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王子君在組織工作方麵實施的一係列新舉措,俞江偉越發覺得這些工作方式的創新,無疑增大了老板在南江的權重。對老板的吩咐更加言聽計從。聽王子君吩咐他們換成莫小北的車,就知道此行必是微服私訪,一聲不吭迅速打開了車門,請王子君坐進去。


    一路上開得很平穩,隻是一刻鍾時間就來到報名現場。盡管他們來得並不晚,但是趕到人事中心的時候,報名的人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各種各樣的議論聲,顯得十分嘈雜。王子君看著這嘈雜的場麵,對俞江偉說了句下去看看,就走了出去。


    俞江偉見狀,趕緊下了車。王子君在前麵走著,並不和他說話。俞江偉一直覺得老板今天怪怪的,這會兒才算弄明白了,原來王部長一改平時西裝革履的形象,而是穿了一身休閑裝。在別人看來,和剛畢業的學生還真有些像。


    王子君的步子邁得很悠閑,也很獨特。俞江偉不止一次的琢磨過王子君的各種生活習慣,包括走路。


    俞江偉發現很多誌得意滿的人走路都有一個通病,就是走路有些輕漂漂的,像個整個身子都快要飛起來了似的。但是王子君不同,他一旦邁步,整個人看上去就有些與眾不同。這種不同,他並不像官場裏的人那麽走,而是像接受過軍訓的人踢正步似的,訓練有素,碰上這麽一個人,隻覺迎麵襲來一股浩然正氣。也許,這就是人們口中的官威吧。


    俞江偉走在他的身邊,並不完全與他並排,始終保持著半個身位的距離。雖然王子君的年齡比自己大幾歲,但是看著在人群中走來走去的王子君,俞江偉還是有一種王部長比自己年輕的錯覺。


    “我準備報考臨湖市工商局,聽說那裏的待遇不錯,要是能考上就好啦!”


    “不錯的地方多了。以你的實力,進省委辦公廳也是綽綽有餘,我覺得你還是把目光放得更長遠一些吧。”


    “哎喲,我看你們別做白日夢了,那些熱門崗位,可不是咱們能考上的。我聽說,有些職位早就內定了!”在這些年輕的學子議論紛紛的時候,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輕聲地說道。


    這麽一番宏論,立刻把眼球吸引過去了。大家都問他怎麽回事。那人很少受到這種重視,此時就有點飄起來,神秘地說道:“我表哥在省人事廳工作,他說這次有不少領導家的孩子,都準備參加這次招錄呢,你說,咱們能爭得過這些人嗎?”


    人群中本來激昂的情緒,登時變得有些黯然。俞江偉看著這些年輕人,頓時就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看了一眼王子君,見他靜靜地聽著,並不插話,就想上前給這些學生娃們打打氣,請他們不要質疑省委組織部的工作。


    正要上前開口的時候,就聽一個短發女生道:“領導的孩子怎麽了?如果能公平公正的話,我就不信,我們考不過他。憑什麽要我們不戰而歸啊?”


    “能不能考得過,可不是咱們說了算。要是他們的考試成績比咱們強,輸給人家我也很甘心,但是就怕這裏麵有咱們不知道的貓膩,最終卻成了年年壓金線,到頭來卻是給別人做了嫁衣裳。”


    四周變得越加的沉默,本來正為自己報考什麽職位摩拳擦掌的年輕的學生們,目光變得遊移不定了。


    “你這話不對,我前些天可是看了咱們南江省委組織部的會議材料,組織部長可是明確表態,要建立健全能進能出,能上能下、公平公正的用人機製,不可能讓人隨便作弊吧。”


    那年輕女孩的話,又給同伴們增加了不少的信心。那年輕人也笑了笑道:“上麵有政策,下麵有對策。我倒是願意相信領導的講話,問題是考試的過程會不會踏踏實實走過場,就不好說了。連高考都有人敢作弊,更何況是這件事情呢?”


    “一個省委組織部長不可能事必躬親,全程監督每一個考場吧?由此看來,還是有可能出漏洞的。”那年輕人說到這裏,又感歎道:“如果領導睜隻眼閉隻眼,把咱們跟那些有關係有門路的人放在同一個起跑線上,我們還能勝出的話豈不是癡人說夢嗎!”


    聽這個年輕人說得一本正經,四周的人越發地情緒低落了。


    那年輕人見大家都不高興,同情心立刻爆棚,壓低了聲音,對同伴們說道:“我說了大家可別把我出賣了喲,我一個老鄉和陳子凱是一個寢室裏的。據陳子凱說,他這次報考就是衝著團省委來的,你們知道他為什麽底氣十足嗎,姚中則是他親姑父!”


    雖然大多是學生,但是姚中則是誰大多數人都還是知道。聽這年輕人說的有鼻子有眼,大多數人都沉默了。


    “哎,自古以來,都是流行官官相護的。我就說嘛,王部長雖然正直,但是有些事情他也做不了主,就拿陳子凱這事情……”


    這些人無論是怎麽議論,俞江偉都不會開口的,但是現在這些,看這麽多學生貶低王部長,他不能不開口了。雖然現在不是古代,但是主辱臣死的思想依舊根深蒂固的存在,更何況王子君還站在這裏呢。


    “喂我說老弟,現在才剛剛報名,你就這般的垂頭喪氣,這對你的考試是極其不利的。更何況,是不是公平公正,隻有你參與之後才知道,何必在這兒亂講話呢?”


    俞江偉的打扮,一看就是工作人員,那年輕人朝著俞江偉打量了兩眼,就笑著道:“大叔,你一看就是參加了工作的人,這裏麵的道道你應該清楚,怎麽?還想糊弄我們一下啊,我告訴您,現在的學生可不是井底之蛙,這社會上的陰暗麵我們見多了!”


    說話之間,還丟給同學們一個眼神,大家忍不住哈哈大笑。俞江偉討了個沒趣,急欲分辯,扭頭一看,王子君已經走了。


    當即朝著那年輕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快步地跟著王子君走了出去。走到人流不多的地方,俞江偉才輕聲地道:“王部長,不是我非要和一幫學生計較,我是怕那年輕人的話影響了大家報名的積極性。”


    王子君明白俞江偉的心思,他朝著俞江偉笑了笑道:“江偉,這種事情沒有什麽好辯解的,招考工作剛剛展開,有這樣或者是那樣的議論並不奇怪,隻要我們用實際的行動證明這次公選的公開公正,這要比我們磨破嘴皮子去說好得多。”


    “王部長您說的對,我剛才情緒失控了。”俞江偉朝著王子君笑了笑,低聲地說道。


    王子君不再說話,在報考中心看了幾眼,就邁步上了車。這次人事廳關於這件事情的組織雖然有點倉促,但是卻比王子君記憶中的一些招錄考試要規範的多。


    車子緩緩地離開培訓中心,四周的環境才慢慢的鬆敞起來。就在俞江偉心中思量著今天自己在王部長麵前說的話究竟是應該不應該的時候,王子君突然道:“對於這次招錄,你注意一下。”


    俞江偉一愣,但是瞬間他就明白了王子君的意思。迅速表態道:“王部長您放心,我一定會注意。”


    回到辦公室沒坐下多久,王子君就接到了中組部一位熟識司長的電話。在電話中,這位司長對王子君很是客氣,告訴他上麵對於南江進行的這次招考非常重視,對於南江在這次組織人事改革中取得一係列成績,感到十分滿意,準備在近期,來南江調研組織人事工作。


    作為組織部長,王子君最多的其實還是歸於務虛。而務虛工作最大的成績,就是上級檢查總結經驗,從而進行大力度的推廣。現在南江的組織人事改革工作逐步推開,上級部門也開始對南江的試點重視起來。


    放下電話,王子君揉了揉自己的頭。雖然這是一個很不錯的消息,但是這些天的辛勞,還是讓他覺得有些疲憊不堪。


    穩了穩情緒,王子君就拿起文件看了起來。雖然這些文件裏麵隱含的精神他都一清二楚的,但是他還是在努力的完善關於改革的東西。


    畢竟前世中已經證明了錯誤的東西,實在是不必再走同樣錯誤的路。這種從記憶找出錯誤的辦法雖然有點難受,但是王子君覺得,如果能少犯點錯誤,一切都是值得的。


    “王部長,這是咱們羅南市新培育出來的無公害茶葉,是我專門從鄉下茶場裏給您要來的。”黨恒將手中的一盒茶葉遞給王子君,輕聲地說道。


    對於黨恒等人的到來,王子君顯得特別的高興,他接過黨恒遞過來的茶葉,輕輕的打開包裝聞了聞,就覺得有一種清香撲鼻而來。羅南市的茶葉有當年王子君主政羅南的時候,奠定了良好的基礎,目前在全國都占領了大半市場。


    “知我者,黨恒也。”將茶葉放下,王子君大笑著說道。


    “部長您這裏缺不缺人?幹脆把我調過來跟著您得了。”黨恒喝了一口茶,快速的接口說道。


    對於黨恒的話語,王子君隻是笑了笑,並沒有說話。目前,黨恒是羅南市的組織部長,羅南市這兩年來經濟一直高速發展,而羅南市的幹部現在全部高配,盡管黨恒隻是羅南市的組織部長,卻已經成為堂堂正正的正廳級幹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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