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內,兩種氣氛。


    飯堂內,大家圍著杜九言坐著,有的人覺得離的太遠,索性捧著碗站著吃,杜九言哭笑不得,道:「好好吃飯啊,難道看著我吃會香點?」


    「會香點,」邱聽聲西裏呼嚕地喝湯,「而且,還吃的多點。」


    杜九言失笑。


    另一邊,程公復等人在房裏等飯菜送來,比原來的時間過了很久,書童去催了幾次,將將飯菜拿回來。


    小書童憤憤不平地道:「……都圍著會長在吃飯,沒有人管我們吃什麽,實在太過分了。」


    「她在飯堂吃飯?」陸綻問道。


    小書童點頭,「是!一堆人圍著她,也不怕吃噎著。」


    陸綻幾個人就看著程公復。


    「吃飯吧。」程公復沒有說話,大家安靜地吃過飯,書童將碗筷收了,各自坐著喝茶,沒有人去說肖青楓。


    畢竟他們沒敢去證明槓杜九言而將肖青楓留下來,現在再來討論,就有一點難堪。


    「明天我開課,」程公復和府學這邊的於饒道:「你去安排一下,將凳子撤了,誰想聽都可以。」


    「先生很多年沒有開課了。」於饒很激動,「我記得我上一次聽先生講課,還是十幾年前我是個學生的時候,後來就再沒有聽過了。」


    陸綻也點頭,「是。先生講課最精彩了。後來我每次講課都會回憶先生上課時的神采。」


    「不行了,太多年沒有講課,大不如從前了。」程公復苦笑。


    下午,於饒將程公復要講課的事情和府學的學生說了,陸綻則通知了訟行這邊的訟師。


    於饒安排了最大的一間教室,劉嶸勤路過,問道:「程公明日開課嗎?」


    「是!明天一早要講課。師兄是不是也很想聽?說起來都很多年沒有聽程公的課了。」於饒道。


    「我明天一早也有一節課,恐怕是聽不了,不過下了課可以過來聽。」劉嶸勤回道。


    「好。」於饒沒有反駁,但覺得劉嶸勤明天早上的課肯定上不成。


    聽程公講課,那是多難得的機會。


    第二日一早,府學這邊準備,程公復換了衣服,帶著書童過來,教室裏席地而坐了許多人,但依舊讓他愣了一下,因為這人數不過十之一二,和他想像中的任何和場麵相差甚遠。


    「劉先生也有課,很多人不敢過來。」於饒低聲道。


    程公復是不可能公然計較這些事的,會掉價丟份。


    進了教室,大家都興奮地看著他,期待他來講課,程公復心中寬慰了不少。


    「難得開課,正好今日有空,便來和大家一起探討一些常見的問題。也不要全聽我說,各抒己見,我們共同探討。」程公復道。


    「有關於刑事案件,重走現場時,我們需要注意哪些細節。」


    程公復不急不慢地說話,下麵的人聽的很認真,做著筆記。


    忽然,不知道從哪來傳來哨聲,杜九言喊道:「邱聽聲,讓你守門,你就是頭豬看到球來了也知道挪個屁股啊。」


    「會長,我挪了、真挪了!」


    杜九言道:「再站的跟一根柱子一樣,就換人了。」


    「會長我可以的,別給他機會了,換我。」有人喊道。


    邱聽聲道:「你落井下石,小心我告你!」


    「就你這水平,你辯得過我嗎?」


    大家一陣笑,哨聲再次響起,一陣陣吆喝聲傳來。


    「會長帶著大家在上蹴鞠課,」小書童和陸綻道:「今天第一次上課。會長還說以後一天跑步一天蹴鞠,半個時辰。」


    陸綻蹙眉,「蹴鞠課?這簡直是荒廢正業!」


    「是。」小書童說著朝後院看了看,「會長還吩咐了帳房拿錢出來繡蹴鞠場呢,勒令十天內修好。」


    陸綻臉色很難看,擺手道:「你接著去看著。」


    越來越不像話了。


    課堂內上著課,外麵一陣陣的歡聲笑語傳來,引得課堂內眾人連連分神,不由自主朝外麵看去。


    一節課沒上完,那邊蹴鞠結束了,踢球的看球的吵吵鬧鬧往這邊來。


    課堂內更加不安生。


    程公復氣憤不已,好不容易講完一節課,出來便碰見正在練顛球的杜九言,不由沉聲道:「杜會長,可有空說話?」


    杜九言也不會踢球,但有武功底子做這些就是輕鬆一些。


    她放了球看向程公復,道:「有啊。」


    「府學是讀書的地方,你怎麽能帶著他們胡鬧,還開設蹴鞠課!」程公復道:「古往今來,就從來沒有過的事。」


    「我知你年輕愛玩是天性,可是這蹴鞠課太不妥當了。」


    陸綻也跟著點頭,「會長,這樣鬧騰不但耽誤了讀書,還影響到被人,確實不太妥當。」


    杜九言抬手打斷他們,「要是說這件事,那就別燙了。我說過,西南的決定,我說了算,這些事你反對也沒有用,就省點力氣。」


    程公復大怒,「百年來數任會長,可從沒有人像你這樣跋扈霸道!」


    「西南不是你一個人的西南,是我們所有人的西南,你做決定前,當然要和我們商量。」程公復道。


    「這麽團結有愛?」杜九言疑惑地看著程公復,「什麽都要商量?」


    程公復道:「大事!」


    「你拿白紙讓所有人摁手印,然後寫信給任延輝告狀的事,這事很大,怎麽沒有和我商量?」杜九言問道。


    程公復臉色一變。


    「別在我麵前裝前輩,你在想什麽,我知道的。」杜九言道:「還是那句話,不服氣憋著。」


    程公復低聲道:「你這個小兒,簡直猖狂至極。既如此,那就休要怪我不幫扶後生了。」


    「隨便隨便,」杜九言道:「你要是有膽子一把火燒了西南泄憤才厲害呢,我給你鼓掌!」


    杜九言說著,揮著手,「球不長眼,別砸著您了。」


    「傻站著幹什麽,上課去,別想著偷懶。」


    程公復氣到眼前發黑,由陸綻扶著,憤然而去。


    眾人又嘻嘻哈哈地踢了起來,好一會兒杜九言道:「都去洗洗,回來上課。」


    「會長,您給我們上課嗎?劉先生呢?」有人問道。


    「劉先生事情多,我來上課。」杜九言試過了,做會長不如教書有趣,所以……西南的雜事,他全權交給劉嶸勤了。


    嘻嘻哈哈的上課,就連訟行那邊都來聽課,宴通也端著椅子坐在最後麵。


    「說辯訟技巧吧,想不想聽?」杜九言問道。


    大家都點著頭,「想!」杜九言擅長掌控主場,幹擾對手的思路,非常有技巧。


    「想要辯訟好,第一要自信。」


    「自信並非來源於盲目。而是對案件的掌握程度,了解的越透徹,就會越自信,其次,則是要辨別對方的意圖和目的,最後才是律法的熟悉度。」


    「你來說,接了訟案,最先幹什麽?」杜九言問道。


    「想!」學生回道。


    「想媳婦還是母親?」杜九言問道。


    大家哈哈笑了起來。


    回答的學生臉一紅,嗔怪道:「想案件啊,會長。」


    「調查!」杜九言嫌棄不已,「你都不了解透徹,你空想十年也想不出來怎麽辯。」


    門外,站著許多人偷聽,有好學的甚至拿筆記著。


    「關門關門,別讓人偷師了。」杜九言喊道。


    有人把門關起來。


    第二日一早,大家跑步,跑完後來修建蹴鞠場的工頭進來幹活,大家就將場地改到前院,大家就在府學的空地上玩鬧。


    一個個跑的一頭的汗,衣服都濕透了,但每個人的氣色卻很好。


    「會長,」小書童跑進來,杜九言停下來,一回頭就就看到小蘿蔔正由小書童抱著站在人群後,衝著他揮手,「爹啊,你很帥啊!」


    「是小蘿蔔,小蘿蔔來了!」大家一擁而上。


    小蘿蔔嘻嘻哈哈地喊著叔叔伯伯。


    杜九言衝著兒子打了個眼色。


    教室裏,無數雙眼睛看似盯著書,但實際上卻一個字沒看進去,時不時朝這邊看來,透著羨慕。


    「會長說以後天天早上不是跑步就是蹴鞠,看著很有意思。」


    「有意思有什麽用,會長又不會帶你玩。她說了,不支持她的,都離她遠點。」


    「我、我沒有不支持她,我、我就是不好意思看去而已。」又道:「上次我去給他告狀的時候,就想和她說,想跟著她去查案的,我還寫了自薦信呢。」


    「那你去問問傅元吾,看看他能不能說情。」


    說話的人點頭,過了一會兒趁著傅元吾上茅廁,攔著他問道:「我、我也支持會長,我也想和你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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