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建雄整理了整整一頁紙的名單,他擦著眼淚道:「這些都是這幾年來我家提親的,遠的近的都有。」


    「這幾個用硃砂筆勾的,是因為這件事和我鬧過矛盾的。」


    「這勾了兩道的,則是經常來我家藉由買東西,糾纏微微的。」畢建雄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我的微微啊,爹對不起你啊。」


    他蹲在地上,狠狠地抽了自己了幾個耳光。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傷心也真的自責。


    「這麽搶手!」桂王接過來重點看上麵勾著硃砂的人名,「不是邵陽的,可以放在後麵查,先查邵陽本地的。」


    杜九言認同他的看法,「那就一家一家地走。」話落看著桂王,「大人要親自調查?」


    「愛民如子,親力親為,本官是個好官。」桂王拂袖,拿著名單轉身出去,走了幾步又叮囑畢建雄,「現場保留,誰都不可以上樓。」


    畢建雄應是,拱手作揖,「大人,一定要找到這個千刀萬剮的兇手啊!」


    「走,走。」桂王去拉杜九言的手。


    杜九言反手一握,將他的手攥在自己手裏,笑眯眯地道:「大人要牽手,好呀!」


    「咦!」桂王甩開她的手,「娘娘腔。」


    說著,將手在自己身上擦了擦,走在前麵。


    「欠收拾。」杜九言負手跟在他後麵,帶著四個捕快小哥出去。


    桂王走了幾步回頭看著她,「餓不餓?」


    「大人請吃飯。」杜九言道:「我為公家辦差,飯你要包的。」


    桂王在路邊停下來,兩文錢一塊燒餅,他買了十二塊,並著四個捕快小哥,每人分得兩塊。


    「火燒都不請?」杜九言嫌棄不已。


    桂王咬了一口,嚼著,山羊鬍子一抖一抖的,還掉了個碎渣黏在鬍子上,杜九言覺得很噁心,扯住他的衣領,「別動。」


    「別、別抽風啊,激怒我我真弄死你。」桂王道。


    他說完,就見杜九言伸出個小手,在他鬍子上撥弄了兩下,撚了一塊燒餅碎屑,嫌棄道:「你有鬍子,吃相好看點,磕磣。」


    桂王盯著她的手,砸了砸嘴,道:「我吃相很看好。」


    杜九言不理他,艱難地啃燒餅。


    「哎呀,」桂王道:「娘娘腔,是不是又掉了一塊,你看看。」


    杜九言回頭看他,還真的掉了一塊,一笑,道:「大人啊,您是父母官呢。和我這樣來來去去不矜持莊重,讓人看見了不好。」


    「快來,給你們大人理一理鬍子。」杜九言喊小捕快。


    小捕快要上來,桂王一轉頭,吊梢眼的眼風掃過來。


    兩個捕快嚇得頓時後退了幾步。


    「你來。」桂王將臉湊過來,「留著燒餅碎屑,會讓本官不莊重。」


    杜九言拽著他的鬍子,將碎屑拿下來,低聲警告道:「你再弄一次,我就把你鬍子給剪了。」


    「小氣。」桂王接著吃燒餅,路邊餛飩攤的東家喊道:「杜先生,您……您和大人出來辦差啊,是畢家丫頭的案子嗎?」


    杜九言點頭。


    「這麽熱情?」桂王掃著賣餛飩的老闆,「很敬重?」


    老闆拱手,道:「大人,我和杜先生是老熟人。」


    「請她吃飯吧,她最近沒錢,要餓肚子了。」桂王說著坐下來,老闆笑著應是,「請,請的。大人和杜先生還有幾位捕快小哥請坐。」


    他們坐下來老闆上了六碗餛飩,桂王付了自己和四位捕快的錢,指著杜九言的和老闆道:「你請她。」


    「大人,我這東西不值錢,您和幾位小哥的錢也不用給的。」老闆要將錢還回去,杜九言一把摁住,含笑道:「大人愛民如子,錢不收就是不給大人麵子,大人會生氣的。」


    桂王掃了一眼桌子上的錢,走了。


    杜九言也丟了自己的錢,和老闆告辭。


    兩人穿了一條巷子,在一間周府外停下來。周府的門口貼著簇新的大紅喜字,門外還有鞭炮。


    捕快敲門,開門的是個婆子。


    道明了來意婆子引他們進去,周家當家的周老爺小跑著出來:「大人,我們家昨天辦喜事,我兒子昨天成親的。這不,家裏的喜字還貼著呢。」


    「去年是去畢家求親了。但是畢建雄獅子大開口,要一千兩的聘禮,我拿不出來就和他吵了幾句。吵完也就算了,就又重新說親事,這不都成親了。」


    說著,還將兒子和剛進門的兒媳喊出來。


    杜九言和桂王告辭出來,換了一家。


    一連將所有畫紅線有糾葛的人家都走訪了一遍,每家都有很清晰的時間證明,桂王很不耐煩,「是不是其中有人在撒謊。」


    「我看不像。」杜九言道:「這些人說話的時候,多數都在罵畢建雄,說他賣女兒,如果心中有鬼,不會主動表露自己對畢建雄的不滿。」


    桂王覺得有幾分道理,但又不服氣,「你說,現在怎麽辦,就這麽算了?」


    「就看跛爺那邊有沒有收穫了。」跛子去查邵陽慣盜以及玉簪的來路,她感覺到,從這個方向,收穫的可能性更大點。


    桂王哼了一聲,「一個臭道士,還跛爺!」


    他就發現了,杜九言在外麵喊跛子就喊跛爺,這分明就是給臭道士麵子。


    「我高興喊什麽就喊什麽。」杜九言走在前麵,桂王追了幾步和她並肩而行,桂王道:「盜賊作案,兩人一起多,還是單獨行動的多?」


    杜九言點頭,「你這個問題很有建設性。邵陽或許很多盜賊,但是,兩個人一起作案的肯定不會多。」


    「建設性?」桂王認定是誇他的,他笑著道:「那是,我不但有容貌還有頭腦。」


    杜九言點頭,拱手道:「大人,走吧。」


    兩人回了衙門,跛子讓人去查玉簪,他正在查邵陽這幾個月登記在冊的盜賊,見他們兩個人進來,不由停下來,問道:「是有收穫?」


    「大人說,如果是兩個人作案的話,盜賊的數量是不是要少點?」


    跛子看了一眼得意洋洋地桂王,頷首道:「兩人夥同作案,邵陽一共有四對人。那我先去查一查他們。」


    他說著,取了劍出門走了。


    桂王打了個哈欠,擺手道:「本官很累,回去休息半個時辰,你自便吧。」


    杜九言也困,就靠在椅子上打了個盹,等醒來的時候,桂王正坐在她側麵,打量著她。她坐正了,道:「大人,你越來越迷戀我了。你這樣下去,會一發不可收拾的。」


    「我雖覺得愛情不分性別,可你要想想你母親的心情。」杜九言拍了拍桂王的肩膀,「適當收斂壓抑一下自己的情愫。」


    桂王罵了一句,「病的不輕。」又道:「都等著你呢,你的跛爺回來了。」


    杜九言揚眉道:「有收穫?」


    「不知道。」桂王說著出去了。


    大家都在公堂隔壁的房間裏喝茶,桂王和杜九言一起進來。


    大家放了茶和點心起身和桂王行禮。


    「都查到什麽了?」桂王問道。


    跛子回道:「我將邵陽慣盜都摸了一遍底,其中有兩個人昨晚走點,也找到了贓物,但並不承認去過畢家,也不認識簪子。」


    「但有一個收穫。」跛子道:「玉石店的東家說,這個簪子是他們過年的時候賣出去的,」


    大家都眼睛一亮,問道:「賣去哪裏的?」


    跛子看向杜九言。


    「怎麽了?」杜九言問道:「買簪子的人我認識?」


    跛子頷首,低聲道:「蔡卓如。」


    「還真是認識,不過蔡卓如回新化了,不在邵陽。」杜九言道:「會不會他的簪子丟了或者送給別人了?」


    桂王截了話頭,道:「蔡卓如?那小子就不是好人,抓回來!」


    「他過年回新化後就沒有再來邵陽。而且,我看看你連請他都不用,去路家問一問,說不定就能知道。」杜九言道。


    桂王哼了一聲,道:「你朋友還真多,什麽人都護著,你護的過來嗎?」


    杜九言覺得他莫名其妙,虛眯著眼睛正要說話,焦三起身一拱手,道:「二位,我這就去路府問一問。」


    說著,拉著跛子和蛙子還有屍大,「走,走,我們趕緊做事去。」


    跛子看了眼杜九言,低聲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回去歇著吧。」


    「好,你也早點回去。」杜九言說著也跟著起身,桂王也跟著她起來,「中午我請你吃飯的,晚上輪到你了。更何況,你還欠我五頓飯。」


    杜九言看著他,「大人,你這樣很討嫌啊。」


    「我不這樣就不討嫌了?」桂王無所謂。


    杜九言拱手,「行,我請吃飯,您先請。」


    兩個人去了對麵的火燒店。


    「老闆,拿點酒!」桂王睨著杜九言,挑釁道:「敢不敢喝酒?」


    杜九言過來盯著他的臉,似笑非笑地道:「大人想灌醉我?」


    「你就說,敢不敢吧。」桂王道。


    杜九言搖頭,「我怕有人輕薄我,所以不和居心不良的人喝酒,這是基本常識。」


    桂王掃興地不理她。


    兩人邊吃邊等,不過吃了幾口,蛙子急匆匆一頭汗的跑了回來,道:「大人,杜先生,有情況。」


    ------題外話------


    今天有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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