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果夫道:“馬漢三歸還寶劍的那天,回到家裏立即和心腹劉玉珠商量,說戴笠是天下聞名的殺人魔王,這次遇上如此重大的事件居然沉得住氣,隻索劍,不言其他,其中一定有詐。兩個人經過一天一夜的策劃,終於作出決定……”


    蔣介石心提到喉嚨上:“什麽決定?”


    “先下手為強,立即暗殺戴笠!”


    蔣介石吃了一驚,很久才答:“這年頭,人一個比一個狠,你倒是說說,馬漢三打算怎樣下手?”


    陳果夫道:“戴笠為了穩住馬漢三,給文強寫了一封信,故意讓馬漢三捎帶。上麵寫了要重用馬漢三的內容,誰想馬漢三拿回家一拆開看,與劉玉珠分析,識破這是戴笠的調虎離山之計,因而更堅定了他破釜沉舟的決心。接著,又發現戴笠在信中透露不久將去天津、青島、上海等地,當即授以計謀,連夜趕往天津去布置暗殺工作。”


    蔣介石說:“你知道是用什麽方法暗殺嗎?”


    陳果夫道:“不知道,我的眼線正在調查之中,等有了進展,一定及時匯報。”


    蔣介石說:“戴笠現在到了哪裏?”


    “天津。今天他的親信同鄉王蒲臣領了好大一幫人去機場送行,馬漢三也去了,大概是繼續和劉玉珠密謀有關具體事宜。”


    蔣介石說:“那柄寶劍呢,留在北平了嗎?”


    “沒有。戴笠現在把它當寶貝似的,哪裏舍得離身。對了,還有馬漢三送他的幾箱金銀財寶,用一輛車裝著,一起搬上了專機。”陳果夫停了半晌,“戴笠上機之前,與他手下的大小特務握手,明明白白說:‘下不為例,這是最後一次了’。”


    蔣介石說:“什麽最後一次,我聽不明白。”


    陳果夫道:“意思是不要王蒲臣等一行人送,太客氣了,他受不了。”


    最後,蔣介石鄭重其事問道:“那麽,你的留學生呢?這才是最重要的。”


    陳果夫道:“當然一起在機上啦。我這次來正是向你討命令的,再不下手,戴笠就快要出國了。”


    蔣介石驚得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什麽,他要出國,我怎麽從未聽你說過?”


    陳果夫道:“我也是才聽十一戰區司令長官孫連仲說的,戴笠還問他要不要帶什麽美國洋玩意兒,回來好相贈。”


    3月13日,戴笠一行來到天津,這是他在戰後的第三次天津之行。戴笠此行去天津有兩個任務:一是整治特務中利用肅奸進行貪汙腐化的現象;二是處理國民黨第九十四軍副軍長楊文泉在津納妾一事。


    戴笠到津後,即召集在津特務訓話,警告所屬特務要忠於領袖,秉承領袖意誌,體會領袖苦心,克己奉公,遵守“家規”,否則定予嚴懲。戴笠還當場宣布嚴懲犯有嚴重貪汙罪、已經被扣押的軍統電訊處長魏大銘,發誓要槍斃與漢奸小老婆通奸的北平肅奸委員、軍統特務王子英等。戴笠這番話雖是對天津軍統的普遍狀況而言的,但主要目的還是敲山震虎,儆戒在座的馬漢三。


    3月13日晚,戴笠派人直接通知國民黨第九十四軍軍長牟廷芳,謂委座諭,因楊文泉在天津私納雍載華為妾,將楊文泉扣押法辦。3月14日,牟廷芳邀同天津市長張廷諤、副市長杜建時三人到馬泉場道7號會見戴笠,代楊文泉求情,說楊是續弦不是納妾,請求戴向蔣轉陳此事,免予處分。戴笠卻擺出一副欽差大臣的麵孔,對牟、張、杜三位地方大員的說情置之不理,並虛聲恫嚇道,不管是誰,違反紀律都要嚴懲。


    為了殺雞儆猴,戴笠當即指令陳仙洲把在天津納妾的軍統特務、天津區漢奸財產清查委員會審訊組長朱洽陽扣押鐐審。牟、張、杜見戴對納妾一事如此大做文章,自覺無趣,唯有暫退,另想辦法。


    戴笠本擬在3月14日飛往青島,然後去上海,但因牟、張、杜等人為替楊文泉說情而再三殷勤挽留,戴笠在天津停留至15日。


    恰好這一天,他又接到文強從東北發來的急電,說東北保安司令杜聿明將於3月16日在北平白塔寺中和醫院動手術,割去左腎,建議戴笠借機探望,以利於東北辦事處今後的工作。杜聿明與戴笠相識已有十多年,現升任東三省保安司令,擁有美式裝備的雄兵10萬人。戴笠意識到杜對東北的作用今後將會很突出,於是按照文強的建議,於3月15日晚趕到北平,赴中和醫院秘密看望杜聿明。


    戴笠的突然造訪使杜聿明頗為驚恐,杜初疑戴是奉蔣命而來打聽自己的病情,以決定東北是否“陣前走馬換將”,後弄清戴是借關心病情和東北局勢來籠絡自己,才放了心。戴先以自己當年在上海割盲腸的經驗,關切地忠告杜聿明不能讓年齡太大的大夫做手術主刀,否則會因動作遲鈍而留下後遺症。接著,戴笠又親自到醫院裏查詢安排。一番忙碌之後,戴才言歸正傳,希望杜能早日出院,回東北主事。並說,他過去未幫過杜的忙,今後定將全力支持,在東北成立軍警稽查處,推薦文強為處長,同時將考慮調兩個交通警察總隊到東北,擔任北寧路及中長路的警備和檢查任務等。杜聿明見戴笠言辭懇切,當即表示感謝,並表示將全力支持軍統在東北地區的工作。


    3月16日,戴笠由北平返回天津,當即帶領早已做好準備卻因戴笠突然去北平而延期出發的隨員由天津直飛青島。天津機場上,戴笠笑容滿麵地與送行的馬漢三、陳仙洲、黃天邁等平津地區的大特務話別。馬漢三即於當日返回北平。


    馬漢三一走,戴笠總算鬆了口氣,對龔仙舫道:“這幾天注意他的表情沒有?”


    龔仙舫點頭道:“注意到了,很顯然已經動了殺機。”


    戴笠歎道:“幹這一行不能不多留點心眼。他送的十大箱禮物你查過沒有?”


    龔仙舫道:“查了。沒有定時炸彈之類的危險物品。”


    戴笠點點頭,道:“他不敢,最多是在食物裏下毒,或深夜狙擊。這一點我早已防備,所以在平津地區的吃住行止都由自己安排。有幾次他以關心為借口想插手,都被我拒絕了。”


    龔仙舫道:“我也防備了他。在北平、天津的這段時間,我緊張得汗毛都豎了起來,害怕他突然下手。因為這兩個地區是他的大本營,心腹、殺手眾多。他估計我們有所警惕,暫時隻好放棄。他離開,我就放心了。”


    戴笠說:“這號人太危險了,等我忙完幾件大事情,一定設法處理他。這次他放棄暗殺我,正是準備醞釀下一次行動。”說著,打了一個嗬欠,“青島不是北平辦事處的控製範圍,我們可以放鬆一下神經了。”隨即又道,“你馬上去發兩份電報:一份給上海辦事處參謀長李崇詩,令他派鄧葆光、王一心明天下午2時到上海龍華機場接我;另一份發給重慶,讓毛人鳳向校長轉告過兩天我將由上海返回重慶,向校長匯報此行的情況。”


    蔣介石得知戴笠將要赴美國一段時間,十分驚慌,暗忖:莫非戴笠已發現了我的意圖,要不然他出國幹嗎?


    蔣介石越想越不對勁,在下一次陳果夫入報時指示道:“不要等馬漢三下手,這幾天就可向留學生下令。”


    陳果夫道:“我也是這樣想的。不過,據內線報告,馬漢三比我們還急,如果馬上下令的話,可能同步。”


    蔣介石緊握一下拳頭,咬牙道:“這正好。有兩夥殺手對他下手,等於上了雙層保險,這回戴笠死定了!”


    陳果夫道:“我也是這麽認為的。”


    蔣介石抑製不住高興,臉上露出了獰笑,道:“對了,現在情況怎麽樣了,你上次不是說他已離開北平了嗎?”


    陳果夫道:“是的,我正要向主席報告。”說著,從身上摸出一個小本本,念道,“3月13日,戴笠離開北平去天津,此行他有兩大任務:一是整頓特務中利用肅奸進行貪汙腐化的現象;二是處理九十四軍副軍長楊文泉在津納妾一案。戴笠本擬在3月14日飛青島與柯克會晤,15日去上海與胡蝶見麵,辦理胡蝶與潘有聲離婚事宜。沒想到九十四軍軍長牟廷芳,天津市市長張廷諤,副市長杜建時為替楊文泉說情,再三殷勤挽留,找了很多漂亮—當然也很年輕的女人陪戴笠,這樣就挨到15日。誰知16日杜聿明在北平白塔寺中和醫院割腎,所以15日晚戴笠又去了北平,16日又由北平返回天津……”


    蔣介石擺手道:“這樣轉來轉去我都聽糊塗了,你幹脆隻說他現在在哪裏,情況怎麽樣,我好下令。”


    陳果夫道:“現在已飛往青島,情況一切正常,熊衝表現得十分鎮靜,一點破綻都沒有。隻是飛機還不是由他正式開,他坐在馮振忠旁邊。不過,他可以把馮振忠擊昏,然後把飛機開往低空,一頭撞在山上或者樓房上,這個不難。”


    陳果夫邊說邊把小本本往前翻,不時用手指頭蘸口水。


    蔣介石咳咳兩聲,表示很不滿意,又問道:“還有上次你說馬漢三派去的殺手劉玉珠,他的進展如何?”


    陳果夫翻著本本,道:“我正在找,在這裏。”他看了一眼蔣介石,把本子拿穩,“劉玉珠奉馬漢三之令於13日夜預先到了青島。他是軍統局華北督導員,他利用這個身份與青島機場的航空檢查員混得很熟。”


    蔣介石嘖嘖道:“這些人想得可夠絕的,真是無孔不入。要是用這種精神效忠我,我們的革命早就成功了。”


    “還有更絕的呢,”陳果夫道,“劉玉珠帶了很多錢,機場檢查員、軍統青島辦事處的人都被他在一天多時間內就收買了。所以,戴笠的行蹤他掌握得一清二楚。主席,您應該知道,戴笠曆來就是個行蹤十分秘密的人,他的座機的飛行時間和路線都是由自己決定的,每次作出決定之後,一般隻通知極少數心腹。並且常常在作出決定後,他又突然改變行動時間和行動路線。”


    蔣介石有點緊張了,道:“戴笠如此狡猾多變,那劉玉珠如何—萬一被識破……”


    陳果夫道:“劉玉珠自然有的是辦法,這年頭,錢太神通廣大了,他到青島後不是拋頭露麵,而是潛入基層,在暗中活動,建立情報網。他手頭有大把鈔票,還有什麽值得發愁的呢?”


    蔣介石說:“那也是。不過,你知不知道他將采取什麽方式?”


    陳果夫搖頭道:“還不大清楚,情況還沒反饋回來。不過,劉玉珠已經知道戴笠一行決定於16日上午11時從天津機場起飛,約下午2點到達青島滄口機場。也就是說,劉玉珠早已等在那裏,後麵的事不用密探,猜也會猜個八九不離十,到了這一步,他隨便買通一個人把定時炸彈安在飛機上就成了。”


    蔣介石點頭,正欲說什麽,外麵侍衛通報:“軍統局代理秘書長毛人鳳求見。”


    蔣介石皺了一下眉頭,隨口道:“讓他進來。”


    一會兒毛進來,畢恭畢敬道:“報告校長,我剛才接到戴先生電報,說他於今日8時從天津機場起飛去青島,然後去上海,過幾天回渝向您匯報工作。”


    蔣介石揮手道:“知道了。”


    毛人鳳會意,打個立正道:“校長若沒什麽吩咐,人鳳這就走了。”


    毛人鳳離開後,蔣介石和陳果夫互望著,很久,蔣介石說:“劉玉珠的信息反饋比我們還快一個節拍。”


    戴笠令龔仙舫給上海李崇詩、重慶毛人鳳分別發了電報,於8時許準時登機,飛機衝天而起。兩個多小時後,到達青島,並得到軍統青島辦事處主任梁若節等人的迎接。


    一見麵,戴笠劈頭問道:“老節,上將等我等急了吧,他現在在何處?”


    梁若節苦著臉道:“報告戴先生,你若早來兩個多鍾頭,柯克上將剛好在機場。”


    戴笠臉色霎時沉了下來,罵罵咧咧道:“我本來早兩天就來,他媽的出了楊文泉那檔子事。接著杜聿明又住院開刀,陰差陽錯把主要的事耽擱了,他媽的……”


    戴笠無限懊悔地在機場踱來踱去,萬分焦急。


    梁若節見狀,道:“報告戴先生,請不要焦急,上將是飛往上海,準備由上海乘飛機回國,臨走他特意叮囑我,說他在上海等你。”


    龔仙舫道:“這不剛好嗎?戴先生,瑞華和潘有聲也在上海等你嘛。”


    戴笠這才不再焦急,轉身對梁若節道:“我已經很累了,這幾天跑來跑去的,今晚要在這裏過一夜。我機上有很多重要的東西,今晚你多派些人來徹夜守衛,不許任何人上機!”


    梁若節答應著,眾隨從相繼下了飛機。這時,衛兵曹紀華走過來問:“報告戴先生,我們的行李和那十箱東西要不要搬下來?”


    戴笠說:“不搬。我已經吩咐梁主任派人看守。”


    戴笠坐上了梁若節的車,開出機場。待平穩了,梁若節換了一個坐姿:“報告戴先生,那個由吳泰勳出麵保釋的漢奸黃順柏這幾天一直在青島等你。”


    戴笠說:“等我幹嗎?”


    梁若節說:“戴先生怎麽就忘了?當時釋放他,不是要他答應出資與杜月笙先生共同經營已停業的北洋保商銀行嗎?”


    戴笠恍然大悟,撓著頭皮道:“你看,事情太多,把這事也給忘了。明天我到上海,你負責通知他乘我的飛機,一起去找杜先生商量。可別忘了。”言罷,自己先笑起來。


    戴笠一行離開了機場,劉玉珠在眼線的通報下隨後驅車來到。停穩後,從皮箱裏拿出一枚經過偽裝的定時炸彈……


    1946年3月17日上午,得知戴笠在青島,山東省第三區政督察兼保安司令王洪九前去拜訪,兩個人談得十分投機。


    一旁的龔仙舫很焦急,不時提起手來看手表,故意在戴笠身邊走來走去。


    戴笠明白龔仙舫的意思,他說過11時整起飛,現在時間已經超過。其實戴笠是故意拖延時間,這是他的一貫做法,臨時改變主意,可能使想暗算他的人無所適從。


    此時,在暗中窺視的劉玉珠驚得不知所措,他已把定時炸彈安全地送上飛機,並將引爆時針撥到飛機飛臨上海龍華機場上空時爆炸,以造成飛機降落時失事的假象。劉玉珠心急火燎,不知戴笠出於何種目的,甚至懷疑戴笠已經察覺了他的陰謀……不管出自何種原因,隻有知道戴笠的出發時間才是唯一的辦法,然而這已經不可能了,戴笠的隨從都已等候在那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11時45分,戴笠才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滄口機場。


    登機前,戴笠抬起頭望了望天空,問龔仙舫道:“你問過上海那邊的天氣沒有?”


    龔仙舫道:“剛才問過。上海龍華機場回報,說今天天氣很好,晴空萬裏,不過天氣悶熱,到下午可能有雨。”


    戴笠十分高興,道:“下午下雨時我已經到了。”然後下令道,“大家上機!”


    眾人得令,依次登機,登機的人員計有:戴笠,國民黨軍委會軍事調查統計局局長,陸軍少將領中將銜;龔仙舫,軍統局秘書兼局本部處長,軍統少將;金玉波,軍統局專員,幫會工作專家,杜月笙徒弟,江蘇人;徐焱,副官;馬佩蘅,英文秘書,香港大學文學學士,其英語口語水平很高,很受美國人歡迎,戴笠已用他作為與柯克會談時的翻譯;黃順柏,戴笠保釋的漢奸,此次跟隨戴笠赴上海與杜月笙合作籌備軍統北洋保商銀行;曹紀華,衛士;何啟義,衛士;馮振忠,上尉飛行員,正飛機司;張遠仁,中尉飛行員,副飛機司;熊衝,少尉飛行員;李齊,通訊員;李開慈,機工長。


    坐定後,戴笠又不放心地來到機房,拍著熊衝的肩問正飛機司馮振忠道:“飛機檢查過了沒有?零件、儀表這些東西絕不能出問題。還有,我吩咐過加油料,加了沒有?”


    馮振忠道:“都查了,一切正常。油料我一次加了八百加侖,萬一龍華機場天氣惡劣不便降落,可以轉降南京機場,直飛也行。”


    戴笠興致勃勃道:“老天爺幫忙。”轉臉對熊衝道,“馮先生的飛行技術是很過關的,你要多向他學習。”


    熊衝靦腆地笑笑,低下了頭。


    戴笠下達了起飛命令,回到座艙,靠著黃順柏坐下,邊係安全帶邊與他打招呼。


    飛機經過起跑和衝天的顛簸後在高空中平穩下來,戴笠鬆了一口氣,想起再過幾個鍾頭就要與胡蝶見麵,內心湧起了一股非常愜意的渴望。


    想著想著,衝動起來,手搭黃順柏的肩道:“黃先生和吳先生是十分交好的朋友,你們到底好到什麽份兒上了?”


    黃順柏對戴笠親熱的舉動感到受寵若驚,但不明他說此話的用意,連連道:“很好,我和吳先生的關係很好,不分彼此。”


    戴笠說:“老婆也不分嗎?”


    黃順柏愣了半晌,見戴笠一臉戲謔的樣子,恍然大悟道:“哈哈,戴先生,吳妻是你相好的,我怎麽敢呢?”


    戴笠故作不悅道:“這就不夠朋友了,是就是,這有什麽好瞞的?”


    黃順柏不好意思地搔頭,坦白道:“吳先生很開放的,我去玩,他還讓位給我。”


    戴笠此時正想尋點刺激,故意問道:“讓什麽位?”


    黃順柏為了討好戴笠,大膽道:“當然是讓老婆和我睡覺啦。”


    戴笠擠眉弄眼,又逼問細節,於是兩個人淫笑不止。


    笑夠了,戴笠說:“吳妻確實漂亮,不過床上缺少情致。”


    黃順柏擊掌道:“對了,我正想說這句話,還是戴先生比我反應快!”


    戴笠得意地把身子向後一躺,側過臉看了看窗外的雲海,突發奇想道:“這時要是有個女人在機上就好了。在飛機上做愛一定別有一番情致。”


    黃順柏擊掌道:“戴先生這念頭實在是太奇妙了,你怎麽想起來的?”


    戴笠說:“靈感來了。真不知道這世界上有誰試過沒有,下一次從上海飛重慶,我一定要和瑞華在機上試試,了卻這樁心願。”


    飛機穿雲破霧,約四十分鍾後,即遇上大霧,舷窗上結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水珠,再也看不清窗外了。戴笠的心情一下子也隨天氣陰沉下來,剛才的興致一掃而光,不時緊皺眉頭。


    黃順柏也不敢插科打諢了,一會兒,熊衝從機艙出來,報道:“報告戴先生,我們已和上海龍華機場取得聯絡,說上海天氣驟變,大雨如注,氣候相當惡劣,飛機不能降落,請指示。”


    戴笠罵了句,然後隨口道:“改飛南京。”


    飛機改變了航向,十幾分鍾後天空轉晴,然而才幾分鍾,當飛機到達江淮地區上空,能見度又變得極差。


    戴笠罵道:“撞鬼了,撞鬼了!”


    戴笠的情緒影響了機上所有人員,有膽小的腦海中開始閃過一種不祥的預感……


    飛機在暴雨中艱難地飛行,機體不時傾斜、晃悠,人們仿佛和飛機一起使勁,與惡劣的氣候抗爭。


    約在下午1時06分,飛機到達南京上空,然而暴雨有增無減。不知是誰說了一句:“春天是雨水最多的季節,乘飛機很不安全。”


    接著,熊衝又從機艙摸出來,道:“報告戴先生,我們尋不著南京機場了……”


    戴笠從座椅站起,狠狠地扇了熊衝一個耳光,吼道:“飯桶,去給我找!”


    熊衝捧著火辣辣的臉回到機艙,此時,飛機上的時針已指向1時25分。突然,飛機一陣劇烈震動,尾部傳來一聲巨響……


    憑經驗,飛機上有人安了炸彈。


    座艙裏一時大亂,求生的本能欲望令每個人呼叫不止,醜態百出。這時有人摸到機艙,熊衝回頭一看,見是戴笠,不顧一切將他推出去,吼道:“不要影響飛行員的情緒,這枚炸彈沒有安在要害處,不要緊,大雨會把火澆滅的!”


    戴笠被熊衝推倒在門外。


    熊衝關上門,來到儀表前,此時,正飛行員馮振忠和副飛行員張遠仁正在緊張地操作飛機,全神貫注……


    熊衝見時機已經成熟,一咬牙,從皮靴裏抽出一把匕首刺向年輕的張遠仁……馮振忠回頭一望,正要反抗,才從張遠仁心窩處抽出來的匕首割斷了他的喉嚨……飛機抖動了一下,待熊衝坐進駕駛室,又複歸平穩……


    熊衝注視著儀表,正如他所料,定時炸彈沒有安置在油艙處,沒有致命損害,至少可以順利迫降。


    熊衝駕駛飛機衝向低空,座艙裏的人似乎也意識到駕駛室發生了什麽,一齊用力撞門。


    情急之中,熊衝發現了一座約兩百米高的山,一咬牙,向山腰撞去……


    1時30分,南京江寧縣板橋村的村民隻見一架飛機向鎮南戴山撞去,一聲巨響過後,大火衝天而起,在大雨中足足燃燒了兩個多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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