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龍衛的人去找就行了,真不需要你們特意走一趟。」


    趙啟站在桂王府門口,無奈地看著杜九言和桂王。


    「王爺說一定要找到續骨膏,作為你登基的賀禮。既是賀禮,就一定要親力親為。」杜九言道,「你別客氣,我們不怕跑這一趟。」


    桂王躺在馬車裏,沒露臉,但點了點頭。


    趙啟覺得,這兩個人找續骨膏是次要,因為此地太傷心,要避開京城逍遙一段時間才是他們心中所想。


    「娘啊,」小蘿蔔抱著杜九言,嘟著嘴道,「我也想去。」


    杜九言點了點他的小鼻子,道:「你現在是太子,太子能到處跑嗎?」


    門口站著的一眾人,都跟著搖頭。


    小蘿蔔嘴角抖了抖,回頭看著趙啟。


    當時跛子叔來問他想不想做太子的時候,就告訴他,隻有他做太子天下才不會亂,隻有他做太子,娘才能繼續做訟師,高高興興地留在這裏。


    他不懂,什麽叫他娘才能高高興興留在這裏。


    這裏是哪裏?


    他娘要離開嗎?


    但是,他娘能高高興興做訟師,他明白的。


    隻有他做太子,跛子叔才會做皇帝,隻有跛子叔做皇帝,他娘才不用做皇後困在後宮裏。


    所有,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那你們什麽時候回來?」小蘿蔔問道。


    杜九言回道:「長則八個月,短則半年就回來了。」


    「那你們不成親了?」王蕊問道,要是太遲她和周肖的婚事怎麽辦?杜九言不參加,總覺得沒有那麽熱鬧了。


    杜九言回道:「成親是肯定要的,但是現在不是找續骨膏更迫切嘛。」


    實際,她也很想逃開京城所有人的紛紛擾擾,離開這裏一段時間,桂王需要平復傷痛,她也需要冷靜沉澱。


    「放心,你和周兄的婚事,我們勢必要回來的。」杜九言安慰王蕊,「你什麽時候回家?」


    王蕊回道:「我和樂姐姐五月就回去,家裏……家裏已經在籌備婚事了。」


    樂曉妍也臉紅地站在門口,餘光看了一眼錢道安。


    「九哥,」宋吉藝攔在馬車前麵,「我、我、我和凝月、也要去!」


    他話音落,杜九言就看到蘇凝月提著包袱從門口出來,喘著氣道:「來了,來了,我衣服都收拾好了。」


    他們夫妻二人正月初七就出門了,正好趕得及。


    杜九言嘴角抖了抖,看著後麵一眾眼巴巴地看著她的人,道:「我們不是遊玩啊,你們就不怕吃苦?」


    「不怕!」宋吉藝搖頭。


    杜九言掀了車簾看著桂王。


    「我沒意見。」桂王道,「不過話說在前麵,路上花費自理。」


    這麽遠的路,一走就得三個月,要不少盤纏。


    「我和相公有錢,」蘇凝月拿了銀票出來,「我們自己負責食宿。」


    桂王就嗯了一聲,「行吧。」


    宋吉藝嗷地一聲叫,撅著屁股往馬車上爬,桂王一腳差點踹他臉上,怒道:「你不能再備一輛車?」


    「王、王爺,您您、有有、有武、武功應、應該坐、坐馬。」宋吉藝擠上來,衝著蘇凝月,「月月、來!」


    蘇凝月也上車。


    桂王看著夫妻兩個人,簡直無語。


    蘇凝月一開始還是個會害羞的小姑娘,自從嫁給宋吉藝也變的沒臉沒皮了。


    這都什麽跟什麽。


    「再備一輛車吧。」杜九言道。


    隻得又備一輛車,喬墨和顧青山駕車,韓當和劉海跟車。


    劉海一直盯著杜九言,覺得她很眼熟,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可是又想不起來。


    「走,走了。」杜九言催著大家走,她很怕一會兒大家都來了。


    趙啟抱著小蘿蔔,陳朗、花子、銀手以及周肖和錢道安還有幾位小姐們,都不舍地送著他們。


    「我們年底就回來。」杜九言揮著手,「等我們好消息。」


    說著,杜九言進了車裏,桂王本來躺著的,想了想掀了簾子朝後麵看了一眼,杜九言道:「王爺,你捨不得誰?」


    「我沒不捨得誰。」桂王又躺下來,哼了一聲道,「小兔崽子有某些人,一點事都沒有。」


    馬車徐徐了出了城。


    趙啟將小蘿蔔帶回宮裏,陳朗和他們一起,邊走邊問道:「你的龍衛,現在由誰負責?」


    「寧王的二公子,趙匯安。」趙啟道。


    陳朗想了想,道:「他年紀應該還很小吧,能當大任嗎?」


    「有玉道人和茅道士在,沒什麽大問題。那孩子也很穩重。」趙啟穿街走巷,和平時一樣。街上的百姓看到他先是愣怔一下,等反應過來,一個個都驚的跪在街邊上磕頭行禮。


    趙啟看了一眼王寶應,王寶應忙和百姓道:「都起來吧,聖上不過出來私訪,不用如此鄭重。」


    大家叩謝聖恩,一個個起身站在路邊。


    「先生,您今天要教我和跛子叔什麽?」小蘿蔔道,「您昨天教的我都記住了。」


    陳朗官復原職,依舊在翰林院。他本來可以晉升的,但小蘿蔔還小,趙啟又才接受手,他在翰林院每日都能進宮做講席,給兩個人上課。


    趙啟很聰明懂的原比他表現出來的知識要多的多,而小蘿蔔很機靈,不懂他就問,教起來輕鬆。


    「我約了付韜,稍後先生可要和他見一見?」趙啟問道。


    陳朗點了點頭,道:「和他同在邵陽待了一段時間,卻從來沒有接觸過。如今又同朝為官,難免要打交道。」


    付韜入了內閣,如今已是魯章之的左膀右臂。


    「九江王的摺子,你批了?」


    「嗯。現在這情況,他既然要求撤藩留在京城,我不能攔著。大家敞亮的說話,反而輕鬆容易。我若猶豫一下,他必然誠惶誠恐惴惴不安。不如如他的願,大家都好。」趙啟道。


    陳朗笑了,讚賞地點頭道:「你做的對。你剛登基,越簡單直白越好。」


    「對!」小蘿蔔點頭道,「我娘說了,既然要真心做朋友,就不要遮遮掩掩,弄的大家都尷尬。」


    陳朗哈哈笑了,道:「話糙理不糙,當下確實應該如此。」


    三個人邊走邊說著話回了皇宮。


    杜九言和桂王的車走的不快,晚上就在通州找了客棧休息,洗漱好,桂王站在床邊看著外麵發呆,杜九言一邊擦著頭髮一邊問道:「王爺,您這才出來,就思鄉了?」


    「你說,」桂王牽著她的手,兩個人都站在窗口看著天上的月亮,道,「人死了以後,會真的變成星星?」


    杜九言道:「善良的人,一定會變成星星的,這些星星裏,一定有我們掛念的人。」


    「王爺,」杜九言牽著桂王的手,道,「人死不能復生,你不能一直沉浸在那樣的情緒中。」


    「他若是知道了,也會傷心難過的。他成天嘻嘻哈哈的弟弟,突然變成多愁善感的人了。」杜九言道,「所以你要振作起來。」


    桂王道:「嗯。」他轉頭過來看著杜九言,親了親她的額頭,道,「這輩子,能有你們,我特別的幸運。」


    杜九言笑了,道:「其實還是王爺人好,否則我們也不是吃飽了感情無處安放。」


    「也是。」桂王微微點頭,贊同地道,「關鍵還是我比較優秀。」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


    「王爺,我要睡覺了。」杜九言上床躺好,桂王也跟在她後麵躺著,門外響起一串此起彼伏的腳步聲,但很奇怪的是,腳步聲到他們的房門口,就不自覺的放慢了,等過去以後,又加快了。


    杜九言看著桂王。


    「睡吧,這裏不會有事的。」桂王道,「客棧的東家我認識。」


    杜九言哦了一聲,打了哈欠就睡著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早兩人在房裏梳洗收拾齊整提著包袱下樓。杜九言穿著男裝,桂王提著包袱,一邊下樓一邊吆喝道:「夥計,來兩碗麵。」


    「好勒!」夥計應是去廚房。


    杜九言和桂王拐了彎,就看到大廳裏開了三桌,坐了不少人在吃早飯,一個個就算聽到樓上有人下來,也不好奇抬頭打量,動作整齊地埋頭吃麵。


    恨不得將腦袋塞進大海碗裏才好。


    杜九言和桂王就站在樓梯上打量著下麵的人,她咳嗽了一聲,道:「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你們這麽不要臉的啊。」


    「什麽時候來的?」


    周肖、錢道安、王蕊、樂曉妍、還有三個人讓她驚訝,她快步走下來,盯著那位衝著她咧嘴傻笑的人,道:「舅舅,你怎麽來了?」


    魯念宗和裴盈還有鄭玉琴居然也跟著來了。


    「我爹同意了,」魯念宗舉著魯章之寫給杜九言的信,「我娘也同意了,」說著,又拿了一封信出來。


    一臉的洋洋得意。


    杜九言看著他,將兩封信拆開,魯章之說他年事已高,恐不能陪著魯念宗去遊歷。這一次杜九言去滇南,請她帶著魯念宗一起,讓他橫穿一次大周,體會不同的人文風情,感受不一樣的文化氛圍,也不枉來這世上一遭。


    杜九言無言以對。


    魯夫人的信更直接,在裏麵塞了五千兩的銀票,當做魯念宗的盤纏。


    杜九言揉著額頭,將信遞給桂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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