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封,是從這個月開始後退四年。」任延輝高舉卷宗,像極了在公堂上辯訟的訟師,「廣西往戶部所報奏的當年稅收錢額結餘,都是零。」


    大家一楞,錢羽道:「那是因為桂王爺將稅收重新回之與百姓的緣故吧。」


    「封地內,稅收如何用,如何處置這不用回稟朝廷。」


    任延輝看向錢羽,「問題不在於這裏,而是在於,朝中無人知道,廣西接連四年所報月度稅收年度稅收,都是零。」


    「這麽大的事,居然沒有人知道,就是連聖上也不曾看到奏疏。」


    任延輝轉道看向魯章之,「魯閣老,這件事你可知道?」


    眾人驚愕之下,都朝魯章之看去。


    趙煜也是驚訝不已,凝眉看著魯章之,目露詢問。


    「老臣知道。」魯章之上前一步,和趙煜拱手道:「老臣看到此奏疏時,便讓人留中了,一來這樣的報稅數字,給聖上看過毫無意義,二來則是因為這樣有些不妥,老臣認為此項會讓人質疑桂王爺虛報稅帳。」


    「而聖上對桂王爺又愛護有嘉,若眾人知道,難免又是一通小題大做,便將此奏疏留了,也不曾讓戶部對外公示。」


    任延輝冷笑,質疑道:「聖上該不該知道豈是你能決定的?」


    「聖上,」任延輝道:「這是魯閣老對桂王暗中施援的,一項證。」


    「第二項!」任延輝接著道:「桂王爺的能力不知深淺,但王爺性子隨性灑脫,不受拘束。」


    「他無論是以前還是這一年在京中的的種種,王爺都露出對朝政毫無興趣,更不曾參與過問過。」任延輝道:「而廣西的治理,上至衙門官員的安置,下至百姓民眾的生計,甚至於深藏的一萬兵馬,港口的七艘戰船,這種種的政績,絕不會是一個從不涉政的人,小試牛刀就能成功的。」


    「所以,這幾年幫桂王暗中打理廣西的人,一定另有其人!」


    有人小聲和任延輝唱和,「那也不能證明,就是魯閣老啊。」


    「有證據嗎?」


    任延輝道:「沒有證據,魯閣老和桂王爺的往來書信,又怎麽會讓外人知道。更何況,我也沒有仔細卻查證,有的不過是推斷。」


    「試問,滿朝文武有這樣謀略的人,有幾人?」


    「試問,有這樣謀略的人,有幾人願意幫助外封的王爺?」


    「試問,有謀略有願意幫助桂王爺的人,又有幾人?」


    任延輝轉道看向魯章之,目光犀利,語氣咄咄逼人,「隻有魯閣老!」


    眾人驚駭之餘不禁倒吸了口冷氣,這事要是成立了,那魯閣老的首輔肯定是做不成了,他唯一的選擇,就是致仕。


    內臣和王爺勾結,還是堂堂一朝首輔。


    「你想說什麽?」錢羽道:「咄咄逼人,列舉這些又沒有證據,說的這些又有什麽意義,」


    任延輝道:「我要說的,不止這些,還請錢大人再耐心。」


    「魯閣老和桂王來往的最大的證據,就是桂王妃!」任延輝道:「順天六年兩人成親後桂王爺第二日離開,不過月餘桂王妃也在王府消失。」


    「對外,魯閣老很淡然,可那是他已故女兒的,唯一骨血,他這麽淡然讓人欽佩。」


    「可是魯閣老的淡然,不是因為他心如磐石,也不是因為他不心疼這唯一的外孫女,而是因為,他至始至終都知道桂王妃在哪裏。」


    「所以,他用了四年的時間,讓桂王妃從秦九煙變成杜九言,扶持她做了天下人人稱頌的訟師。」


    「正如廣西百姓隻知道桂王爺一樣,現在天下人的眼中,最信賴的人不是聖上,不是我們這些文武眾臣。」


    「而是杜九言。家中有難事找三尺堂杜九言,被丈夫毆打找杜九言,出了人命官司找杜九言,甚至於退親傷心,也願意花一點諮詢的費用,去一趟三尺堂諮詢,有的人甚至千裏迢迢來京城,就為了能得到杜九言的指點。」


    「最臨近的事和證據,就是舊律恢復後,大周商賈獲得了好處,可是,那些商賈們感謝的人是誰,是杜九言。」


    「女子權益的立法,女子們感謝的是誰,是杜九言?」


    「他們都忘記了,這所有的事情,如果不是聖上開明,同意杜九言立法,就憑她怎麽可能做得到。」


    「但,事做了盛名歸她,聖上的功德和開明,無人稱頌感念恩德。」


    任延輝忽然拔高了聲音,指著魯章之,「你在朝中,桂王在廣西,杜九言在民間,猶如三把利劍裏應外合!」


    「魯閣老,我們想問一問您,你們想幹什麽?」


    魯閣老臉色不好看,不單是他,所有人的麵色都不好看。


    任延輝說的事,太大了,大到他們就算想也不敢這麽想。


    居然這一切都是魯章之和桂王爺暗中合謀的結果,用時六年之久,一點一爹滲透在民間,盛名之上架空了聖上。


    不敢去想著背後的目的。


    「這天下,除了聖上誰還需要民心,我們在給聖上做事,我們是聖上的朝臣,你們,想幹什麽?」


    任延輝情緒激動,義正言辭地指責魯章之。


    「他們想幹什麽?真正的造反,而不是桂王爺任性的鬧騰!」有人配合道。


    任延輝點頭,大聲道:「對!他們要做的,是真正的謀逆,造反!」


    聽到的人不禁心中亂跳,怕的不是桂王爺真的造反與否放,怕的是任延輝這一次的招真的太大了,和魯章之還有桂王爺弄了一處釜底抽薪的招數。


    這一招放出來,成了,桂王爺、魯章之以及魯黨將會無一倖免。


    敗了,這朝堂就再也看不到任延輝了。


    畢竟,他捏造聖上胞弟造反,裏間皇室兄弟之情,捏造堂堂首輔的偽證……無論哪一點,任延輝都不可能繼續站在這朝堂。


    「其一,七艘船三百水兵,看似不大,可大周設在廣東等沿海幾處每一處的水兵人數,也不過百餘人,兩三艘船而已。桂王爺想幹什麽?」


    「其二,山中藏兵一萬,養兵五千。既不是邊陲又不是重鎮,他養這麽多兵馬,意義在何處?」


    「其三,圖答所言,民眾萬眾一心擁戴桂王爺,甚至,圖答還曾言,廣西人彪悍,無論男女全民皆兵,打鬥時兇悍無畏,桂王爺這般強民,又是為何?」


    「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項,桂王爺煉製炮藥!」


    這第四項說完,趙煜也忍不住,問道:「炮藥?」


    「是!」任延輝道:「聖上,桂王爺身邊有一位茅道士,想必您是知道的。」


    趙煜頷首。


    「這位茅道士既不煉丹,也不是幫桂王爺出謀劃策,修身修仙。他這麽多年隻為桂王爺做一件事,就是煉製炮藥!」


    「此一項,可以去城外道觀搜查,他隨桂王爺回京後,就一直在那間小小的道觀停留,在道觀的隔間裏,就是茅道士煉製炮藥之處!」


    「且,已將煉成!」


    所有人驚駭不已,這……居然煉製炮藥。


    要知道,朝廷也在煉製,但因為難度太大,投入也很高,這幾年一直一無所成。


    「茅道士會製炮藥,我看那老道吃喝玩樂不學無術,不會是個騙子吧?」


    任延輝擺手,「大家不知,茅道士可是玉道人的徒弟!」


    「玉道人的能力,大家應該聽說過,天象、八卦、古往今來無所不知。若非當年他和先帝胡言亂語,先帝也不會將他攆走。」


    玉道人!茅道士大家不信任,但玉道人確實有幾分能力。


    玉道人死前肯定要將畢生所學傾囊於茅道士。


    那麽茅道士會炮藥之術,不足為奇。


    「桂王爺不過一個藩王,他為什麽煉製炮藥?」


    「聖上,微臣所問所證,句句屬實!」


    「請聖上查證,微臣願以性命擔保!」任延輝拱手道:「請聖上明察!」


    說著,退回去,目光陰冷地盯著魯章之的背影。


    這一次,魯章之絕不可能再有機會翻身。


    身後,有人小聲議論,聲音極低,「任閣老要扳倒魯閣老,為何要車上桂王爺?」


    魯閣老再強勢,可是朝臣,更迭致仕都是正常,可桂王不同,他是皇室嫡出……車上桂王,事情就變得更加複雜了。


    另一人在說話人耳邊低聲道:「想想安山王和懷王。」


    聽話的人恍然大悟,一臉驚駭。任延輝是認為安山王和懷王出事,是聖上暗中操縱的,目的是為了削藩,現在任延輝拉著桂王一起,是在給聖上送人頭。


    如果兩個消藩真的是聖上的目的,那麽,這一次聖上一定會順著任延輝遞過來的劍,揮出去砍掉桂王。


    「高明啊!」


    兩人嘖嘖嘆著不敢吱聲。


    「魯愛卿,你可有要辯解的?」趙煜看著魯章之。


    魯章之上前一步,當著所有人對麵,他毫無徵兆地脫下頂上官帽,捧在手中跪下,道:「老臣,自請入大理寺牢中,待審!」


    ------題外話------


    今天兩更,明天正常恢復!


    一跑外地離開了熟悉的地方,腦袋就成木瓜了,對著電腦心浮氣躁寫不出來,回到家裏就感覺好多了。


    不過,情節上我沒有不穩,還是照著原計劃在走,燥的是我自己腦袋空空而已。


    如果有疑惑的地方,建議看的時候,不要隻看對話跳過解釋和描寫,本文描寫和解釋其實也不多,帶幾眼。


    關於任延輝的目的,杜九言有解釋,其一,他認為趙煜要削藩,安山王和懷王的事,是趙煜暗中的手腳。所以自認窺探實情的任延輝,決定跳出來做趙煜的「刀」。其二從桂王的事拉上魯閣老墊背,魯閣老沒有了他就是首輔,他就能幫助要削藩幹大事的趙煜做第一得力的臣子。


    至於影響力,後麵就知道了!要解釋的文都是有問題的文,我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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