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的大小出乎杜九言的預料。她一開始以為那幾道圍牆,是將長生島分隔成了兩半。


    但事實上是,她昨天去的駐紮的地方,不過是樹林這邊麵積的一小半。


    走了一個時辰,他們莫說找人,就連房子也沒有找到,還差點迷路了。


    「跛爺,咱們休息一會兒,」杜九言累的很,「再走下去,我就徹底廢掉了。」


    白天挖坑太耗體力了,杜九言兩個胳膊仿佛掉了似的,「我還是太嬌弱了啊,回去後每日晨功得加大強度才行。」


    跛子道:「以你的經歷和體力,你能做到這些,已經很厲害。」


    「跛爺,您這是在誇我。」杜九言靠在樹上,感覺腦子已經處於空白的狀態,「人生多美好,我們為什麽要來這裏呢?」


    跛子給蹲在她對麵,給她揉著發酸的肩膀和胳膊,「因為你心懷天下!」


    「這帽子戴的好,」杜九言豎起個大拇指,「我就喜歡說真話的人。」


    跛子失笑,不輕不重的給她揉著。


    杜九言一會兒就睡著了,似乎隻是一會兒工夫,跛子忽然推開她,低聲道:「有人來了。」


    杜九言睜開眼睛,天已經大亮,她一躍而起,果然聽到傳來的呼哨和說話聲。


    「從東麵來的。」杜九言道:「離這裏不近。」


    跛子頷首。


    兩人沿著外圍小跑著,忽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衝著這邊跑來,有人喊道:「西邊,往西邊跑去了。」


    「追!」


    馬蹄聲越來越近,跛子拉著杜九言往南邊退,不過退了十幾步,就看到一個穿著單薄的衣服,蓬頭垢麵的男子,光著腳從林子的東麵往西邊跑,他的腳上都是裂痕,但並沒有影響他的跑動,一腳踩在帶著倒刺的樹枝上,樹枝的尖端紮進肉裏,他木然拔下來,又拚命地往前繼續跑著。


    恐慌和急躁籠罩著他,他像一條案板上的魚……


    忽然,一聲被利箭劃破空氣的呼嘯聲傳來,那支箭穿過一株株的樹木,砰的一聲,又準又狠地釘在了跑動男子的後背。


    但男子隻是在趴在地上一刻,緊接著他爬起來,想要將箭抽出來,但並沒有成功,他跌跌撞撞又跑了起來。


    另外一頭,有人狂笑不止,「阿道,你的力道明顯不行啊,這距離都沒有射對穿,居然讓他能接著跑。」


    「滾!」叫阿道的年輕人道:「隻是這個獵物比較倔而已。」


    他說著,第二支箭加上來,弓拉滿,箭飛射而出。


    準頭足,力道強,跑動的男子頓時被射了個對穿,釘在了樹上。


    「不錯啊,」另外一個男子哈哈大笑,「這個準頭和力道就很不錯。」


    名叫阿道的男子得意地笑了。


    「你去取獵物吧,」另外一個男子道:「我聞到了南麵有人氣傳來,我去找,一定會有收穫。」


    「去吧。」


    兩人分開,叫阿道的男子策馬不急不慢地過來,打量著自己的「獵物」,欣賞著自己很有準頭進步很大的箭法。


    第二支箭射中的是肩頭,所以「獵物」還沒有死,慢慢挪動著,試圖想要將肩膀上的箭從樹上拔下來。


    「聽說你很難打,」叫阿道的男子一笑,「兩支箭一千兩!你的命值一千兩,感覺不錯吧。」


    「獵物」狠狠地道:「你會不得不好死。」


    「嘴還挺倔強。」叫阿道的男子輕蔑地道:「想要離開樹嗎?這樣我放你下來,再為你送五百兩,你如果這一次能跑得過我的箭,我就帶你離開這裏。」


    「獵物」道:「你帶不走我,但這個賭約我可以應你。」


    「沒想到你們窮人還有點腦子啊,」叫阿道的男子道:「我是帶不走你,但是我能讓你多活一天。」


    他上前,將釘在獵物肩頭以及樹上的箭拔下來。


    「獵物」疼的慘叫了一聲,扶著樹不停顫慄,好一會兒他道:「可以開始了。」


    他說著,開始跑。


    叫阿道的男子上馬,在原地拉開弓,對著「獵物」數著,「一,二,三!」


    砰!


    箭並沒有射出去,叫阿道的男子卻被人從馬背上踹下來,不等他反應,嘴巴被破布堵住,隨即鼻子上被人打了一圈,緊著是肋骨,這一拳很重,他的肋骨立刻損了,緊接著又是一拳,叫阿道的男子嘴裏立刻湧出血來。


    男子看到騎坐在他身上的人,是個容貌白淨清秀的人,分不清男女,但是麵露猙獰殺氣騰騰。


    「三你娘的頭!」杜九言忍不了,砰砰砰打了無數拳,他掐著男子的脖子,扯開嘟嘴的布,怒問道:「誰家養的畜生,報上名。」


    男子已經是奄奄一息,回道:「鳳凰徐家,徐道!」


    「鳳凰徐家?」杜九言看跛子,跛子道:「做海運起家,富甲一方。徐家供養了族內徐姓弟子百餘名,現在入朝為官者有很多。」


    杜九言道:「名門之後,富甲一方!」


    「徐道!」杜九言拍了拍對方的臉,「想活還是想死?」


    徐道的嘴裏不停的湧出血沫,他求著道:「想、想活!」


    「想活?你想活別人也想活!」她氣的抽了對方兩個耳光,跛子將「獵物」帶回來,杜九言抬頭打量著對方,問道:「可有地方藏他?」


    「獵物」點頭,「有!」


    跛子給他上了外傷藥,給他包紮了傷口,杜九言問道:「你先看守著他,沒有找你,你不要出來。」


    「獵物」點頭。


    杜九言又道:「你還有多少同伴,房子離這裏多遠?」


    「還有十六個人,我們住的地方往前跑一盞茶的時間就能看到。」


    「現在是打獵時間,你過去會有危險。」


    杜九言頷首,「你認識單德全嗎?有沒有見過他。」


    「我認識,」獵物道:「他受了傷,剛剛我們還在一起。」


    杜九言和跛子對視一眼,她問道:「單德全剛才也放出來了?」


    「是!放出來了,我們都是獵物。」


    「你先休息。」杜九言朝四麵打量著,「晚點我們會來找你。」


    「獵物」盯著地上躺著的人,點頭應是。


    杜九言和跛子急著走,走了幾步她回頭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他認識單德全,不是在這裏交流過,就是此人也是京城人,並且很有可能就是肥肉一起的人。


    「我認識您,您是杜先生。」男子道:「我也是京城人,我叫大壯!」


    杜九言步子一頓,回頭看著他,「你就是大壯?」


    果然,當時大壯的掉在土地廟的帽子並非意外。


    「您知道我?」大壯看著杜九言,「您怎麽知道我的?」


    杜九言道:「等會兒,你我如果都還活著,再交流這個問題。」


    大壯點頭,坐在一棵粗壯的樹後麵,盯著徐道。


    徐道已經昏了,但嘴裏的血卻依舊時不時往外冒。


    馬蹄聲和喊殺聲還有驚叫怒罵聲,不斷傳來。


    杜九言感覺一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要找到單德全,說好了來救他,就一定要救他回去。


    忽然,前麵有個「獵人」騎著馬一晃而過,他夾著馬腹,抬箭對著一棵粗樹的樹頂上,哈哈一笑,道:「你是猴子嗎,爬的那麽高。」


    「不過,這樣更有趣了,」「獵人」抬箭,咻地一聲射了出去,徑直對準了立在樹上的獵物。


    樹上的「獵物」還算靈活,見箭過來,抱著樹一轉,打算繞到另外一邊,但是「獵人」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幕,所以箭沒有對著「獵物」的胸口,而是砰地一聲,射在了他的手背上。


    手吃疼就抱不住樹,「獵物」立刻從很高的樹上掉下來。


    「獵人」得意輕笑,忽然,斜楞裏橫空出現個人影,伸手敏捷地將「獵物」抓住,穩穩落定。


    「獵人」道:「你什麽意思?」


    跛子穿著兵服,所以「獵人」才有此問。


    杜九言站在一邊,伺機撲上去,一把將那人撲倒地,劈裏啪啦一頓抽耳光。


    「獵人」突然被打,嚇的驚慌失措,杜九言脫了他的襪子塞他嘴裏,用他的腰帶反捆著他的手,抬頭問跛子,「認識嗎?」


    跛子問「獵物」,「哪裏人?」


    「開封人。」


    跛子道:「這個人交給你,你能不能看管得住?」


    「能!」


    跛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和杜九言迅速往深處去。


    「什麽人!」忽然,一支箭咚地一聲,釘在了杜九言的腳邊,她避開側目去看,就看到三個當兵男子高坐馬上,緊緊盯著她。


    她衝著對方一笑,道:「兄弟,你這就不對了,我們是自己人。」


    「自己人?」對方嗬斥道:「我看你麵生。」


    他說著,衝著身邊的人:「去喊喬老大,他不用去春月樓了,要找的人自動現身了。」


    杜九言和跛子對視一眼,兩人動作一致,猛然躍起,動作猶如獵豹一般,衝著對麵三人而去。


    「夠橫啊!」說話的人拔了刀,不忘催促同伴,「快去。」


    跛子躍起,握在手中的箭,隨著他俯衝的力道紮了下來,馬上的男子不弱,緊握韁繩側身避開,但跛子並不是紮他,而是直接刺馬,馬吃疼躍起,馬上人的一時慌亂,隨即脖子上一涼,鮮血噴濺出來。


    跛子並不給對方機會對視,一把將他扯下來摔在地上,馬跑進去林子深處。


    杜九言的力道不夠,但是勝在她敏捷,他跳上欲去報信人的馬背,扣住他的脖子,往後一扯,兩人雙雙倒地,對方手中的刀朝後一插,貼著杜九言的腰劃過去,杜九言吃疼,手裏的極小的匕首,在對方的脖子一劃。


    血濺出來,跛子將她拉起來,打量著她,「受傷了?」


    「沒有!」杜九言摸了摸腰上的傷口,「走!」


    這一趟趙煜要不給她賞賜,她就拉著小妖精,在長生島占地為王!


    生氣。


    ------題外話------


    昨天李小姐期中考試,哎呀,我的心情此刻很酸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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