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坊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喬一光給杜九言解釋道:「所有的客人都是一個帶一個介紹的,沒有門路就算有錢,也不讓進。」


    「他們會一個人發一個牌子,隻有拿著這個牌子的人,才能進去。」


    「不是青樓嗎?需要戒備這麽森嚴?」杜九言奇怪道。


    喬一光低聲道:「有的人說那個其實不是青樓,因為沒有人看到裏麵有妓女出入,反而有人看到裏麵很多男人進進出出的。」


    「男人?」杜九言揚眉,眼睛一亮,桂王咳嗽了一聲,在她耳邊低聲警告道:「收一收,你此刻表情太猥瑣了。」


    杜九言正色和桂王道:「王爺,難道您沒有發現這個明月坊有問題嗎?」


    「沒有!」桂王鄙視道。


    跛子和孟郊從門外進來,兩個人在桌邊坐下來,杜九言果斷轉了話題,看著孟郊,「孟都督,您打聽的如何?」


    孟郊下午去衛所了。


    「他們也說有所耳聞,也有人曾夜探過王府,但說裏麵一切正常,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


    「所以,他們懷疑懷王是不是在西城外茂山裏有居所。」孟郊道。


    喬一光搖頭,「沒有,茂山我們太熟悉了,我們每年進進出出不知多少次,裏麵每條路每個山溝我們都了如指掌。」


    「如果裏麵有居所的話,我們不可能發現不了。」


    孟郊頷首,又道:「但兵馬都按照王爺的吩咐安排好了,從今晚開始他們就會混進城內,剩下的人兩邊城門待命,隨時都能動手。」


    「好。」杜九言拱手道:「辛苦您了。」


    說著又看著桂王,「王爺呢,您去府衙可有收穫?」


    桂王以致使劉縣令的身份拜訪了吉安知府。藩地的知府不容易,做的好的能和藩王互相掣肘,做不好就成了傀儡,不但沒權還要每日巴結藩王。


    是官員們並不期待的官位。


    「沒有,請我喝了一杯茶就示意我走了,若非我是致仕的劉縣令,就將他腦袋擰下來。」桂王受了一肚子的氣,很不高興。


    杜九言不意外,又看著顧青山和韓當,「你們呢?」


    這一次喬墨沒有來,隻有顧青山和韓當跟著來了。


    「我們在王府外盯了一會兒,什麽都沒有發現。」顧青山看著喬一光,目光帶著懷疑,「你確定你女兒和侄女,以及那些失蹤的少女,和懷王府有關?」


    「我發誓,」喬一光回道:「就是懷王做的。」


    顧青山看著杜九言,搖了搖頭道:「如果不是懷王會隱藏,那麽就是他知道我們來了,所以提前做好了安排。」


    杜九言道:「不著急,隻要他真的做了那些事,就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不可能查不到。」


    她說著站起來,意氣風發地道:「那麽,大家都去休息吧,明天再說。」


    孟郊和顧青山幾個人回去睡覺,杜九言看著也準備回去,桂王和跛子看著她。桂王問道:「你也回去睡覺?」


    「對啊,這麽晚了當然要睡覺。」


    跛子道:「沒有打算去明月坊看看?」


    「怎麽可能,我就算想要進去,也要有人介紹才行啊。」杜九言道:「別多想,早點睡。」


    她開門出去回了自己房間,打了個盹兒等到半夜,待外麵一切安靜下來,她開了窗戶,剛跳下去就有兩個身影出現在一左一右。


    「嗬嗬,」杜九言看著麵前的兩個男人,「這麽晚了,你們……也要練功?」


    桂王道:「最近每天我們都是白天睡覺晚上打馬吊,我就不信你就睡得著。」


    跛子道:「明月坊既神秘又奇怪,你不可能不想去的。」


    「那一起,反正我們愛好都差不多。」杜九言拉著兩個人,「有你們一起,我擔心頓時大了很多。」


    桂王沒理她。


    三個人一起到明月坊外。


    雖已經到半夜,又過了宵禁,可裏麵卻絲毫沒有安靜下來。


    「奇怪,」跛子一路走過來凝眉道:「這個明月坊前後四條巷子臨近的房子裏都沒有住人。」


    下午來的時候杜九言也發現了,「所以我才說這裏奇怪。」


    三個人翻了屋頂,跛子看著暗影處,低聲道:「每個方位都有兩個人把手,武功都不弱。」他看著杜九言,「你進不去。」


    「這麽多人啊,」杜九言看不到的,她在這方麵不如桂王和跛子,「那就在屋頂上待會兒。」


    三個人待在屋頂上並不敢亂動,但能看到院子裏時不時有人來來去去。


    桂王揭了兩塊瓦片,上麵搭著白紗的承塵,遮擋了他們的視線,屋裏的人他們看的不清楚,隻能隱約看到一排排坐著許多女人,而正對滿則是光裸著的小姑娘。


    「這個不錯,骨頭摸著也不錯。」


    「這明顯不如第一批了,不,不行。」又道:「蘇掌櫃,什麽時候再來新貨你喊我吧,今天這些我都瞧不上。」


    「您這是來的太遲了,前麵兩三批可都是極品呢,一上來就被人買走了。」


    「聽說了,最貴的今晚喊到了一萬兩,可真是前所未有的高價。」


    蘇掌櫃道:「悄悄和您說,這還不是最好的。今晚給一個老客留了一個,八萬兩,極品!」


    「大的還是小的,這麽貴?」


    「誒,大的什麽時候能有這個價。」蘇掌櫃道:「您沒瞧見,那模樣身材、就連腳趾頭都讓人血脈膨脹呢。」


    房間裏安靜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有人道:「這好事你也不告訴我們,我們也隻能撿這些次品了。算了算了,今天太掃興了。」


    「走了走了。」有人打了哈欠,「下個月再來吧。」


    蘇掌櫃應是,拱手送他們,「各位客官慢走,下回一定請早啊。」


    大家議論紛紛的出去,房間裏安靜下來。


    杜九言三個人對視一眼,杜九言道:「打黑棍去。」


    三個人跳下屋頂,站在巷口等著,就看到陸續有五輛馬車悄無聲息從巷子裏出來。


    「你和王爺跟一個,」跛子和杜九言道:「我跟另外一個,稍後我們在客棧見。」


    桂王頷首,杜九言叮囑跛子,「你小心。」


    「嗯,你小心。」跛子說著,悄無聲息去跟著一輛走遠的馬車,杜九言和桂王往相反的方向去,一路跟到一個掛著「高」字的府門外,馬車進了側門。


    他們跳上屋頂,眼見著馬車裏出來一個中年男人,穿著綢緞大腹便便,渾身的酒氣。


    男人由小廝扶著下車,小廝提著燈籠在前麵引路,穿過如意門進了內院。


    院子前後約莫四五進大小,婆子在另外一邊巡視。


    小廝和巡視的婆子擦肩而過,婆子道:「都安,怎麽你一個人回來了,老爺呢?」


    「老爺在呢,」都安的小廝打著燈籠一回頭,頓時一臉奇怪,「老爺呢?」


    大家麵麵相覷。


    「是不是去書房了?」婆子問道。


    都安又跑去書房,隔著書房他問道:「老爺,您在裏麵。」


    「嗯。」裏麵傳來高老爺的聲音,「我今晚就睡在書房了,你也去歇著吧。」


    都安欲言又止,但沒有敢多問,「那老爺,小的就睡隔壁吧,您要是有事喊小的一聲就行了。」


    「不用,你滾吧。」裏麵的高老爺道:「告訴所有人,誰都不許來打擾我。」


    小廝有些害怕地走了。


    門內,高老爺正以一種撅著屁股雙手雙膝著地的姿勢跪在地上,他的後背上踩著一隻腳,一柄泛著寒光的劍正架在他的脖子上,刺的他冷汗直滴。


    劍有多鋒利他比誰都清楚,因為是他花重金買回來的。


    杜九言坐在椅子上,在並不明亮的房間裏,打量著對方古怪的形體。


    很虐的姿勢。


    「高老爺是吧。」杜九言道:「全名叫什麽?做什麽買賣的?」


    「高、高一通。」高一通道:「我、我家有個祖礦,到我這輩第三輩。」


    有礦!杜九言很嫉妒,「金礦?」


    「都有。」高一通道:「二位少俠,你們要錢的話,多少錢我都能答應你們,隻要你們不傷我性命。」


    桂王道:「現在於你而言沒有選擇。」


    「嗯。」杜九言點頭。


    高一通嚇的直抖,「那、那你們想幹什麽?」


    「現在看你表現。我們問你問題你答的好了,我們既不要你的錢也不要你的命。如果答的不好,我們就立刻取了你的狗命!」桂王道。


    「還取你家的礦。」杜九言補充。


    高一通雖然覺得這兩個人有點吹牛的成分在,可當下他一點辦法都沒有,隻好依著,「那、那你們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明月坊幹什麽的?」杜九言問道。


    高一通鬆了口氣,對方一開始問的居然是明月坊,而不是問他家裏的事情。


    那就好辦了。他立刻道:「明月坊外麵看著是個青樓,但實際上並不是青樓,而是個人市。」


    「買賣什麽?」杜九言抱臂,麵色沉了一些。高一通就回道:「買賣……買賣童男女。男的年紀在九歲到十三歲,女的年紀從九歲到十二,沒有來葵水的算豆蔻,後麵十三到十八歲就是少女,價格要差點。」


    「哪裏來的這麽多童男女?」杜九言聲音森冷,毫不掩飾自己的怒意。


    高一通害怕地回道:「都是明月坊裏的人從外麵收回來的。」


    「搶、偷、拐?」杜九言問道。


    「也、也不是全是。有很多人家專門養這樣的小孩子。夫妻兩個人一年一個生孩子,精細的養著,等道八歲的時候就賣給明月坊。」


    「模樣好的,能……能賣一千多兩銀子,模樣一般的,也有幾百兩。」


    暗暗的房間裏,杜九言嗯了一聲,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再說話。


    ------題外話------


    手好冷啊,完全不像從口袋裏拿出來。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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