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道:「這繩子倒是第一次見。」


    繩子是一種比繡花棉線粗很多的繩子編織的,一共有十六股,紅色黃色和藍色摻在一起,不像是串銅錢用的,倒像是姑娘家套在手腕上的。


    她找到了傅羽的針線簍子,裏麵針頭線腦都有,但卻沒有同類的繩子。


    「杜先生,」施常陽上前來,道:「您為什麽要找簍子,是想查證繩子是她的還別人給的嗎?」


    杜九言點頭,「這種細緻的東西,倒更像是女孩子家的東西。」


    「我也覺得是,誰沒事用這麽好的繩子串錢,也太浪費了。」施常陽道。


    確實,一般串錢都是用草繩或者麻繩,用這種繩子成本很高。


    「焦三。」桂王將錢串丟給焦三,「去查一查,各個鋪子問一問,有沒有人見過這同類的錢串子。」


    「好。」焦三應是。


    杜九言看著桂王,「你手夠快的啊。」


    「本官早就覺得這繩子有問題,所以吩咐查證,你有意見?」桂王道。


    杜九言白了他一眼,轉道到正堂。就見正堂的八仙桌上,有一朵盛開的月季花,她拿起來細細打量著,拿著月季出來。


    「三爺。」杜九言道:「這附近哪裏有月季花?」


    焦三不知道,蛙子接了話道:「這附近有好幾處,杜先生要找這朵花的出處?」


    「可以先查一查,這朵花是在哪裏摘的。」杜九言道。


    如果這朵花是昨晚來過的人帶來的,那麽找到月季花採摘點,說不定能推算出來人是從何處來的。


    相比較沒頭沒尾的亂找,這樣也能縮小一點範圍。


    焦三點頭,和銅錢一起遞給蛙子。


    杜九言重新進了房內。


    蛙子低聲問道:「三爺,這麽說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焦三朝房裏看了一眼,低聲道:「大人拉著九言打賭,我們不要摻和了,兩個人,誰你都惹不起。」


    劉大人是官,還是個不講理的官。杜九言是個牙尖嘴利得理不饒人的訟師,還是個在邵陽很受擁護的訟師。


    現在他們老實做算盤珠子就好了,「都長點眼力見。他們鬥他們的,我們別摻和。」


    大家深以為然,紛紛按吩咐去辦事。


    「三爺,」杜九言從房裏出來,低聲道:「按現場的情況以及屍大的檢驗來看,應該是他殺。」


    焦三點頭,問道:「可是脖子上隻有一根勒痕,怎麽解釋呢。」


    「屍大說把屍體帶回去再做細細的檢查,或許死者還有別的死因呢。」杜九言道。


    死者沒掙紮,不是掐死或者勒死後吊上去的,那麽會不會是在這前中毒或者昏迷了呢。


    杜九言不會屍檢,所以隻能等屍大的結果。


    「還有別的要查的嗎?」焦三問道,壓了聲音指了指隔壁,「你要是輸了,他還不知折騰什麽事出來。」


    杜九言露出個你放心的表情,「我要是查不出,那他也不可能查得出來。」


    從杜九言和「劉縣令」幾次交手,焦三很相信杜九言。


    「說我壞話?」桂王負手從屋裏出來,盯著兩個人,焦三忙拱手的道:「大人誤會了,我們和九言在討論案情。」


    桂王撇著杜九言,「你不會,有的人會。」


    「我沒這閑情雅致。」杜九言不理他,和焦三道:「報案的周嬸子在不在,能不能問話?」


    焦三就讓人將周二匾夫婦請了過來。


    夫妻兩人有一兒一女,女兒嫁人了,兒子跟著老丈人去做買賣,所以一直住在寶慶老丈人家裏。


    這邊就隻剩下他們兩口子,平日兩人一個接做衣服的活一個在外麵做木工,日子還算能餬口。


    「傅羽出生的時候,還是我和毛嬸子接生的,那孩子生下來就體麵,我當時就恨不得抱回家去養著。不過這孩子也是命苦,小小年紀就沒了爹娘,還帶著傅橋。」


    「傅橋你們也看到了,這孩子前幾年雖然話不多,但是會說話的,就是個內向的孩子。可是從去年開始,忽然就不開口了,也從不來不進別人家門。我每回喊他去吃飯,他也是端著碗蹲在院子裏,一碗飯扒拉了就回家。」


    「唉!」周嬸道:「其實我多少也猜到了一些。都是外麵那些沒教養的孩子,盯著罵他髒,見一回罵一回。」


    「傅羽呢我也問過,她實在是餓的熬不住了,想帶著傅橋離開邵陽。所以在拚命攢錢,說要去廣西,說那邊現在特別的好,比邵陽好。」周嬸道:「沒有想到,會出了這種事,她怎麽就突然想不開了。這往後傅橋一個人,可怎麽辦!」


    「這個決定是明智的。」桂王悠悠地道:「那邊百姓安居樂業,一片祥和。」


    他說完,眾人驚愕地看著他。


    「大人慎言。」焦三尷尬地道。


    桂王撇了他一眼,根本不在乎,「所以說,廣西比這裏好!」在廣西就不存在慎言一談。


    「您接著說。」杜九言打斷桂王的話,周嬸又道:「昨晚傅羽約了客人,戍時正到。所以把傅橋送我那邊看一個時辰,她過來接。可是一直到亥時傅羽還沒有過去接。」


    「我就拿了椅子,讓傅橋在院子裏等。」周嬸說著擦了擦眼淚,「說起來都是我的錯,我要過來看看就好了。我睡什麽覺,也不知道傅橋什麽時候回家的,就一早到早上!」


    她說著抽了自己一嘴巴,「死了有的睡呢。」


    「嗯!」桂王點了點頭,「你確實有錯!」


    杜九言睨著桂王沒說話。


    周嬸一怔,嚇的頓時跪了下來,磕著頭道:「大人,民婦確實有錯,還請大人手下留情不要治罪啊。」


    「大人,他們親伯父都不管他們,我們也不是她爹娘,也不可能一直看管著他們。更何況傅羽做這種事,我們也不好隨隨便便就過來啊。」


    桂王不屑道:「既然你們心裏沒覺得自己有錯。那還假惺惺的說?浪費本官時間!」


    「行了,你們走吧,有事還會再問你們的。」桂王揮手道。


    周家夫婦嚇的磕著頭就走了。


    「看我幹什麽。」桂王睨著杜九言,「我說錯了?」


    杜九言拱手,「大人句句箴言,學生心服口服。」說著去了房裏,屍大已經將屍體收拾好,準備帶回衙門再仔細查驗。


    「給你一天時間,今晚本官要看最詳細的屍檢。」桂王道。


    屍大一怔,為難地道:「大人,這……這都下午了,晚上肯定來不及。」


    「行不行?不行就換人。」桂王道。


    屍大眼皮子一跳,連連拱手,「來得及,來得及。小人這就回去做事。」說著,就和兒子抬著屍體放在門外的牛車上,拉回衙門去了。


    杜九言站在床前看著,桂王進來,問道:「在想為什麽隻有一條勒痕?」


    「嗯。」杜九言抬頭看著桂王,打量著他。


    桂王戒備地後退了一步,眯眼道:「你幹什麽。」


    「大人,查案要嚴謹認真,有時候還要適當的犧牲,對吧。」杜九言一邊解腰帶一邊衝著桂王過來,桂王罵了一句,連著後退了幾步,「杜九言,你要想打架就直接說,本官不怕你。」


    「但本官沒你這娘娘腔的癖好,給我站直了!」桂王道。


    杜九言勾唇笑著,忽然將腰帶往他脖子上一套,沖他拋了個眼風,「我們做個試驗,您配合一下。」


    桂王拳頭呼嘯而來,杜九言側腰一閃避開一拳,手中的腰帶卻沒有收。


    「無恥小兒。」桂王怒道。


    兩人在房間裏拳腳往來,拳拳到肉一點不讓。


    「怎麽打起來了。」外麵大家看著,也不敢進去,焦三問顧青山,「顧小哥,這……怎麽辦。」


    顧青山站在門口沒動。


    杜九言的武功勝在她機敏反應快,但出拳的力道以及經驗顯然不足。真正對決,再來一個她也不是王爺的對手。


    「沒事。」顧青山道:「大人不會吃虧。」


    焦三眼皮子頓時跳了起來,衝著裏麵喊道:「九言,你不要胡鬧,快出來。」


    看不出來,劉縣令居然還有武功。


    「沒事。」杜九言的手始終攥著套在桂王脖子上的腰帶,她手往他肩膀一搭,人迅速接力翻身,蹬上床沿,以極快的速度翻到桂王背上,又一攬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背上。


    桂王翻身往後倒,杜九言繩子一扯,在他耳邊道:「別急,就做個試驗而已。」


    「你給本官下來,還要不要臉?」桂王怒道。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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