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容心裏正抽搐著該如何和蘇杭之接觸,卻沒想到方楠卻來找她了。


    再見方楠,從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這個一臉灰敗,眼圈發青的女子,會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方楠嗎?


    “阿楠,你?”


    從容見方楠這模樣,心裏已經有了模糊的答案。可是她與方楠意氣相交,一向很明白她的驕傲。自然也不會當真她的麵表現出任何憐憫的情緒。


    收拾心情之後,還是如往日一般,親手為方楠倒了一杯清茶。


    “從容,我這次來是蘇杭之讓我來見的。”


    方楠說起這個名字,隻覺得咬牙切齒。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蘇杭之居然這樣喪心病狂地折磨自己!


    “他讓你來,有什麽意思呢?”


    從容心裏暗暗思索著,在她的那個夢裏,蘇杭之不僅娶了方楠,待她一向都是極好的。可算是這位惡名昭昭的蘇大公子極為難得的好名聲了。


    若是她猜測屬實,蘇杭之最恨的兩個人竟是她與方楠嗎?


    且無論方楠如何,在她的那個夢境裏,她紀從容卻是根本認識都不認識蘇杭之。更因為柳醒的緣故,與外界根本沒有任何接觸。


    無論如何,她可以確定一件事,蘇杭之最恨的人一定是柳醒。


    “他想約你見麵。”


    方楠暗歎了一口氣。她已經被那惡魔折磨的苦不堪言,實在不想從容再難以逃脫魔爪。


    想到這裏方楠心裏不由得生出一種強烈的恨意,她自小要強。身為方家的嫡出小姐樣樣都是最優秀的。


    可是她再優秀又怎樣,還不是比不過不學無術的弟弟受重視。


    若是弟弟,資質就算再愚鈍,又怎麽會如她一般被家族放棄,成為某種達到政治平衡的工具!


    她心中好恨,恨自己身為女子的無奈,恨這世道對女子的不公。


    若是有一天,女子也能讀書科舉,經商做官,她必然不會如現在這樣事事隻能受人擺布。


    可是她卻不甘就這樣默默忍受命運的捉弄。


    方楠咬著牙,好像已經把下嘴唇咬出了血:“從容,你有沒有那種藥,可以要人性命的藥?”


    聽到方楠如此說話,從容手裏的杯子差點沒拿穩:“阿楠,你可別做傻事!要是被人發現,你一輩子可算就完了!”


    方楠聽到從容如此說,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從容,你覺得我這輩子還有什麽指望?”


    原本我總是夢想著能遇到一個如意郎君,和他白頭到老。可是卻沒想到如一顆棄子般被家族遺棄,你可能知道我現在每天到底過得都是什麽樣的日子!與其每日活在這無窮無盡地折磨之中,還不如我親手結束這一切。”


    “阿楠,我知道你現在過得非常辛苦。可是我們活在這世界上,誰不辛苦?你一向驕傲,麵對這些情況,能做到現在這個地步可以說是非常的了不起了。我當真是非常地佩服。可是眼前情況十分複雜,牽一發而動全身。你可要想想,你畢竟是次輔的親孫女,若是你對蘇杭之下手,陛下想的未必就那麽簡單了。到時候也許不僅僅是你的家族,許多人都得跟著一起受難。牽連到許多無辜,你與心何忍?”


    從容一番苦口婆心,心中卻是更有一番思量。


    若是她看到的未來,和蘇杭之看到的未來並非是同一個未來呢?


    畢竟在那些誌怪筆記裏,對這些東西也有描寫。


    這個世界有許多並行的空間,雖然人還是那些人可是因為某些選擇的不同,事情的發展方向就完全不一樣了?


    從容因為看到某個時空的未來,就想改變一些事情的發展方向。


    而蘇杭之看到的就是被從容改變過之後的發展軌跡,正因為如此,蘇杭之也開始改變事情的發展軌道,才會有了如今這連番變故。


    當然,這還隻是一個推測,這個推測到底是不是事實還需要與蘇杭之當麵驗證才可以。


    所以,在此之前從容不能夠讓事情再發生更多的變故。


    更何況,她也不能夠讓方楠如此冒險。


    “我知道了。”


    方楠雖然知道從容是為她好,可是心裏卻並沒有放棄這個想法。


    可是正如從容所說,她必然不能夠莽撞行事連累無辜。


    “從容,你要小心。蘇杭之簡直是個瘋子。我以為他隻是因為童年家庭變故行事有些偏激。卻沒想到他居然如此的喪心病狂。”


    方楠雖然自己落到現在這個境地,卻依然希望從容能夠得到幸福。


    方楠一向很少對人服氣,與從容多年相處下來卻讓方楠對從容行事由衷地佩服。


    到底還是希望這唯一的知己好友能夠得到真正的幸福。


    因為那個人親口對她說過:“和從容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從容的卻不知道方楠此刻的心思。


    她的注意力全在方楠所說的蘇杭之幼年時代的經曆上麵了。


    “方楠,蘇杭之是經曆了很悲慘的往事嗎?”


    從容不知為何,竟然很想知道這蘇杭之到底經曆過什麽事情。


    畢竟他那樣難以捉摸的古怪脾氣,肯定是有原因的。


    方楠見從容問得認真,才認真答道:“這也是我以前偷聽爺爺和我父親談話時才知道的。我聽說蘇大人年輕的時候是一位名聲很好的清官。卻因為幫百姓說話得罪了上司家中遭了難。蘇杭之的母親意外身亡,死相極為淒慘。蘇杭之的眼睛也因此廢了一隻。也才有了今日權傾天下,一手遮天的蘇首輔。原本我還是極其同情他的,卻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對我。從容,不瞞你說。我現在是真恨他。我與他的恩怨,終究要有了結的那一天。”


    從容聽方楠如此說,心裏也有一陣動容。


    飛來橫禍家破人亡的感覺沒有人比她更懂。


    更何況他還失去了一隻眼睛。


    到底還是天意弄人,他們注定要走到拔劍相向的對立麵。


    “竟然是這樣嗎?”


    從容心中隻能一聲歎息。


    她又想,也許自己還可以做一些努力。


    “我也曾經很是可憐他。可是他如今真如一個魔鬼一般。行事越發地肆無忌憚。連他父親都管不住他了。”


    方楠雖然在蘇府算是與世隔絕,可是好歹還能知道一點消息。


    “你表姐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她到底還是走了自己最想走的那條路。安王府裏的那位側妃,是個厲害人物。你表姐在她手裏,未必就能得到什麽好結果了。”


    方楠有時也不明白,為何一夜之間事情就變成了現在這種樣子?


    從容搖頭道:“我自幼喪父。多虧了舅舅舅母對我的照顧。舅舅臨終前要我一定照顧好表姐。如今表姐這個樣子,我真不知道舅舅會不會怪我。”


    方楠卻道:“畢竟是你舅舅的事情你才會淪落深宮。和心上人分開。你這麽多年來如何維護她的,多少人不是看在眼裏?你當真不必心裏再有太多的負擔才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我也算知道。人這一輩子,能管好自己已經算是不錯。”


    “嘔……嘔……嘔……”


    方楠話未說完,忽然開始一陣猛烈的嘔吐。


    從容見此狀況,心中暗道不好。


    “阿楠,我來給你把把脈吧。”


    方楠見從容的臉色,心中也有感覺。


    “不會,不會,絕對不會。這才多長時間。他那麽多小妾都沒有一個有身孕的。我怎麽可能懷上!”


    從容把指尖搭到方楠的脈搏上,規律有力地跳動預示著一個新生命的來到。


    每一個新生命的到來都應該受到祝福。


    可是眼前這個小生命來的卻當真不是時候。


    從容又想到安歌的心事,真感覺老天爺真是太會耍弄人了。


    “怎樣,應該不是吧?”


    方楠還抱著極大的希望。畢竟她實在不想和那個魔鬼孕育一個孩子。這對她來說,注定是命運最大的諷刺!


    “這個月的月信可來了?”


    從容又沉沉問道。


    方楠搖頭:“你該知道的,我月信一向不準。吃了你給的藥……”


    方楠忽然說不下去了,掩麵大哭起來:“從容,你幫我。你一定要幫我。我不想給那個魔鬼生孩子,我才不要跟那個魔鬼生孩子,我絕對不要生那個魔鬼的孩子!”


    從容拍著方楠的後背道:“你想沒想過,為何蘇杭之那麽多女人都沒有孩子,你居然那麽快就有了孩子呢?”


    方楠看著從容,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


    從容繼續道:“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就是要你懷上孩子呢?可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我們卻不清楚。所以,一定要盡快跟他見麵才行。”


    這話是說給方楠聽,更是從容說給自己聽的。


    蘇杭之如此安排,到底是何用意?


    或者說從容根本就想多了,對於蘇杭之來說,這個孩子也是一個沒有預料到的意外?


    “他有沒有說在哪裏見麵?”


    從容問方楠道。


    方楠的眼淚還掛在睫毛之上:“他說你會知道是什麽地方。”


    從容聽方楠如此說,心裏好生思量了一會。想著蘇杭之所說的應該就是初次見麵的地方吧?


    “阿楠,並非我不幫你。而是我這裏的確沒有可以墮胎的藥物。而且這對女子身體損耗極大,一個不小心便是性命不保。若是你真的考慮好了,我會幫你想辦法的。”


    從容握著方楠的手,給她最真誠的鼓勵。


    方楠點頭:“我信你,你也要萬事小心。”


    從容再次走到禦膳房附近,不得不想到與蘇杭之的初次見麵。


    若是單單隻論容貌,這天下也隻有柳醒能與他相提並論。


    若是沒有那一番變故,他未嚐不會長成一位芝蘭玉樹般的端方君子。


    有清正為官的父親教養,還有溫柔體貼的母親嗬護,成為人人讚頌的一代棟梁。


    可是偏偏多了那個如果,事情就完全變了個樣子。


    麵對蘇杭之這樣的人,我們常常會說他們沒有守住做人的底線。


    可是畢竟經曆痛苦的那個人不是你,若是你經曆了那些事情,又怎麽能夠說自己會比他做的更好。


    蘇杭之見到從容時,心裏居然有一種溫暖的感覺。


    他走在路上在心裏想了一萬遍,若是他沒有在這個地方看到從容會怎麽樣。他心裏甚至覺得從容根本不會想到這個地方。


    灰心喪氣地走到這裏,心裏卻覺得從容根本不會出現。


    卻沒有想到從容到底還是出現在這裏了。


    “我知道你的秘密了。”


    從容看到蘇杭之,隻覺得自己要打一場硬仗。


    “我的秘密,我的什麽秘密?我的秘密那麽多,我怎麽會知道你所說的到底是哪一個秘密?”


    蘇杭之靠在樹上,又恢複了從容最熟悉的那個樣子。


    “你為什麽會做那麽多事情的秘密。這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所謂可以預知未來的奇技,也許有一天就發生在蘇大公子身上了對不對?”


    從容盡量把語氣放平緩,眼睛卻在仔細捕捉著蘇杭之神色的變化。


    可惜,她一無所獲。


    “小從容,想必你是那些誌怪小說看多了。才會有這麽奇怪的想法吧?什麽所謂預知未來的奇計,能和我有什麽關係呢?難道我知道你以後會害我嗎?”


    蘇杭之依然是一幅毫不在意的樣子。


    從容卻從他不停擺弄玉佩的手指上看出了他的緊張。很明顯,從容的推測已經變成有八成的可能性。


    她心裏不再急躁,又轉換了一個話題:“你讓阿楠來找我又是什麽意思呢?”


    蘇杭之玉白的麵孔上露出一陣冷笑:“你們不是好姐妹嗎?我讓她去和你敘敘舊不是很好嗎?怎麽,她跟你哭訴了?”


    從容搖頭:“蘇杭之,我已經跟你說過無數次了。我們不是一路人,就算沒有別人我也不會和你走到一起。隻希望你以後凡事多珍重。”


    不等蘇杭之回應,從容扭頭便走。


    輕功高絕的蘇杭之也沒有半點要追來的意思。


    從容心裏卻知道,蘇杭之是萬萬留不得了。從今往後便是一個你死我活的結局。


    若是她有半點心軟,下場淒慘的那個就會變成柳醒。


    她必須要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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