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山後,蚊子嗡嗡出來,眾人圍坐在一起吃飯,和往常一樣說說笑笑。


    但若是細看,一個個的臉上,笑容卻是僵硬的,吃進嘴裏的菜,不知鹹淡。


    「人就在林子裏了?」劉大全問長柱。


    長柱跑的快,人機靈,而且眼睛也特別好,所以他是這裏的專門放哨偵查的人。


    「嗯,就在林子裏麵,我剛才親眼看到刀背反光了。」長柱低聲道。


    劉大全點點頭,道:「穩住,就當不知道!」


    杜九言放了碗,靠在亭子裏打著扇子,虛眯著眼睛,卻在打量對麵的山頭。


    日落,火把燃起,眾人歸回原位,挖礦的,冶鐵的,打兵器的……熱火朝天。


    風吹著樹林發出沙沙響,平日裏大家根本不會注意,可今天林子一隻鳥撲著翅膀飛過,都要憋著氣認真聽一會兒。


    忽然,林子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一隊火把憑空出現在他們身後的山頭上,不急不慢地下來。


    「怎麽去後麵了。」長柱嚇了一跳,不知道對方什麽時候從前麵移動到他們身後。


    而劉大全也是一身冷汗,這要是真打,他們就是地上的草,一刀一個被人割頭了。


    「當家的可在。」走下來的人,一身黑色衣服,身材很壯,露出的臉容貌普通,麵無表情,一個年紀小常跟著長柱後麵跑的少年,跑過來,答道:「你們是誰,我們這裏……」


    刀光一晃,少年的頭骨碌碌滾在腳邊。


    所有人駭住,像是被定住的木樁,愣愣的沒了表情。


    他們沒有見過這樣的殺人方式,一句話都沒有說完。


    杜九言也很驚駭,看著那孩子的頭,心口一陣翻騰……她料到對方是帶著殺意來的,但也隻是停留在想像,沒有如現在這樣,這麽直觀的目睹殺人,死亡的全過程。


    沒有準備,沒有吆喝,一點提示都沒有,就這樣無聲無息地,一個鮮活的生命,消失了。


    「我……我是。」劉大全,滿臉都是淚,這少年是個孤兒,腦子不大好使。他撿回來養著的,很懂事很乖巧,他當成自己兒子對待。


    對麵人的眼睛眯著,打量著劉大全,以及他身後幾十個蒙著口鼻戴著頭巾,裹的嚴嚴實實的礦工,他眉頭微蹙露出疑惑,「取貨!」


    劉大全結結巴巴地道:「可是,貨太多了,我們沒有做出來,今天怕是不能交貨了,要不,你們在這裏等兩日?」


    劉大全話落,對方沒說話,刀一抬,刀鋒立刻就壓了下來!


    後麵有人嚇的一聲驚叫,跪在地上,捂著臉哭了起來。


    忽然,一隻細箭斜刺裏送出,擋住了刀口!


    「什麽意思?」對方眯著眼睛滿目的殺氣,刀鋒一轉,對著她。


    杜九言輕描淡寫地將他刀撥開,含笑道:「取貨就取貨,殺人就是你們不對了!」


    劉大全隻覺得脖子上一陣鑽心的疼,有血珠順著脖子流下來。


    要不是杜九言攔一下,他的頭現在已經在地上了。


    「我要取的貨,不隻貨!」對方冷冷地道:「你們沒的選!」


    杜九言點頭,「既然都是死,那容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裏。這是我們當家的心血,往後就算是你們的了,也希望你們能善待。」


    「這裏的寶貝,可不隻鐵!」杜九言撿起一塊微黃的石頭,把玩著,「你知道這是什麽嗎,這是藥,提煉出來是錢呢。」


    那人顯然被她的言辭吸引了。杜九言又道:「能毒到一頭牛的藥,至於是什麽,你可以去問問大夫。」


    「去看看冶煉爐?」杜九言道:「還是不敢去?」


    那人哈哈大笑,譏諷地看著杜九言,「這話,比你放屁還要可笑!」說著,一揮手,喊道:「進!」


    他們進來,就是來收這個礦山的。


    上頭有令,這個礦,和礦裏的人,一個不留!


    「走!」對方回頭盯著杜九言,他雖然看不清杜九言的臉,但感覺此人就是這裏的頭目,「若有花招,你可以早點死。」


    他說著,一刀拍掉跌坐在地的一個礦工,杜九言不認識對方,但空氣裏的血腥味更濃了一點。


    她抿著唇,衝著大家揮手,眾人無聲地退縮在一邊,隨即一群人上來,將他們圍在中間。


    就好像狼圍住了羊群。


    剩下的六七十人,一起隨著杜九言往冶煉爐那邊走,


    冶煉爐不遠,杜九言左右都是刀,鋒利的刀,寒氣逼人,她走的卻很從容,笑盈盈地給大家介紹,「這裏是才挖的礦坑,嗯,不過礦不太好,要填埋了!」


    拿刀的人看著她,又掃過一眼礦坑,盯著遠處火亮的高大房子,房子裏有人在走動,一陣陣冶煉的臭氣散出來。


    「去看看吧。」杜九言道。


    那人扯了扯嘴角,不屑地撇了一眼杜九言。


    爐子很大,屋子也很大,裏麵足足能立下五六百人的,靠牆邊放著爐子,兩個礦工在不斷的往裏麵添加石頭,幾個鐵匠在爐子的不遠處鍛打。


    叮叮噹噹很有節奏的發出聲音。


    「這氣味,怎麽這麽臭?」說話的人捏住了鼻子,忽然想起什麽來看著杜九言,這裏的人包裹的這麽嚴實,就是因為這裏氣味太臭的緣故?


    杜九言點頭,「冶煉是這樣的,你沒見過吧?到時候拿到我們的礦山,你就算不親自做,也要懂一些才好呢。」


    那人白了杜九言一眼,和他的兄弟往爐子那邊走。


    杜九言也被拖著,朝爐子那邊。


    越靠近爐子,熱氣越大臭氣越濃,杜九言忽然拍手,笑著道:「各位,看看這裏,這是我們這裏最好的師父,他手裏出來的箭,能射兩百步,他的刀能削鐵如泥。」


    說著,在鍛造的師父手邊撿起一把匕首,像是江湖賣藝的人一樣,拱手道:「請欣賞!」


    劉大全立刻顫巍巍端了個鐵鍋,杜九言手一揮,鐵鍋頓時被切割成兩半。


    「好!」對麵的士兵,不知道是誰,忘情地鼓掌,「這刀好!」


    他吆喝完了,發現自己的弟兄們都看著他,一臉的責怪,他頓時吐了吐舌頭,嘻嘻笑著。


    「還有哦。」杜九言拿出一截九節鞭子,在手裏一揮,對麵的人臉色微變,紛紛拔出自己的武器。杜九言擺手,指了指自己的九節鞭,又指了指鍛造師父退出去後,留下來的空位上一截鐵環!


    杜九言一個轉身,黑髮如墨撒開,身形矯健姿態優美,啪地一聲,鞭子落下,鐵環則被攔腰截斷,摔在地上。


    大家覺得精彩,一時忘了反應。


    「鼓掌啊。」杜九言吆喝了一句,對方居然真的有人鼓掌,喊道:「不錯,再來一個。」


    看的興致勃勃。


    「滾犢子!」領頭的瞪了說話的幾人,又轉頭對杜九言,露著鄙夷道:「你賣藝出身?!」


    杜九言拱手,露出來的眼睛笑彎了,「是啊,我真是賣藝的出身呢。」她說著,朝外麵看了看,「你外麵那些兄弟們,想不想一起看呢?」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那人沒了耐心,提刀而來,「裝神弄鬼的,老子今天讓你拖一刻,你就隻能活一刻鍾。」


    說著,將杜九言的領子一揪,杜九言身體一側,那人領子沒有揪著,卻抓住了她綁著的並不長的短髮,頭髮頓時散了下來……


    那人一愣,看了看她的頭髮,又盯著她的眼睛看了一眼,脫口就道:「女人?!」


    「我是你老母!」杜九言抓著九節鞭,騰空一跳落在桌子上,鞭子一纏一收,將那人的脖子拴住。


    往下一墜!


    那人反應也極快,身體一翻,想要扭到對麵,擰她的脖子。


    杜九言卻是貼著他的後背,隨著他的節奏一翻,繩子一收,那人的臉被勒的通紅,卻不忘將手裏的刀掉個方向,朝後一插!


    杜九言一腳踢在對方膝窩,隻聽咚地一聲,那人跌跪在地,刀擦著杜九言的腿紮了出去,叮地一聲,砸在爐子上,濺射出火花。


    「我不賣藝,我買你的命!」杜九言勒住對方,一手扣出他的喉頭……


    哢噠!


    這一套動作,不過兩息的功夫,眾人在看到,反應,等拔刀趕來時,就聽到領頭人咚地一聲倒在地上,臉發紫,眼外突。


    有經驗的,自然知道這是被人擰斷了脖子。


    「掙點錢不容易啊!」杜九言起身,行雲流水般撿起刀,杵地,翻身,並不打算戀戰,而是左鑽右閃,往門口而去。


    劉大全等人出現在門口,刷刷刷,十幾個把弓朝裏麵射。


    箭頭不準,但足以拖延兩步,杜九言轉眼就跳了出去,迅速拽掉麵巾,吸了兩口外麵的空氣,又返了回來。


    「不用射了。」杜九言擺手,看著衝出來的五六十人,盯著他們,冷聲道:「差不多了!」


    話落,裏麵有人忽然嘔了一聲,隨即此起彼伏,大家都嘔了起來,有人以刀杵著地,扯著衣領軟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關門!」杜九言喊道。


    劉大全迅速將門帶上,裏麵的臭氣出不來,隻要再有一刻鍾,這些人就永遠都出不來了。


    「外麵還有人,怎麽辦?」劉大全問道。


    ------題外話------


    今天沒有更啦。


    九爺說,這世道掙錢不容易啊!


    今日份嘮叨:有月票的投月票!


    我還有書,過些天我們接著做活動,長評活動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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