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中,單德全不在,齊代青親自審問,關著審訊室的門,將所有人都遣出去。


    王氏和竇岸以及莊橋被吊在架子上,已經經過了一輪審訊,三個人被打的暈過去,又醒了過來。


    杜九言和桂王以及跛子坐在一側看著。


    「為官這麽多年,還真沒有見過誰能在幾輪的審訊中,能熬的過去的。」齊代青道:「你們現在老實說清楚,念你們情節不嚴重,也並未造成嚴重的後果,本官可以輕判。」


    「想清楚了,指使你們的人,我們已經有眉目,你們說不過是給我們添一點佐證。就算你們今天不說,我們一樣能查得到。」


    「現在是給你們機會自救,而不是需要你們的供詞和信息來幫助我們查案。」


    齊代青道:「說吧。」


    竇岸年紀輕身體好,他神智此刻是最清醒的,聽了齊代青的話,他道:「齊大人,我們說了沒有人指使,可是你不相信。」


    「再問下去我們還是這些話,問來問去有什麽意思。」


    齊代青不看他,「王氏,你說。」


    「我什麽都不知道。」王氏迷迷糊糊地道:「我隻認識他們兩個人呢,背後的人我根本不曉得。」


    齊代青冷笑了一聲,和行刑的人打了個眼色,行刑的人立刻上前,將竇岸和莊橋打暈。


    王氏驚愕地看著大家。


    「你們……」她很害怕,畢竟現在這種情況,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沒有做過被嚴刑審訊的準備。


    齊代青正要說話,跛子起身走過去,「我來試試。」


    「你試。」齊代青道。


    跛子立在王氏麵前,道:「你做這一切,是為了孩子?」


    「是、是的。」王氏道。


    跛子道:「你可知道我是什麽人?」


    「你不是捕快?」王氏問道。


    跛子搖頭,「我不是捕快,也沒有公職。」他說著頓了頓,道:「你怕徐田傷害你的兒女,是因為你愛護他們對嗎?」


    王氏點頭。


    「可是你現在傷害了我愛護的人。」跛子在王氏耳邊低聲道:「她在這個案件中,被人罵了,被人詆毀了,我很生氣。這個氣我勢必要找人撒的。」


    「你、你想幹什麽?」王氏一直覺跛子接下來說的話是她不想聽到的。


    跛子道:「你能承受嚴刑拷打,可你的孩子不能。官府的人做不出來的事,我能做的出來!」


    「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跛子麵無表情,「我從不和別人開玩笑,尤其是女人!」


    王氏看著跛子,縮了縮,搖著牙顫慄道:「你、你怎麽能這樣,他們隻是孩子。」


    「和我沒有關係,我不在乎他們的生死。」跛子道。


    他不再看王氏,而是轉身就要出門。


    王氏的兩個孩子和她的父母以及才是還在後衙等著,他隻要出去就能看到孩子。


    「我說,」王氏驚叫一聲,「我說!」


    跛子掃了她一眼,重新坐回杜九言身邊,波瀾不驚地看著王氏。


    「說!」齊代青很驚喜,沒想到跛子居然撬開了王氏的嘴。


    杜九言一臉崇拜地看著跛子,「你和她說什麽了,太厲害了。」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跛子道。


    杜九言愕然,一個字都不信,「跛爺,您的情感這麽豐富啊。」


    跛子白了他一眼,沒理他。


    「我說,」王氏道:「去年十月份,我有次回娘家,在路上摔了一跤,摔著腳了。然後莊老伯看到了我,他扶著我到他家裏,還採了草藥給我敷,幫我消腫。」


    「一來二去我和莊老伯就認識了。他還有個莫逆之交,就是竇岸。我們三個人經常在懸崖底下一起聊天說話。他們憐惜我,說我天天被徐田打很可憐,將來找機會一定會幫我報仇的。」


    「於是初五下午徐田打我的時候,竇岸來找我,和我說了他的計劃。我立刻就同意了。」


    「這幾天我一直住在山裏,對外麵的事情不清楚,直到昨天晚上,竇岸告訴我,說我今天早上可以出來了,還給了我一張狀紙,讓我去攔住俞大人的轎子,讓俞大人給我做主。」


    「本來我以為十拿九穩的事,沒有想到卻和我想的完全不同。」


    徐田沒死,而她卻坐牢了。


    「竇岸沒有說,這個計劃是誰告訴他的?」杜九言問道。


    王氏有些驚訝,「不是他自己想的嗎?」


    「不是!」杜九言道:「你可知道竇岸做這些,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陷害我?」


    王氏點頭,「我現在知道了。」


    「我和竇岸不認識,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他沒有理由費盡心思算計我。」杜九言道:「所以,他背後還有人。」


    「那個人,才是這所有一切的源頭!」


    王氏目瞪口呆,「我、我不知道。」


    「你仔細回憶,竇岸的身上一定有一些線索和蛛絲馬跡。」


    王氏想著,搖著頭,「想不起來。」


    杜九言問道:「你可見過一個叫郝林的人,他臉上刺字了,很有辨識度。」


    「這個人我見過的。」王氏道:「我有一次去那邊找莊老伯的時候,看見過,他臉上刺字了,我還覺得奇怪問過竇岸。」


    「你可知道,郝林死了以後,從他房間裏查到了許多關於張蠻子殺人,以及去年杭家班殺人犯常柳的東西。」


    王氏聽懂了,「你的意思,竇岸和張蠻子殺人也有關係?」


    張蠻子的事太震撼了,所以就算他們住在京城外麵,也聽說過,更何況,張蠻子還差點殺了常來村裏玩的莊月。


    「是。竇岸和郝林是一起的,他們在同一個人手中做事。你懂我意思嗎?」杜九言問道。


    王氏搖頭,「我不懂,對方為什麽要這麽做,那些死的人都……都很可憐啊。」


    「動機我還不知道,但是這個人他操控了包括你在內的很多人。」杜九言道:「你必須將你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我們,否則,將來還會有更多無辜的人喪生。這其中,也會包括你。」


    「我?」王氏嚇的一抖。


    杜九言頷首,「張蠻子和常柳包括郝林都是自殺的,他們像瘋了一樣,毫不猶豫地去死。你也想像這樣嗎?」


    王氏臉色瞬間蒼白,就在這之前,她確實抱著必死的心。


    竇岸和莊橋告訴她,就算是事情沒有做成也沒關係。這世間紛紛擾擾太亂太雜人心太惡,他們雖渺小,可隻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也是在為這世道做貢獻。就算是死了,也值得!


    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偉大和了不起過,可竇岸說完,她很激動,恨不得立刻去做點什麽事,然後去死。


    「他是不是和你說,你們在替天行道,為匡扶正義而努力?」


    王氏點頭。


    「他是不是和你說,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不要給自己留遺憾。因為紓解開導自己,也是清掃世間雜亂的一種,因為你們也屬於這世間?」


    王氏依舊點頭。


    「您怎麽知道的,您聽到竇岸和我說的話?」


    杜九言搖頭,「他告訴你,當你受到了欺負虐待的時候,一定要先忍耐,然後謀算出最好最有利的方法,一擊即中。」


    「這世間不需要原諒,因為惡人不配得到原諒,是嗎?」


    王氏點著頭,「是的,他說他幫我細細謀劃,他讓我先暫時忍耐。忍耐不是原諒,忍耐隻是為了更好的反擊。」


    「他還教我怎麽去忍,還教我怎麽樣殺人能無形。」王氏道:「他說有一種毒藥,每日在飯碗裏撒上指甲蓋大小的份量,半年後這個人就會死,而且一點中毒跡象都沒有,所有人都會以為他是生病死的。官府來了都差不到!」


    杜九言微微頷首,「他們有很多的殺人方法,告訴你的隻是其中一小部分。」


    「所以,你一定要仔細想想,竇岸還告訴過你什麽?」


    王氏想著,腦子裏回憶這幾個月在莊老伯的家中經歷的種種,「對,有一次我看到竇岸在看一封信,然後他又回了一封信,寫完之後他說他出去送信。」


    「但是那邊是懸崖,他出去最多一盞茶的時間就回來了。回來了以後他手裏的信就送出去了。」


    「我覺得,和他寫信的人,肯定也住在懸崖附近。」


    杜九言頷首,沒有打斷王氏的話。王氏又道:「對了,莊老伯家裏有個密室,就在米缸裏麵,將米缸挪開,裏麵有個洞。我沒有下去過,但是莊老伯說是他夏天放菜的地方。」


    杜九言和桂王還有跛子對視一眼,跛子道:「我搜查過,但沒有移動米缸。」


    杜九言問道:「還有嗎?」


    王氏搖頭,「沒有了,他們有事也不會告訴我的,這些都是我自己發現的。」


    「謝謝!將來等案子破了,齊大人會依情況,給你從輕發落。」


    王氏眼睛發亮,「真、真的?謝謝,謝謝!」


    「帶下去吧。」杜九言和捕快道,小捕快將竇岸弄醒,將他和王氏一起帶了出去,獨留下了年紀大的莊橋。


    竇岸則在隔壁受審。


    「你一直在說幕後主使,本官覺得奇怪,這個人有什麽目的,要教大家去殺人逆反呢?」齊代青道:「對於他來說,這些毫無意義。」


    杜九言道:「大人,如同竇岸和張蠻子這樣的人,我們不知道京城有多少人,外麵有多少人。」


    「這個團體有多大,幕後的人將他們的思想控製的如此好。一旦他有別的想法,其後果和利益,就絕非簡單的名利可以去衡量了。」


    齊代青出了一頭的汗,「你的意思是……」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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