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道:“你們兩位是我的親人,叫你們出來,目的也想讓你們助我一臂之力。兩位的能力我最清楚,但並不重要,隻要有這份親緣關係就夠了。特務處外人比較多,兩位在暗中要多留些神,最好發動江山同鄉,從各處注意唐縱、王孔安、鄭介民、李肖白等人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一有風吹草動,馬上匯報。”


    兩人應道:“明白了。”


    自此,江山人在毛宗亮、戴雲霖的發動下,開始監視其他工作人員。特務處裏陸續又來了大批江山人,占著特務處各個機要位置。他們大多數文化低,戴笠為了表現自己的“無私”,給他們的待遇也低。他們說江山話,別人聽不懂,遂自成派係,工作人員知道他們是暗探,一般也不敢隨便亂說亂動。


    至於特務們對戴笠設置的督察,既厭惡又害怕,稱他們是特務中的特務。特務處人人自危,相互猜疑,到最後誰也不敢亂說亂動,老老實實替戴笠賣命,暗歎戴笠這一招確實厲害。


    戴笠知道,嚴雖能征服人,卻難得人心。為了收買人心,他從王亞樵那裏學會了一套招數,除了當麵好言關懷,還用豐富的夥食收買人心。夥食費是蔣介石發給的特別津貼,每人每日一元。每日三餐,早餐稀飯、饅頭或包子,午、晚餐,六大碗菜,一大盆湯,雞鴨鵝魚肉吃不完。特務們每當進入飯堂,一個個幹勁衝天,其樂融融,對戴笠又敬又畏。


    看著這形勢,戴笠得意洋洋。身邊易於管轄,這很正常,他真正擔心的是外勤組織—上海特區,雖有自己人安插在那裏,但總有鞭長莫及之感。


    一日,戴笠在雞鵝巷53號自己的辦公室裏處理文件,門衛在門口報告道:“報告處長,上海柴先生來找!”


    戴笠放下手中活計,忙道:“請柴先生進來!”


    戴笠起身迎了上去,喜道:“說曹操,曹操就到,我正想著你呢。”


    柴鹿鳴隨戴笠進去,未坐下,急著要說,戴笠忙舉手製止,隨手把後座的壁牆一拉,現出一道暗門來。柴鹿鳴會意,鑽了進去。


    密室其實也是一間普通房子,隻是沒有窗,牆壁隔音,裏頭很黑。


    戴笠在後麵隨手關了門,拉亮電燈,示意他先坐下,然後才笑著問道:“柴兄,那個翁光輝老不老實?”


    柴鹿鳴道:“老實的話,我也不會大老遠跑來告訴你了。”說著,解開衣扣,很熱的樣子。


    戴笠道:“嗬,他在背後搗我的鬼了?”


    柴鹿鳴道:“搞沒搞鬼我不清楚,但他不服你是很明顯的。”


    戴笠驚道:“哦,他怎樣不服我了?別急,慢慢說,要說得具體一些。”


    柴鹿鳴道:“翁光輝不知道我是你的人,老是說,戴笠沒什麽了不起,我是三期黃埔生,他六期還沒畢業。”


    戴笠道:“嗯,知道了,他還說些什麽?”


    柴鹿鳴道:“說的可多了,我都記不過來,總之,意思是你不如他,你在上海學的那一套,他學的比你還精。他要我們好好幹,跟緊他,他說你在南京辦你的特務處,他在上海要辦出個樣子來,與南京爭個高下。”


    戴笠聽著,牙齒咬得咯咯響,握緊拳頭,捶打桌子道:“好個翁光輝,果然不懷好意,看我不整死你!”


    柴鹿鳴道:“我估計他肯定想搞鬼了,不然不會這般說。手下的書記、事務、司機、交通及情報都是他的人,我隻是一般跑腿的,有什麽重要的事根本不會讓我知道。”


    戴笠道:“你提供的情報很有價值,我會想辦法的,你馬上回去,仍像過去一樣,什麽也不要說,免得讓他產生懷疑,在暗中注意就行了。”


    柴鹿鳴起身道:“我這就走。”


    柴鹿鳴走後,戴笠馬上把王孔安叫來。


    他覺得,對付翁光輝這樣的老特務,靠一位農民是不可能的,必須讓王孔安出馬。


    戴笠道:“我叫你來是派任務給你,我相信你一定能圓滿完成。據報,最近翁光輝在上海組織小集團,企圖擺脫南京,另設特務處,我準備鏟除他,但一時還拿不到證據。”


    王孔安聽得,道:“隻要他做了對不起處長的事,我一定有辦法查出來,他手下有幾個人和我的關係也不錯。”


    戴笠道:“我早就看出你的能力比他強,才舍不得放你,留在身邊做心腹。你去了以後,查得確定了,可打電話回來,我再酌情處理。”


    王孔安去了上海。


    翁光輝通過收買等手段,得到情報後,把沒有價值的匯報給戴笠,有價值的直接呈送到蔣介石手裏。此時,剛好得到一份有關中共在上海活動的重要情報,翁光輝又企圖不通過戴笠,直接呈交給蔣介石。


    王孔安得到消息,馬上盯梢,沒想到翁光輝非常狡猾,行蹤詭秘,不容易盯梢,王孔安隻好向戴笠密報。


    戴笠得報,急了,心想一旦如此重要的情報到了蔣介石手中,蔣介石會對翁光輝更加賞識。有了這一次,後麵的情報都會采取這種越級呈送的辦法。久而久之,上海會真的成為翁光輝的小集團,反過來與特務處分庭抗禮,自己又多了一個競爭對手。


    這還是次要,最主要的是,以後特務處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他的地位和尊嚴就會產生根本性的動搖,將來誰也不會把他這個特務處長放在眼裏。最好的處理辦法是防微杜漸,盡早把他鏟除。


    正在此時,王孔安又收買了翁光輝手下的一名交通員,告知翁光輝的去向。原來,這幾天蔣介石正在廬山開會,翁光輝曾任海軍艦長,已經搭軍艦從上海去九江,準備去廬山麵見蔣介石。


    戴笠得到王孔安的私報,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立即帶了心腹趙理君、過得誠等驅車去機場,再坐飛機到九江,在港口守候。


    不出所料,一會兒軍艦到了,正當翁光輝躊躇滿誌地從甲板上下來時,戴笠已獰笑著出現在他麵前。


    翁光輝吃了一驚。戴笠問:“你來九江幹什麽來了?”


    翁光輝道:“是的,不不,我是來九江辦點事,剛巧我戰友的軍艦過來,就同來了。”


    戴笠道:“辦什麽事?是不是送有關共產黨在上海活動的情報?”


    翁光輝紅著臉道:“沒……沒有的事,如……如果有情報,我會送呈給處長,跑這裏來幹嗎?”


    戴笠道:“送給我有什麽用?這樣功勞不就成了我的了?”


    翁光輝笑道:“我是處長的部下,作出成績來可以討得處長歡心,這樣進步也快。”


    戴笠冷笑道:“送給校長同樣可以討得歡心的,這樣進步會更快。”說到這裏,戴笠突然臉一沉,厲聲道,“翁光輝,你少演戲了,快把情報交出來!”


    翁光輝一愣,仍然抵賴道:“沒有,我沒有帶情報!”


    戴笠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上,抓住給我搜!”


    戴笠的話音未落,幾個打手一擁而上,把翁光輝掀翻在地上,然後在他身上搜尋起來。


    搜遍全身每一個可以藏東西的地方,還是沒有搜到,趙理君報告道:“處長,沒有。”


    翁光輝也趁機叫道:“處長,冤枉,處長,我真的沒有帶情報!”


    戴笠臉色鐵青,罵心腹道:“一群廢物!”說著,捋起雙手,在翁光輝身上狠踢幾腳,痛得他哇哇大叫,然後扯光翁光輝的衣服、褲子,隻留一條褲衩,一件件在手中捏來捏去,見沒有異物,扔在地上,順手把翁光輝的一雙鞋子脫下來,從鞋底搜出一份情報來。幾個手下看呆了……


    翁光輝見事已敗露,再無法抵賴,從地上爬起來,雙眼充滿仇恨道:“姓戴的,你別得意,來日方長,我今天雖是栽在你手裏……”


    戴笠不等他把話說完,狠狠扇了他幾耳光,罵道:“死到臨頭,你還嘴硬,你想得天真,既然落在我的手中,我還能給你報複的機會?上,揍死他!”


    打手們衝過去一陣拳打腳踢,打得翁光輝頭破血流,趴在地上直喘氣。


    戴笠見打得差不多了,蹲下去用手輕輕撫摸翁光輝流血的臉頰,輕聲道:“翁區長,痛嗎?”


    翁光輝強打起精神,道:“戴笠,你這樣對待同誌,校長知道了,會替我主持公道的。”


    戴笠道:“你還算‘同誌’嗎?違背我的人就是叛徒!”


    翁光輝道:“我忠於校長,我不是叛徒,我是校長的好學生!放開我!”


    戴笠見他仍是不服,站起來道:“把他的嘴封上,裝在麻袋裏運回南京去!”


    於是,趙理君等人手忙腳亂地把翁光輝捆成一團,裝進麻袋裏,當“貨物”托運到南京,殺雞儆猴。


    翁光輝被“運送”到雞鵝巷53號,趙理君把他抬下車,特務們以為是“老板”從外麵購回東西,都紛紛攏過來看熱鬧,趙理君趁機把人從麻袋裏倒出來,拔掉口裏的毛巾,讓他在院子裏哼哼嘰嘰亂喊。


    眾特務見了,問清原因,一個個嚇得噤若寒蟬,深感戴笠耳目眾多且心狠手辣,不存私心的,對他更加敬畏;存了二心的,也立即打消了念頭。


    戴笠將翁光輝關在監牢裏,待以後發落,接著馬不停蹄地領著趙理君、過得誠等人乘飛機飛往上海特區。


    趙理君、過得誠等人,是戴笠初成立特務處時從社會上招進來的打手,在此之前,已惡名昭彰,專幹殺人越貨的勾當,因受官方追捕,落到上海,與戴笠曾有過一麵之交。如今,戴笠把他們收在門下,等於給他們新生,因此他們感恩戴德,格外賣力。


    上海是他們曾經“撈吃”的地方,如今加入了“組織”,感覺跟從前迥然不同。


    戴笠搭著趙理君的肩道:“過去殺人,官方懸賞追捕你,現在不同啦,不僅沒人敢追捕,還會受到政府保護,殺人越多,越是好同誌。”


    趙理君咧開嘴,露出一口黃黑的牙齒,笑道:“托大哥的福,今後一定好好幹,上刀山,下火海,隻要大哥一聲令,小弟萬死不辭!”


    戴笠不悅道:“以後不許叫大哥,大哥是江湖上的叫法,現在我們是在領袖的領導下幹革命,性質與江湖完全兩碼事,應該稱同誌。現在要你們殺人,是為民鋤奸,聽懂了沒有?”


    趙理君道:“懂了。我要為民鋤奸,多多地殺人!”


    戴笠一行人來到上海特區辦公室,召集所有成員開會,大門由趙理君等人把守。


    上海特區總共才十幾個人,戴笠宣布了翁光輝的罪狀之後,馬上以“協助謀反”為由,將翁光輝的親信書記、司機、司書、事務、交通等人全部逮捕。


    戴笠道:“上海是中共中央的駐地,各項共產黨的情報、決策都從這裏發往全國各地;此外,國民黨內各派反對領袖的集團、組織,都利用租界為掩護,進行各種各樣的活動。因為這些實際情況,校長指示我建立上海特區,並交給兩樣任務:一是反共;二是排除異己分子。這麽一個重要的組織,如果沒有過硬的領導班子,沒有鐵的組織紀律,怎麽可以完成校長交給我們的任務?翁光輝同誌目無紀律條令,如果不嚴懲,我們的組織就會受到影響,永遠也難以發展。還有,上海特區是特務處成立以來的第一個外勤站,今後全國各地還要發展數以百計的這樣的組織,而且都要依照上海的做法。也就是說,上海是試點,是起典範作用的榜樣。如果大家像翁光輝一樣,我們的組織還有沒有希望,我們的團體還要不要發展?為了防微杜漸,我決定殺一儆百,處理這裏的同事,馬上回去呈報校長,予以槍決!”


    在座的人無不打了一個寒戰,大氣不敢出地聽戴笠訓話。


    戴笠掃視了一眼眾人,感慨道:“校長對上海區寄予厚望,希望你們能打入中共上海組織,時間過去這麽久了,連一點起色都沒有,一點成績都沒做出來。沒想到,你們拿著上麵發的經費在暗中搞陰謀詭計!”


    這一次,戴笠在上海待了十幾天,把上海特區進行了重新的整頓和擴充,除了撤去翁光輝及其親信的職務,還任命餘樂醒為上海區區長,此外在原有的三個情報組下麵又增設了第四組和行動組。行動組組長趙理君、副組長王克金,組員有李阿大、過得誠、施芸之等人。行動組受上層領導,暗殺工作則由戴笠和南京處直接指揮,有關在上海地區的綁票與秘密逮捕等活動則由區長領導,人事、經費等亦直屬南京。可以說,這裏已經是戴笠養的另一批鷹犬。


    餘樂醒是湖南醴陵人,早年在法國勤工儉學,後去蘇聯學習政治保衛工作,戴笠對他寄予很大的希望。


    戴笠離去時,上海區已發展到三十多人,為了遙控這個外勤組織,他采取了步步設防的連環控製法,由書記監視區長,由譯電員監視書記,再由報務員監視譯電員,報務員則用密碼向戴笠報告監視結果。


    此外,戴笠還在上海區發展了一名“秘密督察”。此人姓沈,單名一個醉字。


    沈醉年方十八歲,長得一表人才,國字臉,雙眼皮,厚厚的嘴唇,看上去顯得很憨厚,第一印象就令人對他放鬆警惕,容易博得別人的信任,但他骨子裏卻狡詐異常,使人防不勝防。


    沈醉剛從軍校畢業,剛好碰上戴笠大肆搜羅人才,便投到上海區翁光輝手下當了一名情報員。因為辦事靈活,口齒伶俐,很快博取翁光輝的信任,讓他當了交通員。


    交通員是很重要的位置,所有的情報一般都要經過他的手,比一般特務知道的秘密要多。翁光輝想直接與蔣介石聯係的事也是沈醉最先知道,並且意識到這樣做會惹毛戴笠。當戴笠果然得知並派人來暗中調查時,沈醉就下定決心投靠戴笠。因此,翁光輝搭軍艦去九江準備上廬山麵見蔣介石時,他估計王孔安可能不清楚,於是急忙向他密報。


    戴笠臨行前,由王孔安介紹,密會了沈醉。第一眼看見沈醉,戴笠就覺得他是一個很有發展前途的特工人才,從內心喜歡,第一句話就問道:“沈醉,你為什麽要背叛翁光輝投靠我?”


    沈醉想了想,從容答道:“古人雲‘良禽擇木而棲’,處長英明果敢,威嚴無比,人皆敬畏。相反,翁光輝猥猥瑣瑣,獐頭鼠目,終難成氣候,這是我選擇處長的主要原因。此外,翁光輝是你的部下,卻不安本分,私欲膨脹,越過處長向領袖邀功,沒有特務處成員的職業道德。而我向組織報告翁光輝的行蹤,這是正常的義舉,不屬於背叛範疇。”


    戴笠拍著沈醉的肩,喜道:“好,說得好!憑你這句話,我會對你格外賞識。嗯,什麽地方人?今年多大了?”


    沈醉答道:“湖南湘潭人,今年十八歲。”


    戴笠又在沈醉的胸脯上拍了一掌,道:“嗯,很壯實,我們的組織需要的正是你這樣年輕有為的人。”


    話說戴笠從上海回來後,因種種事情纏身,翁光輝的事也就一直耽擱下來。一日,有空和唐縱、周偉龍等人研究如何處理,戴笠言明利害關係,堅持要槍斃。


    周偉龍道:“這種人當然要槍斃。按理是不夠死罪,但因為是第一起,而且還是特務處成立不久,逼得我們不得不向他下手。”


    唐縱扶扶白金框眼鏡,慢條斯理道:“要殺他們是可以的,但一定要找一條說得過去的理由。如果按原話呈報到校長那裏,知道翁光輝也是因為效忠於他而遭報複,反過來還會說我們小氣。”


    戴笠認真咀嚼唐縱的話,覺得有一定道理,道:“好,就依唐書記的話,但擬什麽樣的罪,還得認真討論一番,最好做到合情合理。”


    周偉龍道:“一般組織要處死一個部下,定莫須有之罪也說得過去,既然唐書記說了這事直接牽扯到校長,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暗殺!”


    戴笠道:“若在九江碼頭殺掉他一點事也沒有,問題是已把他押解到南京來了,特務處的同誌都知道這件事,暗殺也是等於明殺。”


    唐縱道:“那麽,采取栽贓嫁禍的辦法最好。”


    戴笠道:“唐書記這一招確實是個好辦法。最近上海特區共黨分子活動頻繁,翁光輝當區長這麽久,一個共黨組織也打不進去,我們何不栽贓說他受了共黨賄賂,隱瞞事實不報,才使工作進展緩慢。”


    周偉龍道:“這辦法不錯,隻是要有一兩個證人才能讓校長信服。而且這個證人要能言善辯,反應靈活。”


    戴笠道:“這個不難。上海區的交通員,年方十八歲,口齒清楚,人也十分機靈,更難得的是,他一直是翁光輝的親信,話從他口裏說出來,不由人不信。”


    正說著,門衛在外麵報告道:“上海沈醉求見處長……”


    戴笠一拍大腿:“這回翁光輝死定了,我說的交通員正是這個沈醉!”轉向門外道,“傳沈醉進來……”


    沈醉一進門,便道:“處長,我有重要情報……”說到這裏,猛見屋內還有另外兩個人,忙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戴笠起身向沈醉介紹道:“這位是唐縱同誌,這位是周偉龍同誌,都是總處的領導,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唐縱一向謹慎,起身道:“我們走吧,處長慢慢談。”


    周偉龍見唐縱走了,不得不起身離座。


    戴笠正欲說要沈醉作偽證之事,案上的電話響了。戴笠抓起電話,聽出是蔣介石的聲音,忙示意沈醉回避。


    沈醉才退到門口,戴笠已聽完電話,叫住他道:“沈醉,校長找我有事,你去客廳裏坐坐,等我回來。”


    蔣介石召見戴笠為的正是翁光輝之事。原來,戴笠要處死翁的消息走漏,被翁的家人知道,一家人去蔣介石的官邸喊冤,敘述原委。


    蔣介石覺得翁光輝雖做法不對,但對他也是一片忠心,聞說戴笠要處死翁,大驚,急召他詢問。


    戴笠憑一張利嘴,把翁光輝說得一無是處,承認關押了他,矢口否認動過殺念,最後道:“校長,你不要被翁光輝的表麵迷惑,認為冒險呈情報給你是忠心的表現,其實不然,他是我的手下,既然現在敢背叛我,一旦你重用他,他就有可能背叛你,這是經驗之談,請校長明鑒。”


    蔣介石認真一想,覺得此話有理,遂同意戴笠對他的撤職處理。


    戴笠回到自己辦公室,知道沈醉是來密報的,即召之進來。


    沈醉這次來南京,為的是向戴笠密報上海區情報員周迅予的。


    周迅予是四川人,黃埔軍校四期生,很早與戴笠在上海相識。戴笠成立特務處時,發展他為特務,令他搜集四川軍閥在上海的活動情報。


    戴笠對他不是很了解,很早就指令沈醉注意他。


    沈醉道:“處長的估計果然沒錯,周迅予這個人不可靠。”


    戴笠道:“你抓住他的證據了?那就立即逮捕!”


    沈醉搖頭道:“問題若是這樣簡單,我也不會大老遠地來請示處長,我覺得周迅予這家夥是最讓人頭痛的。”


    戴笠手攀椅子坐下,聽沈醉講周迅予的相關情況。


    沈醉道:“這家夥從表麵看也經常送交一些情報,自從得到處長的指令,我就開始在暗中盯梢他,發現他天天要去的地方是上海的一品香飯店,而且接觸的總是兩個人。這兩人一個叫謝無量,一個叫曾統一。經調查打聽,這兩個人多年來一直住在一品香飯店,飯店換了好幾個老板,他們也一直不搬。兩人也不做事,天天和一些四川人在一起。同鄉們在一起總是無話不談,其中也談到一些軍政機密問題。謝、曾兩人是靠四川軍閥接濟過日子的。我懷疑兩人也是四川軍閥方麵的諜報人員。至於周迅予,他既是我們的人,知道我們的機密比較多,我懷疑他打兩份工、拿兩份錢,一邊向我們報告四川的情況,一邊又透露我們的機密給四川軍閥。”


    戴笠點頭道:“這很有可能。馬上抓緊盯梢他,一有證據,立即處置!”


    沈醉愁眉道:“處長,就是證據難抓,我絞盡腦汁、挖空心思都不得要領,他太狡猾,若不抓住把柄,他怎麽會承認出賣組織?”


    戴笠摸著下巴,細一想,也覺得這問題難辦,道:“若要解決這難題,最好是收買知道他們內情的人。”


    沈醉道:“他是一個人跑單幹,他們的秘密恐怕連他老婆都不知道。”


    戴笠一聽沈醉提到周迅予的老婆,馬上想出一條妙計,附著沈醉的耳朵如此這般。


    沈醉聽了,喜道:“處長此計確實是高!”


    沈醉回到上海,先放棄對周迅予的盯梢,任其天天外出頻繁活動。


    通過打聽,沈醉探得周迅予的妻子姓羅名華,是個略識文字的家庭主婦,並無多少見識。


    沈醉憑著他的一張利嘴以及驚人的應變能力,很快將她發展為特務。當時,羅華疑道:“我是一個婦道人家,又能為組織做些什麽呢?”


    沈醉道:“這個工作不難,隻需要每天向我報告你丈夫去了哪裏、與何人交往、談些什麽話就完了。”


    羅華道:“要這些幹嗎?”


    沈醉道:“這是組織機密,你不許過問,隻要每天如實具報即可。組織暫時給你每月四十元基本工資,若表現得好、工作賣力,獎金另計。”說著,從衣兜裏拿出四十塊白花花的大洋。


    羅華接過錢,喜不自禁,以為自己拾了個天大的便宜。心想:“不就是說說丈夫去了哪裏嗎?有什麽大不了!”


    沈醉又道:“這事你千萬不能泄露給周迅予,否則將以違紀論處。”


    羅華頭點得像雞啄米似的,連連答應。


    自此,每天羅華都去固定的地方向沈醉匯報周迅予去了何地、會了何人、談何種問題。沈醉回到家裏,都一一記在本子上。


    不到半年,由於羅華逐日將丈夫的言行和來往朋友具實報告,沈醉再核對周迅予的情報,果然發現了破綻……


    一日,周迅予接到組織通知,他仍像往常一樣,隻和妻子簡單地打了個招呼,說是去約會朋友,就這樣匆匆地離家而去。


    到了傍晚時分,羅華又去“老地方”約會沈醉,一直等到天黑了仍不見人影,隻好悻悻回家。


    第二天,羅華終於等來了沈醉,一見麵,羅華忙抓住沈醉道:“沈醉同誌,我丈夫昨天清晨離家,到今晚還沒有回來,他是不是出事了?”


    沈醉平靜地對她道:“羅華同誌,我是來通知你的,希望你以革命大業為重,能夠正確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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