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嗎?」九江王麵色悲痛,「這個孩子是什麽地方的人,為什麽要害寧王?」


    桂王回道:「懷柔人,八月初幾他母親去世,他自賣拿錢葬了母親。」


    「進去沒幾日,就被寧王買回來。」桂王道。


    九江王眉頭緊蹙,站在白雋麵前,道:「這麽小的孩子,和寧王無冤無仇,沒有道理要害寧王。」


    「如果他不是受人指使,那……會不會也是受害者?」


    桂王搖頭,「誰會讓寧王心甘情願吃了毒丸?寧王府的人手雖不多,可有人進進出出還進房間,總會發現。」


    「有道理,」九江王看著白雋的屍體,「太醫說茅道士去煉丹了,能救活嗎?」


    桂王也不知道,不確定地道:「藥先吃著吧,不知道能不能好。」


    九江王嘆了口氣,道:「我和薛公公一起去宮裏,給聖上回話。」


    他說著,和薛按一起走了。


    杜九言喊上跛子和桂王,三個人找了個空房,跛子問道:「衣服有問題?」


    「你們看看,」她將白雋的舊衣服拿出來,找來剪刀,將領子剪開,三個人就看到領子裏掉出來一張紙,杜九言打開紙,掃過一眼道,「是一封信。」


    「讓白雋賣身進合春館,三日後寧王會來,讓他找機會接近,被寧王買回去。」


    「寧王喜歡性格溫柔乖巧的孩子,但相處的時候也要調皮可愛一些。」


    杜九言讀完遞給桂王,「你看看,這封信有什麽特別之處。」


    桂王左右翻看,臉色微沉,道:「筆跡不認識,但這封信的信紙很眼熟。」


    紙和墨一樣,外形和功用雖沒有不同,但是每個師傅出來的東西,內行人一眼就能認出不同。尤其是,京城大戶人家,為了顯示不同,都是單獨訂紙,那些師父就會在紙張的暗紋上做些功夫,以區別各家各戶的式樣不同。


    「誰家的紙?」跛子接過來翻著看,又問桂王,道,「靖寧侯府的?」


    桂王頷首,「是靖寧侯府的,紙的暗紋是斜紋帶波瀾,中心點沒有。」


    跛子按照他的描述核對了一下,頷首道:「確實如此。」


    「這麽說來,寧王的事確實是靖寧侯所為了。」跛子問道,「你有什麽打算,是想要將寧王的事查清楚再說,還是選擇相信他們,先去對質一番?」


    桂王悶悶地道:「先查!下午我們就去懷柔。」


    跛子沒有說話。


    中午,太後差了人請桂王去宮裏,桂王回了說沒有空,和杜九言還有跛子帶著黑子以及裴盈,五個人去了懷柔。


    太後將謝樺喊到宮裏來,問道:「找到了青岩散人?」


    「是,奴婢進去送茶的時候聽到一耳朵。王爺回來的時候就很生氣。」謝樺將他知道的事,細細說了一遍,「……早上回來的時候,奴婢本還不知道什麽事,可後來聽說那邊出事了,這才知道,青岩散人昨天夜裏被人滅口了。」


    太後眉頭微蹙,「哀家不是聽說潘有量當年走丟的兒子找到了嗎?」


    「和這件事有關係?」


    謝樺點頭,將銀手的身世說了一遍:「……當年就是青岩散人將他帶出宮,然後打暈後拋進通水裏的。」


    「居然有這種事!」太後靠在椅子上,目露深思,錢嬤嬤在一邊也是麵色微變。


    懷柔,黑子站在一座山下麵,指著靠北的山腳,「從這邊繞過去就是了,很好找。」


    「他一個人將棺材弄上去的?」杜九言問道。


    黑子點頭,「這孩子很堅韌,一個人都沒有請,就用繩子捆好了棺材,一個人拖上去,一個挖坑的。」


    幾個人上了山,黑子很順利就找到了白雋母親的墓,挖開,所有人皆是一愣。


    因為棺材是空的,裏麵根本什麽都沒有。


    「不會吧,」黑子不敢置信,「肯定就是這裏啊,我不會記錯的。」


    他怕桂王他們以為他撒謊,不由四處走了兩遍,又不死心要跳下去接著挖。


    「不用了,」杜九言道,「棺材裏一開始就沒有人。」


    他們也早就想到了,白雋既然賣身是假,跟著寧王爺回去也是假的,那麽他母親去世的事,當然也不可能是真的。


    不過,來查看一通他們更能確定一些。


    「我去村裏問問。」跛子說完,裴盈道,「我陪你一起。」


    跛子回頭看了她一眼,兩人去了村裏。


    黑子將墓還原。


    杜九言四處和桂王四處走著,她蹲下來挑了土起來看,桂王問道:「土有什麽問題?」


    「暫時沒有想到。」杜九言指著山腰,「上麵都是墓群嗎?」


    桂王頷首,「京中有許多人家的祖墳在這裏,相傳這座山的風水比較好,所以擇在這裏。」


    杜九言頷首,轉身看著他。


    秋風已有蕭瑟之態,落葉飄飄揚揚落在四周,桂王一夜未睡,此刻麵色並不好看,雙眸暗沉少了昔日的神采,她問道:「你難過憤怒,是因為青岩散人的話,證實了你的想法嗎?」


    桂王沒有回到,隻看著她,嘆了口氣,道:「言言,如果有一天你我成了仇人,你……會恨我嗎?」


    杜九言多聰明,他話說出來她接著就問道:「你舅舅和太後還殺了我爹娘?」


    「不是,」桂王抱著她,將頭擱在她肩頭上,低聲道,「我小的時候看雜談,裏麵都說同室操戈,兄弟鬩牆,是皇家子弟的命。我就是不相信,我一個人去隆恩寺,跪在佛祖麵前磕頭,求他保佑我們兄弟不會自相殘殺,保佑我們家每個人都安守本分,不像前朝那樣,兄弟間為了皇位,你死我活至死方休。」


    「所以,我和每一個哥哥玩,和他們鬧著笑著,對他們從不分嫡庶,我不停組織著大家一起鬧騰。」


    「感情都是在相處中出來的,那些操戈的弟兄,一定是沒有好好相處過的。」


    桂王嘆了口氣,「我用盡了心思,拉攏著兄長們,可卻不能讓他們背後的人心甘情願的和睦。」


    「言言,我是不是太天真?」


    杜九言的心,柔軟的一碰就能碎,她回抱著他,低聲道:「沒有,你是天底下最善良溫柔的人,是他們負了你。」


    桂王的純粹和善良,隻有和他相處後,才能感受得到的。


    她相信,不管是誰和他在一起,都不會捨得傷害他,都不會捨得讓他難過,都不會捨得讓他失望。


    那麽美好,像是會發光的太陽,將他心底的光明投射出來,照亮著每一個他愛著的在乎的人。


    「王爺,是全天下最好的王爺,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衣擺浮動著,風已透著涼意,穿過茂密的林子,捲起落葉舞動著,又徐徐落下來,落在枯舊的樹葉摻在一起,難分辨曾經誰是誰。


    遠處,跛子的視線穿投過來,落在相擁在一起的兩人身上,他的腳步頓了頓,又再次朝他們走去。


    裴盈跟在後麵,隨手撿起一片枯葉,對著已漸落的夕陽照著,葉子染上了晚霞的紅色,她一笑,道:「明天還是好天氣!」


    「查問了。」跛子走過去,站在兩人麵前,桂王整理了情緒,鬆開杜九言看著他,問道,「怎麽說?」


    跛子回道:「村裏人說白雋確實是他們村裏的,他娘也確實一直生病著,不過前些日子死了,白雋不讓大家幫忙,一個人不知從哪來弄來的錢,將他娘葬了以後,就失蹤了。」


    「沒有人知道棺材是空的。」杜九言道,「他家裏你去看過嗎?」


    跛子搖頭,「要去看看嗎,我打聽過了,就在村頭。」


    「走!」杜九言道。


    四個人下了山,黑子站在路口守著,他們幾個進了白雋的家,天還透亮著,但房子裏卻昏昏暗暗的。


    三間土屋,東西兩邊是臥室,中間是堂屋。三間房空空蕩蕩的,連個像樣的家具都沒有。


    「他爹在他出生時就病死了,他娘一個人帶著他過日子,前些年有他娘,他們日子還算好,這兩年他娘也生病了,他家的日子就沒了出頭日。」裴盈道,「我問了,他娘的病其實不是很重的,就是久咳不愈,應該是過勞傷了元氣,有錢的話吃兩年藥調養就好了。」


    杜九言揚眉道:「有件事很奇怪。」


    大家都看著他。


    「白雋賣身十兩救他的母親,如寧王府殺人。對方要不要給他錢,他賣身的錢又去哪裏了?」杜九言問道。


    「給他娘帶走了。」桂王道,「他要救他娘,隻能捨命。」


    吃兩年的藥,十兩可不夠。


    「是。」杜九言道,「他娘病的那麽重,又不能讓人發現,一定走不遠。」


    跛子頷首道:「搜一搜。」


    四個人分散開,開始搜查三間房,裴盈在撥開柴堆,喊道:「跛爺,你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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