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生無可戀地躺在床上,看著某個人獻愛心地拿了瓶膏藥給她。


    「多謝王爺,我一會兒就用。」她感激地道。


    「要忌口,我吩咐廚房這幾日給你做清淡的菜,辛辣的不能碰。」桂王道。


    「謝謝啊,我有點困了,想睡會兒。」杜九言被氣的很虛弱,氣喘不勻。


    桂王頷首,摸了摸她的頭,想了想又摸了摸她的屁股,「那你睡會兒,我走了!」


    杜九言認為她為人太過斯文,應該再粗魯一點,比如一屁股將這個人坐死。


    桂王心疼她,乖順地出去了。


    杜九言心力憔悴,躺在床上看著帳頂發呆,一會兒就睡著了。


    等她醒過來,一睜開眼嚇了一跳,「你們幹什麽?」


    床前,圍著十個男人。


    「又舉行遺體告別?」杜九言想弄死這些人,「多謝各位好漢,我還能再撐一百年。」


    小蘿蔔憂心地看著她。


    「九哥,你感覺怎麽樣,還有不舒服嗎?」竇榮興道:「要不要請大夫來?」


    宋吉藝點頭,「找、找、找大、大夫!」


    蔡卓如摸了摸她的額頭,柔聲道:「沒有發燒,是哪裏不舒服?」


    鬧兒抽噎著,擔憂地道:「九哥,是不是哪裏疼呢?」


    他從來沒有想過,杜九言也會有不舒服的一天。這一年多他們相處,杜九言就是他們的天,他們過的這麽安穩快樂,都是因為她在。


    今天杜九言生病,他們忽然發現,杜九言也是人,也會生病。


    這個發現令他和花子膽戰心驚。


    花子也抹著眼淚眼巴巴地看著她。


    杜九言此刻想跟著茅道士學修仙,「各位,我好的很,無病無災就是困了而已。」


    她說著,瞪了一眼桂王。


    「不是我說的。」桂王搖頭,「是小蘿蔔喊你喊了半天你沒應,於是他就喊大家一起來觀瞻你的睡姿了。」


    是觀瞻遺體吧!杜九言笑眯眯,「都出去吧,我睡飽了,一會兒咱們打馬吊,決戰到天明!」


    「真沒事?」周肖問道。


    杜九言點頭,「我很惜命有病從來不扛,巴不得你們見天的把我當太上老君供著。」


    聽她這麽說,大家都鬆了口氣。


    「那你快起來吧,要吃晚飯了。」


    大家說著陸陸續續都走了。


    桂王和跛子以及小蘿蔔還有蔡卓如沒有走。


    「幹什麽?」杜九言道:「我要起床穿衣服了。」


    桂王推著蔡卓如和跛子,「走了走了。」一手一個拉著手。


    跛子打量了一眼杜九言,大約猜到了她為什麽不舒服,微微頷首道:「走了。」


    說著和桂王一起走了,過了一會兒趁著大家都不在送了個水壺來,杜九言戒備地問道:「什麽東西?」


    土方仙丹?


    「大夫說對身體好。」他說著指了指水壺,「喝、喝吧。」


    說著,就走了。


    杜九言打開蓋子一股紅糖加薑絲的氣味衝出來,她哭笑不得,「咱跛爺還懂這些,不簡單啊。」


    她喝完了糖水將水壺丟桌子上,大搖大擺地去吃晚飯。


    晚上沒有人陪她大打馬吊,可她下午睡的太多了,熬了一個多時辰,隻好起來看書,將祖師爺的東西翻出來琢磨。


    她抖開袍子在身上比劃了一下,咕噥道:「祖師爺也不高大啊。」


    「爹啊,您在幹什麽?」小蘿蔔醒過來,趴在床上看著杜九言,「試衣服嗎?」


    杜九言道:「我睡不著,閑的無聊。」


    她將衣服疊好丟箱子去。


    「爹啊,太後娘娘真的要給我們一個大房子住嗎?」小蘿蔔問道。


    杜九言點頭,「一個大房子給我們住,外加一個小房子做三尺堂。」


    「那我們不回去了嗎?陳先生怎麽辦?」小蘿蔔想陳朗,「銀手叔也不知道回來了沒有,先生一個人很寂寞。」


    陳朗很少寫信,她去了信陳朗也是隻言片語盡量不多說。


    「明年找機會就回去。」杜九言道:「你今天去找大白牙玩的開心嗎?」


    小蘿蔔點頭,「魯夫人也特別的好,還親自給我做點心了。」


    「大白牙和我一起把冰塊敲開,然後釣了兩條魚。」小蘿蔔笑著,「我告訴他初十來吃飯,王爺請吃飯,您請聽戲,他同意了。」


    杜九言頷首。


    「我很小心的,也沒有亂說話。」


    杜九言道:「我知道,我兒向來聰明。」


    「睡覺睡覺。」杜九言終於困了,將燈熄了兩人一會兒睡著,第二天早上她難得睡了個懶覺,跛子來找她,問道:「舒服點了嗎?」


    杜九言頷首,「本來就沒什麽事,月月都有習慣了。」


    跛子紅了耳根,咳嗽了一聲,「那你今天在家休息吧,我答應蔡卓如吃過早飯去他的鋪子裏,晚上再回來。」


    「我去戲班。」杜九言閑不住,「下午靖寧侯可能會過來,說宅子的事。」


    跛子看著她。


    「忘記和你說了。」她將昨天宮裏的事告訴了跛子,「……我算錯了王爺在太後心目中的份量,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


    跛子問道:「王爺知道你不舒服,沒有起疑?」


    「你關注點還真是奇怪。」杜九言白他一眼,「我這麽機敏,不會露陷的。」


    跛子頷首,道:「隨你吧,隻要小心一些,應該不會有人發現你的身份。」


    現在大家都認定了杜九言是男人,就算有人覺得她像,也不可能往秦九煙的身份去想。


    「跛兄。」蔡卓如在外麵喊了一聲進來了,「要走了,一會兒東西送來那邊沒有人。」


    「九言,你今天在家休息吧,外麵冷別亂跑。」蔡卓如道。


    杜九言頷首,「王爺呢?」


    「聖上好像召見王爺,他要去宮裏。」蔡卓如道。


    那她肯定要去杭家班,不然太無聊了,杜九言敷衍地點了頭,「去吧,我自己打發時間。」


    「杜先生,」謝樺顛顛地進來,熱情地道:「季小姐來找您,人在院子外麵,要請到暖閣還是您這裏來。」


    跛子和蔡卓如都停下來。


    「謝公公,您今天很興奮很熱情啊。」杜九言道。


    謝樺尷尬地嗬嗬笑著,「那……請到暖閣?」


    「行!」杜九言道:「我換件衣服,這就過來。」


    謝樺應是,親自去請季玉進來。


    杜九言換了件衣服去了暖閣裏,掀開門簾子就看到季玉正坐在炕上。


    但不是她一個人。


    桂王、跛子、以及蔡卓如都在。


    桂王和蔡卓如在下圍棋,跛子在一邊喝茶觀棋,三個大男人對麵坐著氣氛和洽笑語盈盈。


    季玉很尷尬地坐在炕上,端著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說話吧不合適,不說話吧又覺得尷尬。


    「杜先生,」季玉如釋負重地站起來,「突然來找您,沒有影響您做事吧?」


    杜九言道:「沒有,季小姐坐。」


    「今天來找我,有事嗎?」杜九言問道。


    季玉沒有迴避,很直白地看著她,笑著道:「我哥在寶慶府有間鋪子,一直做的是米炭的買賣,也都是他在打理……現在我哥……」她說著嘆了口氣,「我爹就打算將那間鋪子賣出去。」


    「那邊的人知道是我們家的鋪子,就有意壓我們的價格。」


    「一間好好的鋪子連著那麽多的貨,被壓成了幾百兩的銀子,實在是欺人太甚。」


    她看著杜九言,道:「您是寶慶府人,能不能幫幫我們?」


    「我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季玉道。


    下棋的三個人,耳朵豎起來,看似在下棋,實在麵上五彩紛呈。


    千把兩的銀子,也至於求到杜九言這裏來。桂王白了季玉一眼。


    跛子很無奈,杜九言這又是犯病了,每次她和姑娘說話的時候,他都懷疑她的靈魂是男人還是女人。


    沒有哪個女人和女人說話的時候,會露出色眯眯的表情。


    「季小姐,」蔡卓如很唐突生硬地插話道:「我可以幫忙。」


    季玉一愣,看著蔡卓如。


    杜九言也是驚愕地看著他,微眯著眼睛。


    「我家在寶慶有兩個管事,買賣的上的事我做起來比九言要更方便更在行。」蔡卓如將手裏的棋遞給桂王,桂王很配合地接住替他落子,跛子挪了椅子,給他讓了位置,蔡卓如走出來,「你告訴我你家鋪子的位置,我寫信回去交代一下就好了。」


    「這……」季玉哪真的需要杜九言幫忙,不過是找個藉口而已,她看著杜九言,「杜先生。」


    杜九言笑了,道:「這位蔡卓如蔡公子,他家在寶慶府買賣做的很大。季小姐若要找我幫忙,我也是要托他辦的。」


    「現在剛好,蔡公子在這裏,就不用再多行轉折了。」


    季玉不得不起身給蔡卓如行禮,「那……就多謝蔡公子了,我回去後讓我父親將地址寫了給您送來。」


    「不客氣。」蔡卓如說著,又回到一邊去下棋。


    杜九言鄙夷地看著三個裝腔作勢的男人。


    「杜先生,」季玉一肚子的疑問,為什麽這三個人要在這裏下棋,可又不好意思提,隻好低聲道:「杜先生,我有點私事想要和您說,能不能……移步到室外?」


    「行啊。」杜九言道,「季小姐,請!」


    桂王一臉不悅地看著她,咳嗽了一聲,道:「外麵冷,你身體還沒好!」


    ------題外話------


    長評收到啦,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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