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笑笑,流行的順口溜、黃段子佐酒下菜,吃飽喝足,曲終人散。送罷劉枚他們回到辦公室,李一凡覺得有點昏昏然,剛才的太多的煙霧,過份的興奮,透支了現在的精力。她無力地斜靠在沙發邊,迷迷糊糊中走進了學生餐廳:即將畢業了,就要各自西東,各奔前程了。同寢室的八個女生在學生餐廳裏要了一桌酒席。談四年的情誼,說以後的前景,大家既感傷又興奮,不斷的端酒杯相碰。這是一瓶真正的五糧液,是李一凡貢獻的。原因嘛,她考起了研究生。你祝我,我祝你。你一杯,我一杯,喝得臉上紅霞飛。室友中還有兩個同學考研,但都名落孫山。在雙向選擇時,陸冰冰選了西藏,夏冬選了青海。她倆端著酒杯向六位朝夕相處的室友說出了心裏話:置之死地而後生,到那裏去的目的就是磨練自己,一年或兩年後考上研究生。陸冰冰說:“我這個人呆不得好的地方,不像一凡那樣靜得下來。到西藏去懸梁刺股,否則無顏見你們這七個江東父老!”說完,一杯五粱液倒進了口裏。


    夏冬說:“考不上研,就做千秋青海鬼,永不回鄉!來,敬大家。”


    喝得說得正酣,陽昆來找李一凡。不等他說正事,七個女生就六嘴七舌地包圍了他,一反平常的矜持和羞澀,說什麽話的都有,害得一向伶牙利齒的陽昆隻有招架之攻,沒有還嘴的力:“好啦。我請客。”他向服務員揮了一下手,“給我們再加兩個特色菜,再來一瓶酒。”


    “陽昆!”李一凡拉了拉他的衣袖。


    “啊,現在就管起來了?”


    “你們好幸福喲,兩個研究生。人約黃昏後,月上柳梢頭,花前月下……”


    “喝喜酒時要請我們喲。”


    “現在就喝。說實話,以後像今天這樣團聚呀,很不容易了。”


    “對、對!”


    “何以解憂?惟有杜康。我們今天喝它個天翻地覆慨而慷!”


    真是添酒回燈重開宴,吃個花兒開,喝個滿堂彩,說個心兒甜……


    不是一桌,是三桌,還有老師。不是分別酒,也不是謝師宴,而是陽昆李一凡的結婚喜宴。餐廳裏有了空調,有了雅間,名曰“怡園”,和學校中的教學樓、學生宿舍所處的李園、桃園、梨園、杏園、梅園、菊園、橘園相映成趣。那字比魏碑狂放,比懷素收斂,是帶書法研究生的查教授的手跡。能來的同學、師長都來了。濟濟一堂,好不熱鬧。曾在這裏放飛思想放飛欲望的七個室友到哪去了,一個也不見。她們都走了,原本在市裏工作的李靜心去了廣州,寄來了一張國畫《珠江帆影》;另一個去了深圳,寄來了一套嬰兒衣服;在合肥的王玨寄來了鐵畫黃山鬆;夏冬考到了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寄來了一個虎頭娃;陸冰冰還在西藏打拚,忙著收集她的關於雅魯藏布江的長篇紀實文學的材料,然後去魯迅文學院讀研究生,寄來了一張唐卡;還有賈曼麗和萬葉不知身在何處。看著這五樣物品,睹物思人,李一凡心裏很亂,往事曆曆,音容笑貌如在目前。才多少日子,居然就天各一方!怪不得古人會有“別時容易見時難”的感歎,有《別賦》的傷肝裂膽!


    酒還沒過三巡,作過李一凡班的輔導員的方老師拿起一封信邊拆邊說:“大家靜一下,我這裏有一封夏冬的信,她叫我務必在此時拆。注意哈,現在我開始拆了。”他舉起信劃了半圈,然後取出信紙,念道,“昨日我們在校園聚散,今天又想在一起狂歡。可是,一切都變了,昨是而今非。一凡,我們想來都來不了,真是‘想說愛你不容易’啊!除了我們六個以外,賈曼麗去了美利堅,萬葉去了英吉利,至今我和她倆都沒有聯係上。要是再過十年,我們都不知會怎樣?真是‘今昔何昔’呀!哎呀,我怎麽在這裏感傷起來了?說正事,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我們又不能來給你和你的先生陽昆敬酒,就在信上分別敬你們一杯,請方老師監督執行……”方老師收起信紙,走過來,拿起酒瓶向杯子裏斟酒,“我是受人之重托喲!”


    “方老師,我和一凡合喝一杯。”陽昆說。


    方老師揚揚信紙,說:“夏冬沒有這樣說,是說分別敬。”


    “好呀,方老師,你也要喝喲。”


    “怎麽我‘也要喝’?”


    “你代表她們呀。”


    “沒有叫我代表呀,”方老師又揚了一下信紙,“人家夏冬措詞清楚準確,是叫我監督執行。她們是通過這封信來分別敬新郎新娘。”


    還是一凡的導師夏教授心疼他倆,去找了兩個像拇指般大的小酒杯,將原杯子的酒倒進裏麵,剛好一杯倒兩杯。李一凡和陽昆硬是在眾人的歡呼聲中各喝了七杯。七杯下肚,一凡把旁邊的一大杯礦泉水也喝光了。原以為了了,沒想到方老師又展開了信紙念起來:“一凡,謝謝你和你的先生給了我們麵子,我們祝你早生貴子!求你一件事,代表我們,向在坐的各位師長敬一杯酒,感謝他們對我們四年的培養!一凡,我知道你已喝了不少,但我也知道你的酒量。求求你,‘人生得意需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方老師把信和信封遞給李一凡,說,“好。給,你保存。怎麽樣?”


    經夏冬的信一渲染,原本有點矜持的年長的老師、係裏的、室裏的領導也放開了,沒有了遮攔,真的成了“三天不分大小”。大家說著笑著喝著吃著,一直折騰到快十點,一個個才酒足菜飽,心滿意足地告辭。李一凡騰雲駕霧般回到房間,一頭倒在床上,說:“陽昆,我、我好爽、好愉快喲。我好像覺得我不是我了。陽昆,我想唱歌……”


    陽昆走過去,勾下頭,在她的額頭上啄了一口:“親愛的,你唱嘛。”


    她見陽昆要離開,撒著嬌:“我要你和我一起唱。”


    “好嘛,唱什麽?”他說了幾個流行歌的名字。


    她迷離地望著他,輕輕地搖著頭:“不……我要喝水。”她雙手比劃著,“要那種礦泉水,剛才喝的那種……”


    陽昆轉身去拿礦泉水。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窕糾兮。勞心悄兮。”她卻用一種說不出的迷人的調子小聲哼著,“月出皓兮……”


    陽昆把礦泉水拿來了,輕手輕腳走到了旁邊,坐了下來,在她臉上吻著……好大的酒氣,怎麽還有煙味兒?從他口裏鼻子裏呼出一股從沒有過的酸臭氣。她皺了皺眉頭……他的手解開了扣子,伸進了衣服,一隻手迫不及待地摸到了自己的rx房……她一驚,清醒了些,張眼一看,不是陽昆……是……是……她徹底地醒了明白了,正在撫摩她的是獐頭鼠目的朱譽群。她氣不打一處來,用盡吃奶的力氣掙開朱譽群的右手,瞪著他,斥道:“過去!你……”


    “一凡,我、”朱譽群一嘴難聞的臭氣噴了過來,“我好想你喲。”


    “滾過去。”李一凡坐直了身子。


    被推開的朱譽群撲過去抱住了她,嬉皮笑臉地說:“我要……我們耍一下!”


    李一凡使力掙脫:“放開我。”


    “我的小親親……”朱譽群的臭嘴揍了過來,“我的功力比胖子強得多。你不要隻看見他個子大。實際是個紙老虎!”


    “惡心!”李一凡用左手抽了他一個耳光。


    這打不但沒有打退他,反而就像見了血的鬣狗,更激起了他的進攻。他把她按倒在沙發上,左手又伸進了她的胸脯,抓住了一個rx房:“好大呀,親親。波霸。”


    李一凡運足力氣,猛地抬起右腳朝他小腹蹬去。朱譽群跟蹌著往後退,“嘭”的一聲坐到了地上。巨大的力量使朱譽群後退時,他的左手迸斷了李一凡的胸罩,拉壞了t恤的領子。


    “你個婊子,給你臉你不要!”朱譽群坐在地上,伸手揉著疼痛的屁股,好一陣才站起來。


    “你個流氓!”


    “你算說對了。老子就是流氓,想搞哪個就搞那個。你這個爛貨,還要為胖子守節嗦?”


    “我正告你,朱譽群,”李一凡圓睜的雙眼像兩把刀子,逼視著他,“我和龐總沒有關係。你不要潑人家的髒水!”


    “髒水?你去問,帝王的姑娘有沒有和他睡過覺的?”


    “你是條瘋狗!亂咬。”


    “你才是條瘋母狗,到處咬!”朱譽群又逼了過來。


    李一凡一手抓起桌子上的大理石鎮紙,一手抓起裁紙刀,怒視著:“你敢過來!我和你拚了!”


    “我不怕……”朱譽群嘻皮笑臉地說。


    “我去告你!”


    “告我?”朱譽群伸出左手食指指著自己的鼻尖,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你以為我是江某人嗦,你和你的情人聯合起來就可以栽贓?老子才不怕也。你稱二兩棉花——紡(訪)一紡(訪),看哪個給我睡覺的女人把我告倒了的?後麵沒得幾個人,不敢貪你那一杯;沒得金剛鑽,還敢弄你那細瓷活?僅防老子像對付許爛帳一樣對待你!”


    李一凡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緊握裁紙刀和鎮紙,趁他不防,幾步閃到門邊,拉開了門。朱譽群撲過來關門,李一凡一閃身站到了門外,厲聲道:“出來,朱譽群,滾出來!”


    朱譽群灰溜溜地走了,臨出門,惡狠狠地盯了李一凡一眼。


    李一凡關上門,拿下耳機,扒在桌子上傷傷心心地哭了一場。突然,她竟羨慕起了那個在巴黎聖心教堂寫生的姑娘,佩服她的膽量、勇氣和能力。她可以蔑視一切傳統習俗,大踏步地走自己的路,從偏僻的山鄉走進都市、走到了巴黎……自己盡管也有膽量,但是個堂。吉訶德,手拿長矛向風車挑戰……結果呢?


    她又傷傷心心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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