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的一天,我爸爸的徒弟送來了喜帖,說是他哥哥今年的元旦結婚,請我的爸爸、媽媽去喝喜酒。【零↑九△小↓說△網】


    元旦那天上午,我父母走了不大一會兒他就來了。


    我眉開眼笑地幫他把東西拿入我的房間,笑嘻嘻地問:“怎麽竟然來這麽早?難道你昨晚沒回家?”


    “怎麽敢不回家?要是我連元旦都不回家,我家老爺子還不得到學校去把我揪回去?”


    “從學校到我家還近一點,從你家到我家怕有七八十裏吧?你今早是什麽時間走的,現在就到我家了?難道你會飛嗎?”現在還不到9點呢,三四十公裏的路騎自行車要兩個小時呢,難道他不到7點就從家裏走了?


    “喲,真的,原來現在還不到9點,看來我今天的速度的確是夠快的,七十多裏的路我隻用了一個半小時。怎麽樣?看在郎心似箭這點上獎賞我一下?”他嬉皮笑臉地說。


    “亂造成語!倒不知道你是‘郎心’呢還是‘狼心’。”我嬌嗔。


    “怎麽是亂造呢?人家真的是恨不得天天跟你在一起嘛。你看我今天表現這麽好賞我一個唄。”他不知道我第二個“狼”用的是“狼子野心”的狼,用撒嬌的語氣說。


    “行!快來領賞!金老師請上座!您老人家先上炕暖和一下,學生去給您老人家倒杯水暖暖胃。”我今天的心情也大好。


    “怎麽,我一路風塵仆仆就賞一碗清水?”他繼續嬉皮笑臉地道。


    “君子之交淡如水嘛。”我也是笑嘻嘻地。


    “早跟你說了,我可不是君子啊。今天我一路順風順水,連西北風也幫忙,沒累著也沒渴著,你不用忙了。你父母呢?怎麽大過節的也不在家。”他有點心不在焉地說,不過很快神情又轉為平靜。


    我想,對他來說,現在我父母的去向恐怕才是他最關心的。


    “到鄰居家了,一般一會兒就回來了。”我故意逗他。


    “怎麽可能兩個人一起去呢?”


    “怎麽就不可能兩個人一起去呢?我父母感情好,夫唱婦隨唄。”


    也是的,元旦這天我爸爸不用上班,大冬天的地裏也沒有什麽活,我實在想不出還能有什麽借口。


    “騙我的吧?你媽可不是愛串門子的人,你爸爸好不容易歇天班,大過節的兩個人又怎麽會一起到鄰居家去玩?”


    “其實是到我爸他徒弟家喝喜酒去了。我師哥的哥哥今天結婚。”


    他隻是一個猜測,我馬上就說了實話。是不忍心逗他,也不願讓他誤會我是個會騙人的人。


    “咱們今天也結婚好不好?”他走近一步,一下子拽住我的手,在我的手背上輕輕地撫摩著,半真半假地、突兀地說。


    “就知道你知道了會說瘋話。不說你還在讀書,就算不讀書了,你我還未到法定結婚年齡呢。”


    我覺得臉微微發熱,低著頭不好意思看他。他這是什麽意思,是向我求婚嗎?


    “你呀……”他在我的手背上吻了一下,轉了一個平和的語氣,“你也上炕。昨晚,我看我媽在看一本《故事會》,上麵有一篇《王嬌鸞百年長恨》,我覺得你也能喜歡看,就偷著給你撕下來了。你看看。”


    跟他一起並排著坐在炕上,倚著西牆壁,他從口袋裏掏出來幾頁紙遞給我。


    他說著話,把我輕輕地擁在胸前。這次我微微地掙紮了一下,就倚在他的身上,一起看他帶來的這篇小說。


    被他輕輕地擁在懷裏,我的頭微暈著,心裏一陣陣酥麻。如果不是有他倚著,我怕我會坐不住的。


    掃了一眼他帶來的這篇小說,我問道:“題目是《王嬌鸞百年長恨》,這應該是個悲劇吧?”


    “我沒時間看,隻看了一點,我見上麵有青年男女互相答和的詩詞很多首,那上麵男青年的許多詩正好表達了我的心意。一向因為我的文筆有限,因此我的心裏雖有很多話卻表達不出來。我很想能夠借助男主人公的詩文來表達一下我的心思,於是我就撕下來了。”他一邊低著頭往下翻了一頁,一邊回答。


    “你看這個周廷章一開始就寫‘擬作紅絲入洞房’,分明就是不懷好意調戲人家良家婦女嘛,有什麽好看的?不看了,不看了。”看到上麵的內容,我的臉一下子熱得跟這冬天的溫度格格不入。


    他拿這篇小說來給我看,不用說就是故意拿書中主人公的言行來打動我的心的。看到上麵的敏感詩句,我很不好意思,心裏更是惴惴不安。


    “看看王嬌鸞是怎樣回答他的嘛。”他將那幾頁紙又往我的眼前遞了遞。


    “‘碧梧隻許來奇鳳,翠竹哪容入老鴉。’王嬌鸞是這樣答和的,怎麽樣?滿意了?人家比我厲害吧?”看到下麵的兩句,我一下子放心了,指點著故事中的文字,得意地問道。


    古代大家女子怎會輕易答應?既有了這段故事,女主人公對那個不良男子置之不理是不可能的,但王嬌鸞也必定會百般推諉。故事果然如我所想,我順理成章地讀出王嬌鸞的這兩句拒絕之作。


    “‘有一位高高在上的清逸女神,她有一雙美麗而迷人的眼睛。每日呀,每日,她向人間掃描,可攝入她心中的依然是空空一片!’這是誰寫的?還自比女神呢!誰又能有你厲害?”他毫不示弱地反問道。


    他竟然還記得這個!這是我初次給他看我的詩時隨手寫的“壓軸之作”!


    “你竟然還記得?我那個時候那麽狂,怎麽沒有把你嚇跑?”提起那一次的狂妄,我有點不好意思。


    “當然記得。我要時刻提醒自己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過,”他略微頓了頓,接著說“我總覺得,我也是玉樹臨風、才華橫溢呀。人家都說郎才女貌,難道我真配不起你嗎?我為什麽要跑?”原來他骨子裏竟然也是這麽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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