全息屏幕上:紅色長方形,白色的正圓,和在圓中的那個黑色的“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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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號炮位過熱,急需冷卻,k21至k36空域出現火力空白,高危目標數量三!”


    “臨時啟用十四號炮位對k30至k36空域內的目標進行攔截,剩餘空白區由攔截機填補!”


    雙手在全息鍵盤上不停遊走著,瓦吉姆感到自己已經快要撐不住了。原本來說,俄羅斯天軍的攔截體係是有能力應對數量如此之多的飽和導彈襲擊的,但現在的問題是,砸向俄羅斯地麵的那些大家夥都不是導彈,偏偏,論危險程度,它們一點都不比有核彈頭的導彈小!


    “這些歐洲聯盟的人是想要幹些什麽?”咬牙切齒地從嘴裏說出這麽一句話,瓦吉姆憤憤地踢了一下桌子,這讓坐在他前麵的人提出了抗議:“不要影響別人工作!想上軍事法庭嗎?”


    “當然不想!”帶著脾氣回了一句,瓦吉姆繼續著手上的動作。環顧四周,在這間並不小的房間內,無數的工作人員正做著和他相同的事情,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緊張的神色,甚至連汗都沒時間擦,生怕哪裏出現了什麽毛病,讓天上那些大家夥成功躲過了火力網。


    這場災難發生在兩個小時之前。毫無征兆的,俄羅斯空間站偵察到了眾多歐洲聯盟的空間站以及大大小小的衛星進行了變軌作業。考慮到這段時間以來那個區域並不穩定的政治局勢,莫斯科地麵指揮中心在第一時間聯係了歐洲人,但得到的回答卻是他們已經與那些空間站和衛星失去了近一個小時的聯係了。察覺到有些不妙的中心在第一時間內發出了橙色警戒,在十分鍾之後又將警戒程度提高至紅色。


    雖然指揮中心已經預料到了最為糟糕的情況,但接下來發生的事實卻讓所有人都當場石化了三秒鍾:這些十幾年甚至幾十年來歐洲人費盡千辛萬苦、排除眾多困難、頂著極大壓力才終於被發射升空的大塊頭們,居然毫不猶豫地向著俄羅斯的地麵飛奔而來!


    在聽到消息的那一刹那,瓦吉姆聽到了哭聲。他回頭一看,那是俄羅斯航天部在中心的負責人,他麵前的全息屏幕正顯示著這一次所墜落下來的所有航天器的總經濟價值。


    “就算你們不要了,也不能這麽對待這些寶貴的航天器啊!實在不行可以捐給俄羅斯啊!”


    後來這名負責人直接昏了過去,被中心的守衛部隊的幾名士兵送到了附近的一家醫院。


    “真是多災多難……”瓦吉姆小聲地嘟囔著。畢竟,就在幾天之前,指揮中心剛剛與月球上的斯維爾德羅夫斯克基地失去聯係,現在就發生了這種相當奇怪的事情,很難讓人不把兩件詭異的事件聯係起來。聯想到斯維爾德羅夫斯克基地在最後發出的那一則警告,瓦吉姆不由得擔心了起來:該不會,月球上的那群家夥真的打算和人類全麵開戰了吧?


    “計算機工作不正常,啟用備用係統……備用係統無法啟動,係統出現錯誤!”


    “什麽?在這種情況下?天上可是還有十一個高危目標沒有被消滅呢!”


    緊接著,所有人的全息屏幕都黯淡了下來。現在,那上麵隻顯示著一個俄羅斯人已經並不太熟悉的標誌:紅色長方形,白色的正圓,和在圓中的那個黑色的“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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