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言不是訟師,就不能在公堂辯訟,郭潤田暗暗鬆了口氣。


    門外,幾個人一路吵著過來。


    「行不行啊。」宋吉昌沒信心,「這麽一鬧,回頭付韜會治罪的。」


    這是蔑視公堂,對朝廷不敬。


    「肯定行啊。」周堯一臉信心,「杜先生說今日就能辦成。」


    宋吉昌哼哼著不敢說話,因為現在隻要他開口說杜九言不好,就會惹來一堆聲討。


    那小子,儼然是三尺堂當家做主的人了。


    「你們會不得好死。」吳月娟眯著眼睛,左臉頰被宋吉藝打的淤青。


    更可惡的是,那個無恥的杜九言居然夜審她,她連訟師都不是,憑什麽審她。等去了公堂,她一定要告她!


    「你騙婚還有理了?」周堯啐了一口,「你這個女人,誰娶了誰倒黴。」


    吳月娟冷哼一聲,不屑道:「騙婚?那就看你們有沒有本事證明了。」


    一行人吵著嘴到了公堂。


    吳月娟一看到吳川就跑了過去,「爹,這般訟師欺負我,還連夜審問我,女兒到現在都沒有睡覺。」


    這語氣,一臉的驕縱,女兒家作態,半點出家人的風貌都沒有。


    「你的臉,他們打你了?」吳川激動地看著女兒的臉。


    吳月娟點頭,惡狠狠地等著宋吉藝,「就是他打我的!」


    「你、你等著。」吳川氣的指著宋吉藝。


    宋吉藝不以為然。


    「杜九言說昨晚你和周堯成親了,可是如此?」吳川問道。


    吳月娟搖頭道:「沒有啊,他們就不停的和我說話不讓我睡覺,並沒有成親洞房啊。」


    「那就好。」吳川盯著杜九言,好像在說,你果然隻剩嘴狠。


    杜九言攤手,似笑非笑。


    「辯吧。」付韜敲了驚堂木,「郭先生,你先說。」


    郭潤田上前,質問道:「周公子,你可知你昨晚的行為,犯下了大罪!」


    周堯挺著胸膛,「你不要恐嚇誤導我,我沒有。」


    「你私自從庵廟將吳小姐拐帶出來,按律法條例,你這是拐帶綁架。」他說著,目掃錢道安,大聲喝道:「且和知法的訟師一起,罪加一等。」


    周堯看了一眼杜九言,信心更足,大聲道:「你危言聳聽,我奉命帶證人下山。」


    郭潤田要再說,錢道安打斷他,道:「郭先生,昨天的話言猶在耳。我們接吳小姐下山,可是有大人允許,何來拐帶!」


    人已經下山了,郭潤田現在不能再像昨天那樣,強調你們將人接下來,庵廟隻要肯放人,我們就容易成親的這個話題。


    所以,他直接轉了話題,咬住他們強擄人的事,「庵廟同不同意,那也不是你們說了算的。」說著,衝著付韜一拱手,「大人,我要求將攏梅庵的師父請來堂問。我懷疑他們就是綁架,拐帶。」


    「可以。」付韜點頭。


    郭潤田得意,區區錢道安,他不用放在眼中。


    錢道安想到杜九言出門前交代他的話,他上前一步道:「大人,傳喚庵廟師父確實可以,但是,這又是另外一個案子,應該再立案。」


    「當然不是另一個案子。周堯是否有罪,這關乎了他的人品,若他被定罪,那我請訟人就不能將女兒嫁給他,這樣的婚事依律,便就可以取消。」郭潤田道。


    是的,律法有規定,若一方犯罪受審,另一方可以單方取消婚事,並不予退還財物。就算是成親後,男方若作奸犯科,女方亦能選擇離家再嫁。


    雖第二種情況少見,且祖師爺當年就是這樣立法的,以此來減少犯罪率。


    錢道安被噎住,付韜就讓人去庵廟請人,大家各自原地休息。


    衙門外嗡嗡聊著。


    「錢先生一來,三尺堂的勢就弱了。」


    「可惜了,杜先生不是訟師,不然今天這官司誰贏誰輸,還真是不好說。」


    杜九言抬腳踹了錢道安屁股,「他證男方作奸犯科,你證女方騙婚訛詐!腦子呢,我走前和你交代的。」


    「我……」錢道安垂著頭,他忘記了。想起昨天的經歷,他就緊張。


    杜九言白他一眼,將話又重複了一遍。


    攏梅庵的人到了,付韜上堂,各自入席。


    攏梅庵來的是一位三十幾歲的尼姑,吳月娟垂著頭過去,行禮道:「師父!」


    「嗯。」慧珠上前行禮,郭潤田上來直接就問,「慧珠師父,你可認識這些人,告訴大人,昨天下午發生了什麽事。」


    慧珠掃過一眼,微微頷首,「見過。昨天下午他們來找明燭。等他們離開後,明燭就失蹤了,我們找了一夜,也不見明燭。現在想來應該是他們將明燭強虜走了。」


    「可有證據或是證人?」郭潤田問道。


    慧珠頷首:「攏梅庵三十一人,皆可作證!」


    「大人!」郭潤田抱拳道:「光天化日,擄人拐人,簡直是目無王法,請大人治罪。」


    吳月娟也跪下來,「求大人替小尼伸冤。」


    付韜蹙眉看向錢道安,「你們還有什麽可說?」


    外麵觀看的百姓一陣沸騰,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郭先生也太厲害了,這三兩句又將三尺堂壓下去了。」


    「三尺堂還是嫩了,那可能是郭先生的對手,他雖年紀不大,可已經是經驗老道的訟師了。」


    「杜訟師,杜先生,加油啊。」


    錢道安一手心的汗,他上前一步拱手正要說話,忽然聽到身後傳來嚶嚶地哭聲,他一愣回頭去看。


    不但他,所有人都驚愕地朝哭著的人看去,這聲音……要是女人也算是柔弱可憐,可是男人發出來……


    就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公堂之上,豈容你胡鬧。」付韜大喝,「住嘴。」


    周堯嗷得一聲,捂著被杜九言掐疼的後腰,眨巴著噙著淚珠的眼睛上前來,哭著道:「大人,昨晚……吳小姐調戲我了。」


    說著,又接著嚶嚶地哭,「我……我要告她調戲良家婦男,還我清白之身。」


    裏裏外外,但凡聽清的人,個個呆若木雞。


    「咳咳……」杜九言咳嗽一瞪眼,錢道安一個激靈抱拳就道:「大人,我們要告吳小姐有失婦德,調戲弱男,求大人做主。」


    郭潤田頓時朝杜九言看去,隱怒。


    這個杜九言,果然奸詐。


    告唄,既然你要扯,那大家一起扯,杜九言挑釁地拋了個眼色。


    「大人,求您給我做主啊。」周堯哭著道。


    外頭有人哈哈大笑,也有道:「這告來告去,案子跟麻花一樣了。」


    「你們想幹什麽。」付韜被扯的暈頭轉向,不耐煩地連著郭潤田一起罵,「現在本官在審什麽案子?」


    ------題外話------


    九爺說,不讓我說話,我也能攪的你暈頭轉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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