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現判定徐田殺妻屬實,按《周律》判徐田斬刑。」齊代青拍了驚堂木又看著徐舀,「其父徐舀,因包庇縱容,按律判其杖八十,以儆效尤。」


    「退堂!」


    齊代青說完,就拂袖走了。


    徐田大喊,「冤枉,我冤枉啊!」


    「大人,您不能這樣就這麽判我兒子啊,我兒子沒有殺人。」徐舀道。


    徐田被捕快押著起來,他衝著杜九言啐了一口,道:「你這個狗屁訟師,你一定不得好死,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那你早點做鬼。」杜九言道:「我等你。」


    徐田父子被拖了下去。


    門外響起一陣陣的掌聲,有人喊道:「杜先生,您訟的太精彩了。」


    杜九言微笑著拱了拱手。


    「杜先生,」賀封上前一步,道:「這個案子,您真的沒有疑問嗎?」


    杜九言道:「您要是有疑問,可以再遞交訴狀,請大人三堂審問。」


    「賀某沒有證據,辯不過杜先生。」賀封拱了拱手,道:「恭喜杜先生贏了。」


    杜九言也拱手,「同喜同喜。」


    賀封沒有回頭,拂袖走了,眼底露出輕蔑,雖是能力不錯,可為人卻輕浮好勝,先生說了,做訟師需要好勝心,卻不能隻一味的爭強好勝。


    早晚,她都會吃虧的。


    他等著!


    「喝茶,」周肖給她倒茶,杜九言一口喝完,「話說多了,還真的渴的很。」


    周肖笑著道:「當然渴,這一個時辰,你就沒有停下來過。」


    「說起來,小蘿蔔今天沒有來賣瓜子。」周肖朝門外看,「王爺和跛爺也沒有來。」


    杜九言頷首,「他們可能覺得今天這場沒有看頭,所以不來了吧。」


    周肖失笑。


    「杜先生,我爹他會死嗎?」徐紅站在一邊,小聲問道。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的事負責,你爹也不例外。」杜九言道:「去找你的外祖父母吧。」


    徐紅低頭哭了起來,「我、我能去看看我娘嗎?」


    「可以。」杜九言道。


    徐紅出去找王氏老夫妻兩人,杜九言也迎了出去,王漢道:「辛苦杜先生了,訟費……」


    「不說這個,你們去後衙吧,會有人帶你們去仵作房裏看她。」杜九言道。


    王漢猶豫了一下,看著杜九言想了想,點頭道:「好!」


    杜九言待外麵的人都散了,和周肖不急不慢地回王府。


    桂王不在,跛子也不在,就連小蘿蔔也去戲班子看戲去了,杜九言苦哈哈地道:「看見了吧,再精彩的節目,看多了也會膩歪。」


    「肯定都有事,要不然一定會來看你辯訟的。」


    杜九言擺手,「周兄不用安慰我,讓我一個人傷心一會兒去。」


    「你幹什麽去?」


    「睡覺啊,我得養養精神才行,你看我的臉,最近都長皺紋了!」


    周肖哈哈大笑,搖頭道:「你才二十出頭,老什麽。」


    「誒?周兄是不是快三十了?」


    周肖拱手,「睡覺去吧,我走了。」


    說著快步走了。


    杜九言靠著枕頭就睡著了。


    齊代青寫了判詞,喊了單德全來,「明天就能讓他們家人將王氏的遺體帶回去葬了。」


    「是!」單德全道。


    齊代青有些奇怪,「你這兩日在做什麽,怎麽本官每次找你,他們都說你不在?」


    「我、我有點私事要辦。」齊代青不太好意思,「大人是不是有事吩咐?」


    齊代青擺手,「沒什麽,你忙你的吧。」


    單德全應是在衙門裏辦了幾件事,又出去了,跛子在城門口等他,兩人碰上,跛子低聲道:「如果有線索,你不要妄自行動,對方在暗你在明,防不勝防。」


    單德全已經領教過跛子的沉穩辦事能力。跛子的武功也在他之上,他現在很好奇,如跛子這樣的人,怎麽會委屈在邵陽那樣的小衙門。


    「是!」單德全道:「我一定小心。」


    同樣是捕快,他對跛子心服口服。


    「一切小心。」跛子說完,兩人分開兩個方向離開。


    大下午,杜九言被餓醒,迷迷糊糊坐起來,就看到小蘿蔔趴在桌子上練字,她道:「我聰明機靈的兒子,你在做什麽?」


    「練字啊,大白牙給我布置的功課,我明天要去找他玩了,如果沒有寫完,他會生氣。」


    「爹啊,你睡醒了啊,是不是很餓?」


    杜九言又倒回去,用怪裏怪氣的腔調,唱道:「我兒,你如何得知為父腹中飢餓?」


    「父親,因為你的肚子一直在叫呢。」小蘿蔔唱道。


    杜九言哀嚎一聲,道:「為父無顏見江東父老啊!」


    「父親,您想多了,您沒有那麽偉大的,江東父老不認識您。」小蘿蔔道。


    杜九言眯眼,殺氣騰騰。


    小蘿蔔嘻嘻笑了起來,道:「但是邵陽父老認識您。」


    「吃飯!」杜九言穿衣起來,「甭管有臉沒臉,反正肚子是要的。」


    小蘿蔔給她拿腰帶,點頭道:「臉不如肚子重要。」


    「你今天為何沒有去賣瓜子?」


    小蘿蔔哦了一聲,「因為怕沒臉啊。」


    「嗯?」杜九言道:「你說什麽,為父沒有聽清楚。」


    小蘿蔔哎呀一聲開門跑出去,咯咯笑著,「父親,我功課做完了,作為小孩子我要去玩了。」


    「小兔崽子。」杜九言哼了一聲,晃晃悠悠去了正院,在院子裏就聽到有女人在說話,她咦了一聲往院子裏去。


    原本太後娘娘也遣了幾位女官來王府服侍,但是被桂王攆回去並換回了幾個內侍。


    現在,王府能開口說話的,不是男人就是內侍。


    聽到嬌滴滴的女聲,連她都很激動。


    「謝公公,有沒有吃的。」她進門去,謝樺道:「杜先生,飯菜給您溫著呢,奴婢這就讓人給您拿過來,您在暖閣裏用?」


    杜九言一邊打量著院子裏的一個婆子兩個丫頭,眉頭抖了抖,電光火石間,她轉身開始往外麵走,「不用,送我房間就好了。」


    「是!」謝樺應了一聲。


    那一個婆子帶著兩個丫頭有些奇怪地盯著杜九言的背影,三個人麵麵相覷。


    婆子問道:「謝公公,方才離開的是大名鼎鼎的杜先生?」


    「是了,你三位等一等,雜家這就回來帶你們去庫房找東西。」謝樺說著,出了院子去辦事。


    「宋媽媽,」綠珠恍恍惚惚地道:「剛才的杜先生,怎麽……怎麽那麽像王妃娘娘?」


    她媽媽也覺得像。


    她雖不是秦九煙的奶娘也不是最貼身的婆子,但是卻一直在秦九煙的小院子裏做事,說一句看著秦九煙長大的也合適。


    親近的人,就算隻是遠遠掃一個背影,也能認出對方來。


    「難道真的是王妃娘娘?」宋媽媽心頭一轉就追了出去,但是已經看不到杜九言了,「難道王爺找到王妃娘娘,但是沒有說?」


    綠珠和翠珠也跟著出來,翠珠低聲道:「媽媽,就算再像也不可能是,杜先生是男人啊。」


    宋媽媽一怔,「也是哦。」


    「但是也太像了,」她剛才沒有仔細看到臉,但是眼睛鼻子和嘴巴還是有些像,就是皮膚黑的很,眉毛也不如以前秀氣。


    綠珠道:「走路姿勢和氣質都不像的,就連說話的口氣都也不一樣。」


    「嗯。」宋媽媽道:「如果真的是王妃娘娘,王爺不會隱瞞不說的。」


    三個人嘀嘀咕咕在門口說話,就看到桂王從一邊過來,看見三個人愣了一下,「你們來取東西?」


    「是!」宋媽媽道:「謝公公去給杜先生送午飯去了,讓奴婢們在這裏等。」


    桂王頷首,「那你們接著等,」他說著要去找杜九言,宋媽媽喊住他,「王爺,您……對王妃可有印象?」


    宋媽媽知道,秦九煙雖然也曾經見過幾麵,但是兩個人一個木訥一個愛玩,王爺根本沒有注意過秦九煙,她懷疑桂王根本不記得自己曾經的王妃長什麽樣子。


    更何況,當時成親是太後娘娘逼著他的,他本來就不願意,就更不會短短的一個晚上,就對秦九煙有所留意。


    原本以為婚後兩個人會慢慢相處出感情來,卻沒有想到桂王第二天就走了,就連他們王妃娘娘也跟著失蹤了。


    真是造化弄人啊。


    「怎麽?」桂王問道。


    宋媽媽搖頭,「其實、其實我們王妃很漂亮的!她不常出門,但容貌比承德侯府的季小姐還有其他幾位小姐都漂亮。」


    季玉的容貌在京中女眷小姐中算是翹楚。


    桂王等她接著說。


    「王爺,奴婢覺得我們王妃娘娘沒有死,她如果還活著,肯定會找您的。您……您如果碰見她,能認識嗎?」


    桂王搖頭,「不認識!」


    「我有小相!」送媽媽將懷裏的小相給桂王,「我們出去找的時候,帶在身上問人的。」


    桂王接過來微微一怔,「這畫的什麽東西?」


    毛筆畫的,也是個人樣,但沒有杜九言畫的清楚,他掃了一眼就懶得看了。


    宋媽媽道:「眉眼畫的其實很像的,您仔細看看?」


    桂王還給她,「本王知道她的容貌了。」


    「王妃娘娘還有幾個特點……」她剛說了一半,就聽到杜九言在喊他,「王爺,一個人吃飯很無聊,快來!」


    桂王將小相塞給宋媽媽,「來了。」


    說著就迫不及待地走了。


    宋媽媽拿著小相,楞了半晌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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