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周肖、錢道安、以及焦三和跛子,幾個人蹲在宋吉藝的房門外。


    房間裏的燈還亮著的,兩個人的影子還在動,顯然是沒有就寢。


    「新婚夜鼻血流不止。」


    「一見嬌娘就暈倒。」


    「你們猜,一會兒還暈不暈?」


    大家都沒有說話,很懷疑一會兒宋吉藝還會繼續流鼻血。


    「宋先生不行啊,」焦三一臉嫌棄地道,「新婚夜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想當初,老子就是餓虎撲食,一夜沒停!」


    「他這嬌滴滴,一看就是沒有開過苞,這也太悽慘了。」


    他說話,就感覺身邊的氣氛一窒。他轉頭看著其他幾個人。


    其他幾個人也都看著他,臉色不是很友好。


    「什麽意思?」焦三問道,「難不成你們都沒開苞?」


    周肖起身,邊走邊道:「累了幾天,回去睡覺了。」


    「我也去了。」錢道安道。


    跛子也起身,無聲無息地走了。


    就剩下杜九言和焦三大眼瞪小眼。


    「三爺這個問題,問的太犀利了。」杜九言拱手,「一針見血,殺人於無形。」


    焦三挪過來,小聲道:「這班兄弟麵皮也太薄了,那麽多窯子,就沒去逛過?」


    「他們可能比較窮。」杜九言道。


    「我請客。」焦三衝著三個人的背影吆喝。


    三個人一轉眼就消失在院子裏。


    「晚上睡覺把門關好。」杜九言拍了拍焦三的肩膀,「我覺得跛爺晚上會打你的黑棍。」


    焦三一抖,摸了摸鼻子溜了。


    杜九言繼續觀察宋吉藝,畢竟是幾年的兄弟,她還是很牽掛他的安危。


    「九哥!」宋吉藝忽然推開窗戶,露出臉來,「他們都走了,你怎麽還不走?」


    杜九言咦了一聲,「一入洞房就不結巴了啊。」


    「我擔心你啊。」


    宋吉藝擺手,「我不會再暈了,您放心吧。」


    「行吧。」杜九言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袍子,「早生貴子啊。」


    她說著回了房裏,剛和陳朗說了沒幾句,就聽到喜房那邊又熱鬧了起來,宋吉藝又暈了。


    「還是要多鍛鍊,」杜九言和陳朗道,「將來小蘿蔔長大了,身邊得跟著幾個漂亮小姑娘照顧才行。」


    陳朗哭笑不得,「你別將他養歪了。」


    「先生,」小蘿蔔從帳子裏露出個頭來,「我沒事,我能控製自己。」


    陳朗失笑。


    第二日早上,新婦認親,宋吉藝舊貌換新顏,像一隻鬥勝的公雞,昂首挺胸地出現在大家麵前。


    「後半夜成了?」杜九言小聲問道。


    宋吉藝摸了摸鼻子,回道:「那、那是、是、是肯定、定的。」


    杜九言懷疑地看著他。


    因為離的遠,蘇凝月三天回門就改在一月後回去,杜九言在宋府又停了兩日,準備回邵陽住幾天,周肖和錢道安都要留在家裏準備明年的婚事,四個人站在城門口,鬆了好半天。


    「我們準備過了這個月,我回娘家的時候,就順道去京城。」蘇凝月代表宋吉藝說話,「吉藝說,三尺堂不能沒有人在。」


    錢道安道:「你一個人也做不了什麽事,我看我和你一起回去。這幾日我回家和家裏人說過,等明年日子到了我再回來。」


    「我看可以。」周肖道,「索性我也回去吧,看樣子九言那邊還有很多事。」


    「這幾天將要做的事都做一做。」


    竇榮興苦著臉看著他們,「那我怎麽辦?」


    「我本來可以晚點成親的,九哥非要我回來。」竇榮興道,「早知道我也明年成親。」


    周肖笑了,道:「她不是說了嗎,怕你夜長夢多,劉小姐不願意嫁給你了。」


    宋吉藝點頭附和,「對,對!」


    竇榮興指著宋吉藝,怒道:「打死你這個臭小子。」


    「竇先生,」蘇凝月往前一站,笑盈盈地道,「有話好好說。」


    竇榮興就看著宋吉藝在蘇凝月身後搖頭擺尾的得意,他哼了一聲,道:「成親就成親,等我家嬌嬌來收拾你們夫妻兩個。」蘇凝月掩麵笑著。


    ……


    「娘,到了到了!」小蘿蔔站在馬背上,揮著手激動地道,「我們回來啦!」


    花子也站在車子上,衝著邵陽的城門喊道:「我們回來啦!」


    杜九言看著兩個人笑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邵陽成了他們所有人的故鄉,雞毛巷的那個小小的屋子是他們所有人的根,不管去哪裏待了多久,心裏總惦記要回來這裏。


    「你別由著他鬧,一會兒馬驚了,把你們都摔下去。」杜九言說跛子。


    「我若連他都保護不了,我還如何在江湖立足。」跛子握著小蘿蔔的雙腿,任由他站在馬鞍上手舞足蹈地大喊大叫。


    杜九言衝著跛子白了一眼,道:「我看,我將小蘿蔔過繼給你吧,做你兒子得了。」


    跛子看著她,揚眉道:「他若不是桂王爺的兒子,我定然會要。」


    皇家的子嗣,豈能說過繼就過繼的。


    「沒關係,」小蘿蔔回過頭抱著跛子的脖子,親了他一下,小聲道,「在我心裏,你和我爹沒有區別。」


    跛子抿唇笑了起來,眉梢眼角都是暖意,「在我心目中,你也是我的兒子。」


    杜九言扶額,嘆道道:「我家王爺也是可憐了。」


    「沒關係,我有兩個爹。」小蘿蔔笑眯眯地道。


    這個小騙子,彩衣娛親還是很有一套的,杜九言也很高興跛子能待小蘿蔔如親生。人的感情自然而生,總要有寄託的地方,跛子在她這裏沒有得到的,小蘿蔔代替她給他溫暖和愛,也很美好。


    至少,能給他冷漠的心帶去溫暖。


    陳朗讓花子坐下來,給他整理了衣服,無奈道:「你是越長大反而越鬧騰了。」


    「先生,我是因為有了家才敢鬧騰的。」花子笑眯眯地道。


    陳朗摸了摸他的頭,頷首道:「你這話說的不錯,人有依仗才會鬧騰。」


    「杜先生!」他們到城門外,就聽到城樓上有人揮著旗子喊道,「杜先生,杜先生回來了。」


    杜九言一愣,隨即就聽到城門裏傳來震天動地的鑼鼓聲,哐哐噹噹,緊接著一隊人就從城內敲鑼打鼓地走了出來,嗩吶仰天奏響,比婚事嫁娶還要熱鬧。


    「這……太熱情了吧。」杜九言翻身下馬,隨即走出來許多人,劉嬸、李嬸、牡丹、朱蓁……


    「杜先生!」大家齊聲道。


    杜九言眼眶微紅,衝著大家拱手道:「這麽大陣仗,杜某人誠惶誠恐。」


    「還有呢。」劉嬸衝著身後喊道,「放!」


    隨即,煙花沖天而起,半個邵陽城的上空都是煙花,鞭炮的煙氣,將城門籠在裏麵,所有人喊道:「歡迎杜先生回家。」


    「多謝!」杜九言徐徐進了邵陽城,無數張熟悉的麵孔,衝著她笑著,眼睛裏臉上都是激動和高興,她能感受,他們是真的覺得高興。


    邵陽啊,真的是她的家了啊。


    「杜先生,」劉嬸喊道,「今晚我們全城一家四道菜、兩家一張八仙桌,就在這長街上擺十裏長席!」


    「請杜先生光臨!」李嬸道。


    「請杜先生光臨!」大家齊聲道。


    杜九言站在人群之中,笑盈盈地拱手,道:「去!」


    「我杜九言回家了。」


    「今晚我請父老鄉親吃酒,敞開喝,盡情喝!」


    「好!」所有人應喝道,「不醉不歸!」


    杜九言往前走,劉嬸他們圍著她,道:「杜先生,您先回家休息,下午未時正,我們來請您。」


    「好。」杜九言道,「有勞嬸子了。」


    劉嬸哈哈一笑,擺手道:「您一走,我想勞都沒得勞。現在您回來,我就算是跑斷了腿也高興。」


    「是不是啊,鄉親們?」


    「是!」大家齊聲道,「杜先生,隻要您回來我們就高興。」


    杜九言拱手道:「回來了,我也高興。我就是邵陽的孩子,無論走哪裏去,我的一顆心還在這裏。」


    「杜先生,我們邵陽因為有您,臉上有光。您不知道,我們原來出去,說邵陽的,人家都不知道。現在我出去辦事,一報名頭,別人就知道,邵陽有個杜九言。」


    「是啊是啊,大家都問我和杜先生認不認識呢。」


    「還有許多小姑娘要嫁到邵陽來,說邵陽原來有杜先生,邵陽的男子肯定都很好,嫁過來日子肯定過的好。」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杜九言笑著道:「我覺得這些小姑娘眼光都很好。」


    「我們邵陽的男人那是個頂個的好,她們應該嫁過來。」


    大家都都哈哈大笑,簇擁著杜九言一行人往雞毛巷去。


    杜九言一邊和大家說話,一邊視線越過人群,看到了被擠在最後麵的西南訟行的人,她衝著大家拱手,道:「晚上一起喝酒!」


    「好。」杜九言發現了他們,他們很高興,衝著這邊揮手,「杜先生,明天蹴鞠嗎?」


    杜九言喊道:「蹴鞠!咱們來場大的,就在邵陽城裏踢一場。」


    「明兒想個彩頭,熱鬧點。」


    大家都跟著應是。


    杜九言到了雞毛巷,大家約好了晚上吃十裏宴,這才各自回家去準備。


    陳朗推開院子,笑著道:「想到了熱鬧,卻沒有想到會這麽熱鬧。你看著大家,心中如何想?」


    門一推開,肥墩墩的董德慶跳了出來,喊道:「九言!」


    杜九言一眼,哈哈笑了起來。


    ------題外話------


    暖和了一個禮拜,終於要降溫了,瑟瑟發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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