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哥!”薛明宇看見滿身是血跡的秦老,想要衝過去看看他,可最終停下腳步。


    寧星鬥見轉,附耳低聲警告薛明宇:“薛老頭,記住義父交代你的話,否則傅陽會被先閹後殺~”


    這?


    薛明宇聽得佝僂的身子抖了抖……傅老爺子對他有大恩,他答應過老主子,要照顧好傅陽小少爺,要小少爺能像普通孩子那樣,平淡卻安穩的過完這一生。


    薛明宇低頭沉默,片刻後,朝著秦老跪下,無言的磕了一個響頭。


    傅陽知道薛明宇很痛苦,於心不忍,扶起他,道:“薛爺爺,快起來……成王敗寇,秦老能明白的。”


    寧星鬥聽得笑了:“傅小少爺不愧是吃著傅家飯長大的,如傅老爺子一樣,很識時務。”


    又生怕傅陽的乖順是裝出來的,提醒一句:“傅小少爺莫要跟華王學,過於自大自信,不僅自己會死,還會連累其他人。”


    當年,華王仗著自己是寵妃之子,見景泰帝越發討厭景元帝後,開始猖狂了,毫無顧忌的侵占田地、謀奪別人財產、賣官鬻爵、甚至還算計強迫了元家的一個未嫁姑娘,那可是楚文皇後的堂妹!


    想著要是納了元家女為側妃,他就能把元家、以及與元家交好的一幹武將們從景元帝那邊搶過來,為自己增加奪位的籌碼。


    可惜元家姑娘是將門之後,很是剛烈,直接投井了。


    華王因此犯了眾怒,被元、衛、秦、駱等人家一起告到禦前,景泰帝無法,隻能幽禁華王。


    原本以為幽禁個幾年,這事就能化小化無,可惜幾家不幹,一直追究這事兒,因此華王被幽禁三年後,最終被斬首。


    幾家才算熄了怒火。


    江南傅家是華王側妃的娘家,也因此受累。


    又因著華王得罪的人太多,而華王妃的娘家勢力較大,傅家成了眾苦主家發泄怒火的對象,京城基業,幾乎被吞沒了。


    還有幾個傅家子弟被害。


    傅家去報官,可刑部隻給了‘意外而死’的結論。


    傅老爺子心力交瘁,為了保住自家僅剩下的血脈,搬回金陵府,不過臨走前,被景泰帝塞了兩個侍妾。


    那是華王的女人,已經懷有身孕,景泰帝給了命令,讓傅家好好照顧華王的血脈,至於她們,對外就說是傅家小兒子的女人。


    幾個月後,兩個侍妾生產,都是男嬰,可惜有一個是死胎,活著的那個就是傅陽。


    傅家小兒子恨極了傅陽,也恨極了華王跟大楚,眼見前程無望,開始自暴自棄,落得個早早橫屍街頭的下場。


    傅家就此斷絕,隻留下傅陽這一個跟傅家沒有任何血脈關係的、名義上的小少爺,被薛明宇養育至今。


    直到兩個月前,隱居在河安府小鎮的他們被寧霽的人馬找到,被秘密帶來京城。


    傅陽扶著薛明宇,來到寧霽麵前,朝他跪下,恭敬的道:“草民拜見陛下。”


    薛明宇見狀,很是心痛,可為了活命,也隻能讓傅陽跪著。


    寧霽滿意笑道:“華王之子莫要多禮,快起來。”


    又許諾:“朕,賞罰分明,此事過後,你就是大寧皇朝的功臣,朕會賜你華侯之位,繼華王榮光。”


    嗬,華王就是個畜生,有個屁的榮光?!


    不過,傅陽很感激的道:“多謝陛下賞賜。”


    寧星鬥在旁邊提醒:“義父,該念信了。”


    寧霽點頭,看向傅陽:“交給你了。”


    傅陽立刻站直身子,保證道:“陛下放心,即使會被城下的強弩箭穿心,臣也會站著念完皇祖父的信!”


    竇柯罵道:“傅陽,你個白眼狼,顧家幫了你們主仆多少,你竟投靠寧霽,幫著他作偽證,你不得好死!”


    顧德興、戚康明、徐昭明他們也開口了:“傅陽,你本性不壞,不要做助紂為虐的事兒,不然你會後悔終生。”


    傅陽冷笑出聲:“嗬,後悔?窩在小鎮裏,一輩子與田地、賤民打交道、娶個粗陋賤婦過一輩子,才會讓我後悔終生!”


    “我堂堂華王之子,皇家貴胄,該在金玉堆裏過日子,誰敢壞我前程,我就與誰不死不休!”


    這?


    戚康明他們驚了……那個從小就謙遜懂禮,十年如一日知足常樂,甚至不願意去科考的傅陽,竟變成了這樣!


    薛明宇也驚了一把:“小少爺~”


    傅陽不耐煩的看向他:“薛爺爺,我很感激你照顧我這麽多年,可我已經知道真相,你再想讓我不科舉、不為官、如個傻子一般待在鄉下過普通日子,我已經做不到了。”


    他笑了笑,又說了一句:“見過金屋後,誰還願意回豬窩?”


    這?


    薛明宇被打擊得老淚縱橫,跪下,朝天喊道:“老主子,老奴沒把小少爺教好,老奴對不起您。”


    傅陽皺皺眉頭,沒說什麽,隻朝著孫庶劉庶走去,道:“兩位皇兄,咱們一起站到城牆邊念信吧。”


    又道:“莫怕,有寧大首領保護咱們,顧氏的強弩箭傷不到我們。”


    孫庶跟劉庶聽罷,嚇得腿都軟了,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把傅陽往前推,笑道:“陽哥兒,你是弟弟,你先念吧,如此也能得個頭功……這頭功的賞賜可是最豐厚的。”


    嗬,果然是貪生怕死之徒!


    傅陽心裏嘲笑著,麵上卻露出撿了大便宜的模樣,笑道:“多謝兩位皇兄。”


    又很是細心的提醒:“兩位皇兄把信拿在手中,先看著,免得等到你們念信之時出現磕絆,輸了氣勢……兩軍對陣,最不能輸的就是氣勢!”


    孫庶跟劉庶道:“陽哥兒提醒的是。”


    他們把信件都拿出來,把傅陽當箭靶子,躲在他的身後看信。


    寧星鬥催促:“快些,別磨嘰了。”


    “是。”傅陽應著,拿出信,開始念起來……信上所寫,滿滿都是景泰帝對景元帝的不滿,也交代了讓傅家好好教導傅陽念書,等景泰帝除掉景元帝後,會把他接回宮裏教養,要是他成器,會讓他做皇太孫。


    到了這裏都很正常:“而皇祖父要殺景元帝的理由是……”


    傅陽停頓下來,開始吸氣,一副要大吼一聲的模樣,


    孫庶跟劉庶很激動,道:“陽哥兒,大聲的把景元帝的醜聞喊出來!”


    “是。”傅陽回頭,朝著他們笑著,又很擔憂的道:“小弟有些緊張。”


    “莫要緊張,放心喊出來!”孫庶跟劉庶拍著他的肩膀,鼓勵他,不過二人心裏想的卻是……蠢貨,等你大喊之時,鄔長震他們的強弩箭必定會殺來,你就要死了。


    然而,他們沒想到的是,不過眨眼間,傅陽就臉色一變,飛快搶走他們手裏的信,大喊著:“景泰帝生怕臣將們會提前讓景元帝繼位,視皇位如命的他,因妒生恨,要殺子保位!”


    而他為了信不被奪走,喊話之時就躍上城牆,終身一躍,從城牆上跳了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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