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南珠盯著她,麵色微變。


    「你付出那麽多,卻並沒有得到波南珠的珍惜,他自大,狂妄不可一世,在拉瓦寨中,他就是坐在井底的青蛙,以為這天就是他所見的那麽大。」


    「他以為,拉瓦寨甚至你們金齒族人,都離不開他。」


    「你對他失望直到絕望,如果可以你想讓他立刻消失在你的生活中,可是你不能,你隻能用這種作繭的方式,隔絕他。」


    她居然都猜對了,此人不過才來第二天,和她見第三麵,居然將她想的事算的清清楚楚。咪南珠瑟縮了一下。


    波南珠抿著唇,拳頭攥的很緊。


    周邊的人驚訝地聽著,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咪岩石怒道:「你怎麽說話的,我家波南珠就是這裏最厲害的男人,誰也比不上他。」


    「你的兒子最厲害,行了吧。」杜九言不想和一個母親掰扯她兒子的缺點,說不通。


    她接著和咪南珠道:「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大概是生完孩子後吧,你身體不好,可波南珠對你卻並不關心。在他眼中,他捨棄了整個森林而守著你一木,你就應該感恩戴德,知足才對。這些你都能忍,可有一天你發現,他在外麵開始有別的女人,一個、兩個……你覺得噁心,可又無法拒絕他。」


    「所以,你生病了!這一場大病後,你不能出門,不能走路,不能再和他行夫妻之事。」


    「你不用出去被人嘲笑,不用再壓抑噁心應付他。你滿足這樣的現狀。」


    「玉恩固、布娥等等,很多的女子,直到玉桃。浴佛節那天,你看到了自大的波南珠,買了一對耳墜,你以為是送給你的,卻不想,那對耳墜是他送給玉桃的。」


    「你吃醋了,嫉妒玉桃!」


    咪南珠猛然抬頭,一臉的噁心,道:「我沒有吃醋!」


    說完她就後悔了,因為杜九言臉上的笑意,說明她是故意這麽說的。


    「是,你沒有吃醋。」杜九言道,「因為你對波南珠的愛,早就在他和第一個女人有來往的時候就死了。」


    咪南珠沒說話。


    「那……那她為什麽要殺玉桃?」咪岩槐和咪南珠平日有來往的,她不願意相信,玉桃是咪南珠殺的。


    「她要殺的不是玉桃,而是波南珠。」


    咪岩槐不明白,搖著頭道:「她想殺波南珠晚上在家殺就好了,隨時都可以,為什麽選擇這個時候?」


    「因為她殺不了波南珠。」


    大家也不理解,道:「你的意思是,她殺玉桃,是為了陷害波南珠?」


    「是!」杜九言道。


    「那為什麽是現在?」


    杜九言回道:「因為來了許多外族的漢人!」


    「因為我們在,族長就不可能,隨隨便便將波南珠的嫌疑,糊弄過去。」


    眾人恍然大悟。族長當時得知波南珠殺了玉桃後,立刻就說把玉桃帶回去,私下裏把這件事解決了,也明確表示了,他不會懲治波南珠。


    波南珠對於拉瓦寨的人來說,重要的程度甚至超過了族長。


    誰不生病,誰都需要大夫,拉瓦寨不能沒有大夫。


    「你的意思是,她主要的目的,還是陷害波南珠?」岩槐問道。


    杜九言看著咪南珠,問道:「是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咪南珠道,「我的腿不能走路,這是事實。所以,你說的所有的一切,都不成立。」


    「更何況,我陷害波南珠殺人,為何要用那麽拙劣的手段?」


    旁邊有人點頭贊同,族長也道:「說再多的話,推演的再精妙也是虛的,她怎麽去林子裏?」


    杜九言道:「我們也有大夫,她的醫術也很高超。」


    「不但會查死人,也會看活人。」


    她衝著裴盈招了招手。


    裴盈一愣,心裏有些沒底,可麵上不露半分,走過來在杜九言耳邊道:「我並不會。」


    「我知道。」杜九言在她耳邊交代了幾句。


    裴盈愕然,隨即笑著點了點頭。


    「有用的腿,和沒用的腿,首先區分的就是它還受不受大腦的指揮,比如,你要驅動手指,這個驅動是大腦通過神經控製手指的。」杜九言衝著所有人曲了曲手指。


    「腿,也是如此。」


    大家沒聽過這種說法,都不由自主地學著她,在一邊屈伸手指做試驗。


    喬墨端了個椅子來,杜九言隨便請了個男子坐下來,翹著二郎腿。裴盈拿著個榔頭,當著所有人的麵,敲了男子的膝蓋下方。


    自然,正常人被敲擊,都會有膝跳反應。


    男子一驚,大家也是驚奇不已。


    「再換個人試試。」杜九言道。


    又換了個女子上來,裴盈敲過,對方的反應是一樣的。


    「這……每個人都會這樣?」族長問道。


    裴盈頷首,道:「正常人都會這樣。」


    「不受自己控製的,自己身體的反應。」


    族長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恍惚看向咪南珠的腿,指著她的腿道:「你要用這個方式,來測試咪南珠的腿?」


    「是!」裴盈說著,走到咪南珠的麵前。


    咪南珠麵色微變,道:「你幹什麽?不要碰我。」


    「試試。」裴盈道,「可以證明你的清白,你抵抗對你來說,沒有意義。」


    咪岩石道:「真能試出來?」


    杜九言說的這麽肯定,咪岩石也開始懷疑咪南珠。更何況,杜九言不是針對波南珠,而是在說咪南珠害她的兒子。


    她當然要看清楚。


    裴盈將咪南珠的左腿疊加在右腿上。


    大家都圍了過來。


    咪南珠很緊張,麵色煞白。


    「夠了。」岩河攔在咪南珠的前麵,抬手就要去推裴盈,顧青山一擋,冷笑道,「在查案,你若敢動手,我就將你手廢掉。」


    岩河被顧青山擰住手腕,推在一邊。


    「你們不許動她。」岩河喊道。


    杜九言揚眉和咪南珠道:「你看,男人和男人還是不同的,岩河就和波南珠不同。」


    咪南珠不屑地冷笑了一下。


    裴盈側蹲在咪南珠麵前,在所有人的視線中,敲了咪南珠的腿。


    大家都屏息看著。


    就連波南珠也不由往前走了幾步,盯著咪南珠的腿。


    榔頭敲下去,咪南珠的腿和前麵兩人的腿一樣,條件反射跳了一下。


    「真的動了!」咪岩石大叫一聲,指著咪南珠道,「你的腿根本沒有生病是不是?」


    「這幾年你都是裝的?」


    大家麵麵相覷,所有人都沒有想到,咪南珠的腿,根本沒有癱。


    岩河抱著頭,痛苦地蹲在地上,喊道:「是我殺的玉桃,你們不要審她!」


    「你騙我?」波南珠看著咪南珠,「你居然敢騙我?」


    咪南珠一直垂著眼簾看著自己的腿,聽到波南珠的話,她忽然抬起頭來,衝著他嘲諷地一笑,道:「你算個什麽東西,我為什麽不能騙你?」


    「我算個什麽東西?」波南珠不敢置信地看著她,「你是我的妻子,你是我的人,你居然敢質疑我。」


    咪南珠哈哈大笑,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話,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大家都看著她,可並不覺得好笑,心裏頭莫名有些心疼。


    「好了,」咪南珠收了笑容,看著杜九言道,「這樣,你就證明我的腿沒有病?」


    杜九言頷首,道:「就這樣,就能證明。」


    「這條腿要不要試試?」杜九言指了指她另外一條腿。


    她並不能確定是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反應,但她能確定,咪南珠的腿一定沒有癱。


    咪南珠搖了搖頭,道:「原以為你們不過是普通的漢人,沒想到你們卻是官府的人。」


    有官員、有捕快、甚至還有仵作。


    「是我運氣不好。」咪南珠忽然將左腿拿下來,扶著椅子站起來,拍了拍衣裙,傲視著杜九言道,「不過也沒什麽,我和他總有一個人要死的,現在挺好的,我死也是一樣的。」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真的沒有生病,她的腿真的能走!」


    「好深的心思啊,居然隱藏了兩年多,連波南珠這個大夫都沒有發現。」


    咪南珠嘲諷地看著說話的人,道:「他沒有發現很正常,因為他會治的病也不過那幾種。他厲害,不過是靠著祖傳的藥方而已。」


    「是吧,波南珠。」咪南珠譏諷地道。


    波南珠攥著拳頭,道:「當初要死要活嫁給我,跪在我家門口的人,難道不是你?」


    「是我!」咪南珠走了幾步,盯著他道,「當時愛你的人是我,跪在你家門口的人是我,和我父母翻臉發誓要嫁給你的人,還是我!」


    「你看到的,是我的卑微,你在可憐我?」


    波南珠道:「當然,否則,這世上誰又能配得上我。」


    「你這個不要臉女人,要不是看在你跪著的份上,我兒子怎麽可能娶你,有多少好女孩想要嫁給他。」咪岩石道。


    咪南珠哈哈大笑,道:「是啊,我當初怎麽會奢求,你們母子能看到我的好呢。」


    「不過,都過去了。」咪南珠看著波南珠,「我不再愛你了,所以我也就不卑微了。在我眼裏,你連地上的牛糞都不如了。」


    「你繼續做你的好人去吧,繼續告訴自己,你就是這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吧。」咪南珠道,「我祝你,這輩子都活在這樣的想像中。」


    咪南珠說完,轉頭過來看著杜九言,問道:「你是女子?」


    「是啊。」杜九言頷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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