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人有傻人的福,老實的孩子有老實的糖吃。


    陳南既裝了傻,也不客氣老老實實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聲,他原本沒指望日理萬機的趙姨會真送她學校,因為出租屋離大學城不遠,即便靠11路車過去也花不了多少時間,這大清早上學的學生多,開車得堵成狗,而且絕對沒有步行快,陳南沒有想到趙女王竟然同意了。


    於是,陳南就坐著女王阿姨的蘭博基尼駛向了學校。


    其實,單就車而已,陳南作為大老爺們,是不喜歡蘭博基尼或者法拉利這類線條流暢外觀漂亮的跑車,總覺得有些娘娘腔的意味,還是霸道的悍馬或者路虎夠味,陳南坐在後排位置上,左右張望,跟當初竹青雀進青溪大學似的,一副劉姥姥進大觀園的鄉下人模樣。


    趙言芝笑道:“沒啥好看的,不出五年,你也能開得起!”


    “啥?”


    “別裝傻,你知道你在小槍心目中的地位是跟我一個檔次的嗎?年紀輕輕就有大將風範的小家夥,可真是鳳毛麟角,這些年,我也就見過兩個,第一個是教父楊虎城,第二個便是你小陳老師了。”


    陳南無恥道:“別的不暫且不表,小兔崽子這看人的眼光還真是杠杠滴,對了,趙姨,你呆會能不能把我送到教學大樓去?”


    “教學大樓?要不要還帶著你去男生宿舍樓女生宿舍樓圖書館食堂啥的晃悠一圈,最好讓你來開車,我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然後把車窗搖下來,或者直接將敞篷開了?”


    “這個可以有!”陳南硬著頭皮義正言辭道,但心裏卻在打鼓。


    趙女王當真是明察秋毫啊,跟孫悟空的火眼金睛一樣,男人一點小小的虛榮心炫耀心,都逃不過她的慧眼如炬。


    “臉皮真是厚得可以!”趙言芝的臉色很柔和。


    不出陳南意料的車子很堵,幾乎是三步一停,比龜速還不如,陳南都心中不忍了,但趙言芝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不疾不徐,該踩刹車踩刹車,該禮讓行人的禮讓行人,從頭到尾都沒有按過哪怕一聲喇叭。


    有個問題陳南憋了很久,一直想問但又怕唐突,內心天人交戰了一陣,最終好奇心占了上風。


    “姨,你是啥生肖,哪年大學畢業的?”


    趙言芝輕笑道:“別來變相套我年齡的這一套把戲。”


    陳南尷尬的摸了摸頭,一臉憨笑,又問道:“一直帶著小槍在第五街區那出租屋內住幾年了?”


    “想問我是不是個寡婦?做寡婦幾年了?陳南,你再瞎問瞎想,信不信我一腳將你踹下車去。”趙言芝輕輕威脅,畢竟是熟透了的女王級別的,撂狠話都有種風韻在輕微蕩漾。


    耳觀鼻鼻觀心,陳南很識相的不再言語。


    最終陳南沒讓趙言芝直接送回學校,因為實在是堵得不行,以車子半天都沒有動的狀況來說,到學校門口隻怕要吃中飯了,他還要趕著去文學社搞定在校刊上刊登《九州英雄傳》的大事呢,事關詩靈根的升級,馬虎不得,陳南下了蘭博基尼,準備啟動車子的趙言芝通過後視鏡看到滑稽一幕:


    那小家夥下了車之後,一步三回頭,麵帶微笑,不停的朝著蘭博基尼揮手。


    趙言芝溫和的笑了笑,然後旁若無人的將闖蓬打開,將車熄火後站了起來,跟回應似的也朝陳南擺擺手。


    香車美人,五百萬的女士跑車,風情萬種的女王級別的美人,看得周圍路過的同學口水橫流,其中幾個相熟的朝陳南擠眉弄眼,然後豎起大拇指:“牛逼啊陳南,老實交代啥時候勾搭上的?”


    陳南傻笑,邊走邊揮手。


    哐當。


    那傻孩子,居然一頭撞到了電線杆上。


    一向淡之若素跟個白衣觀世音似趙言芝,看到這一幕彎腰扶著方向盤,極沒女王形象的笑得花枝亂顫。


    年輕真好,青春萬歲啊。


    趙言芝心中感慨,將敞篷升了上去,腳尖輕點油門,在一眾青溪大學學生驚豔的眼神中,緩緩開出了大學城。


    在十字路口排著隊伍等紅綠燈的時候,趙言芝透過後視鏡看到後排座位上有一張a4紙,a4紙上貌似龍飛鳳舞的寫了一首詩,看過那份286分的理綜試卷答案的趙言芝,一眼就認出了是陳南的筆跡,趙言芝好奇的拿過來之後,打開車載音樂,趙言芝下載的都是一些古典純音樂,剛播放的這一首叫遊龍出海曲,是一首以琵琶為主大氣磅礴肆意汪洋的曲子。


    趙言芝漫不經心摘下墨鏡,拿起a4紙一看到之後,先是楞了一下,隨即茫然,再就是眯起眼睛,重重的吐了一口氣,麵色古怪而凝重的將a4紙緩慢而細心的折好,從奢侈公文包裏拿出一本《金錢與政治的博弈之術》,輕輕的夾了進去。


    直到綠燈亮起,後麵車的喇嘛猛的按個不停,趙言芝才從波濤洶湧的心境中浮了出來。


    “死婊子會不會開車啊!趕緊讓開!”後麵一個大腹便便的司機大聲的咒罵。


    他的車是從不對外出售的加長版青旗,車牌號是q0009,q字頭的車,青溪市的老百姓都知道其含義,再加上0009這個牛逼哄哄的數字,誰都知道是州府裏的超級大拿了,在這樣的車子麵前,即便是一輛五百萬的蘭博基尼又如何?還不得乖乖讓道。


    胖子司機對著旁邊麵色不悅的中年人點頭哈腰了一陣,見前麵的女人完全不知死活的沒有半分點火開車的意思,立刻就怒氣衝衝的開了車門,跑到蘭博基尼麵前,一副要吃人模樣砰砰砰的拍打著車窗。


    “你他媽的是不是……”


    車窗緩緩的搖下來,正打算破口大罵的胖子司機,一看到那張驚豔的臉蛋,生生的止住了嘴,一張臉笑得比哭還要難看:“趙姐,原來是您啊,打擾你休息了,沒事沒事,你繼續,在這紅綠燈路口停上幾天幾夜都沒事,我們這就繞道。”


    “不就是去州府接見上京那邊來的國監局官員麽,至於火急火燎的?”


    胖子司機滿頭大汗:“是是是,趙姐教訓得是。”


    趙言芝想起那首詩,原本跟冰山一樣的神色有所緩和,輕道:“算了,今日我心情甚好,不予那姓江的計較,但是下一次你們可能就沒這麽走運了,今天,你們改道吧。”


    胖司機如臨大赦,二話不說跑回了車子上,五秒鍾之後,q0009的加長版青旗在單行道上掉頭,後麵無論是鄧肯7係,還是法拉利,全都直覺靠邊讓行,然後改道的改道,性子慢些的就繼續等,於是,平日裏最擁擠排隊最壯觀的第五大道十字路口前,就隻有一輛紅色的蘭博基尼單單停在紅綠燈前,用《美人魚》的插曲來說,就是“我獨自站在頂峰中……”


    足足過了半個鍾頭,趙言芝才猛的一踩油門,不到5秒,車速便飆到了200碼往上,呼嘯而去。


    詩無題。


    人走了,車走了,然而詩句卻還在人屠皇後趙言芝腦海中久久回蕩。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宣父猶能畏後生,丈夫未可輕年少!”


    ……


    連走路都是龜速,擠了40多分鍾才殺出一條血路到學校的陳南,當然不知道他無意遺落在蘭博基尼上隨手而寫的一首詩,竟然牽一發而動全身,蝴蝶效應般的讓州府裏數一數二的大拿吃癟不說,還順帶著冷落了國監局的重要來客。始作俑者陳南打了噴嚏,不由摸了摸鼻子感歎了句這是哪家娘們在想我啊,之後他無意中用天道之眼掃了眼體內,猛然發現詩靈根竟然升級了。


    從49級升到了50級。


    雖然隻是1級,但也夠陳南納悶的了。


    他此行的目的正是將《九州英雄傳》投遞到文學社,圖的是能上校刊,如今這手稿還沒呈至呢,又沒公開什麽作品,怎麽會又用才氣征服了一人呢?


    ……


    青溪大學文學社門口貼了一副對聯:雖富貴不易其心,雖貧賤不移其行。以通經學古為高,以救時行道為賢。


    這副對聯雖然用詞用字平平,但勝在立意極高,倒是稱得上佳作了。


    因為時代的關係,文學社壓根就招收不到社員,隻有社長一個光杆司令,平日門可羅雀的文學社,今日卻很熱鬧,足足有十幾個人圍在簡陋的一張圓桌上議事,他們都是學生會的管理人員,正在為一周一次的校刊發行,討論得熱火朝天。


    而原本是主角的文學社社長青萍,手上捧著一本《雜阿經第三卷》孤零零的坐在角落位置,無奈的看著剩餘的十幾個人,點頭哈腰的圍著一個叼著一根煙,戴著眼鏡,長相斯文的男生。


    他叫諸葛雲,諸葛亮的諸葛,趙雲的雲。


    此人正是趙鯤手底下的頭號狗腿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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