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一驚,以為周偉龍真要貪圖十萬大洋重賞。若真如此,也隻能聽天由命。


    周偉龍說罷,緊張地四處細聽,見無動靜,方壓低嗓門道:“戴笠,你好大膽子,竟敢到虎口來策反我,給人家看見如何是好?”


    戴笠聞言,大喜道:“憑我的本事,隻要你不出賣我,誰能擒我?”


    周偉龍點著戴笠的鼻子道:“真有你的,在黃埔軍校都說五期入伍生中有個孫悟空,你還真有點像。”


    戴笠大喜,為進一步籠絡周偉龍,當即提出結拜異姓兄弟,戴笠居長,因無香火、廟堂,就拉手立誓,不在話下。


    第二天,周偉龍把戴笠藏於自己汽車座位的坐墊下,親自掩護,躲過道道關卡,送他脫離危險。


    戴笠攜帶大量唐生智部情報資料回到南京,蔣介石根據這些情報,親自部署,聯合山西閻錫山,一舉剿滅唐生智,使其不得不通電下野。不久,周偉龍棄官來到南京找戴笠,由戴笠引薦給蔣介石,收在自己手下,是年,戴笠提升為中校聯絡參謀。


    話說閻錫山和蔣介石聯手擊敗唐生智後,意識到打垮了馮玉祥,蔣介石下一個目標可能就是自己,幡然醒悟,聯合馮玉祥對抗蔣介石,蔣馮閻大戰爆發。蔣介石采取軍事壓迫和內部分化瓦解的絕招,使得馮玉祥、閻錫山逐漸力不能支……此時,馮玉祥、閻錫山、李宗仁準備聯合汪精衛,成立反蔣聯軍,共同對付蔣介石。


    戴笠探得這一情報,馬上密報蔣介石,並派出自己雇請的情報助手王孔安赴北平秘密參加汪精衛於8月召開的中國國民黨中央黨部擴大會議,了解會上各派的政治態度,再隨時密報蔣介石以製訂安撫收買的策略。


    被蔣介石聯合部挫敗的奉係其時已由張學良統領,張學良覺得當今中國群雄並舉,到時最有希望奪得最後統治權的非蔣介石莫屬,遂決定退出反蔣聯軍,宣布擁護蔣介石,調轉槍口對準了反蔣勢力。


    此時,蔣利用戴笠搜集的反蔣聯軍內部情報進行的收買策反工作收到成效,“倒戈將軍”石友三投奔張學良,反蔣聯合陣線發生動搖;接著是閻錫山部下見大勢已去,也背著閻錫山自找門路,紛紛與蔣介石、張學良接上了關係。馮玉祥的高級將領,也都相繼倒戈,其他雜牌軍更是迅速易幟,掉過槍口向反蔣聯軍開火。結果反蔣聯盟與蔣介石較量了七個月後,在蔣介石的內外夾擊下徹底失敗。


    張學良率東北軍主力入關,幫助蔣介石打敗了反蔣聯軍,進駐平津,收編晉軍,主持華北地區的政事,權重一時。為進一步拉攏張學良,溝通與外部的經常性聯係,同時也為了掌握張部的內部情況,蔣介石派戴笠作為自己的代表赴北平晉謁張學良。戴笠受此重任,深感殊榮。他到北平後,不急著見張學良,卻對張學良身邊的人事關係考察了一番,了解到張學良警衛旅的團長吳泰勳年方十九歲,其父吳俊升與張作霖同死於皇姑屯炸車案。為此,張學良與吳泰勳結拜為兄弟,意在照顧。張學良知道戴笠是蔣的代表和心腹親信,也格外推重。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張、吳、戴的關係逐漸親密起來。為了搞好與他們的關係,戴笠特提議與張、吳結為兄弟。戴笠掌握到東北軍內部許多內幕情報,回到南京後向蔣介石匯報。從此,蔣介石基本上把對付東北軍的工作交給戴笠處理,極大地加強了戴笠在蔣心中的地位。


    蔣介石快刀斬亂麻,采取各種手段削弱各派軍閥勢力,然而在政治上,他的日子並不好過,很快陷入了一種新的困境之中。國民黨內,他的勁敵胡漢民、汪精衛借助廣東軍閥陳濟棠的武力,聚集反蔣派在廣州成立政府,與他分庭抗禮;共產黨方麵,蔣介石發動對蘇區紅軍的第三次圍剿受挫;“九一八”事變後,因蔣介石不積極抗日,激起了全國工人、農民、學生對他的強烈反抗,掀起了轟轟烈烈的請願活動。國民黨各省市黨部被包圍,官員被毆打。


    接著,愛國學生到南京向國民黨中央黨部、國民政府請願,要求對日宣戰。


    蔣介石無奈,隻好請出蔣元培應付學生,結果也挨打了。蔣介石去“國民政府”上班,也被學生包圍,不能脫身……此時的蔣介石,坐在“國民政府主席”的寶座上,內憂加外患,四麵楚歌,惶惶不可終日。


    一天,蔣介石正在煩悶,侍從秘書鄧文儀從書店提回一批書來,見他不高興,小心地放在書案上就走了。原來,鄧文儀為了討好蔣介石,發動黃埔軍校的同學捐款創辦了一個書店,專售蔣介石認為有用的書,每進一批新書,照例要他審閱。


    蔣介石正悶得慌,抬起屁股把書提下來隨手翻翻,見有一本《墨索裏尼傳》,一下來了精神,認真讀了起來。書裏說,墨索裏尼原來是一名新聞記者,社會黨黨員,他依靠資產階級右翼分子和一部分軍人為骨幹,成立法西斯組織黑衫黨,於1922年發動進軍羅馬的政變,建立起法西斯獨裁統治……


    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這本書給了蔣介石很大啟發,他暗忖道:我要是組織一批忠實於我的人建立一個類似的組織,替我排憂解難,鏟除異己,豈不是好事!


    如此一想,蔣介石越來越覺得這樣的組織非建立不可,他又苦苦地想了一整夜,第二天便令鄧文儀通知一些忠誠於他的黃埔軍校的學生來開會,同時也吩咐他多買一些《墨索裏尼傳》。


    1931年11月初,在蔣介石中央軍校官邸,黃埔軍校的學生應召而來,計有賀衷寒、桂永清、蕭讚育、周複、滕傑、鄭介民、邱開基、康澤、鄧文儀、戴笠等十人。


    戴笠接到通知,並不知蔣介石召他是何意,急匆匆趕來,當他看到同召來的都是一些黃埔軍校的老大哥,其中僅他一個是黃埔軍校的六期生,心裏好不得意,仿佛自己的身價地位一下子高了很多。


    人員到齊後,蔣介石馬上下令開會,示意警衛把門關緊。因見蔣介石一臉不悅,大家也感覺到氣氛沉重,都悶悶不樂地坐在下麵。台上是蔣介石,身邊坐著鄧文儀,拿著筆記本準備做記錄。


    蔣介石掃視一眼台下的學生,裝出難過極了的樣子,說:“現在日本帝國主義壓迫我們,共產黨又這麽搗亂,我們黨的精神完全沒有了,弄得各地的省市黨部被包圍的被包圍,被打的被打,甚至南京的中央黨部和國民政府都被包圍。我們的黨一點力量都沒有,我們的革命就要失敗了!我的好學生都死了,你們這些又不中用,我們的革命就要失敗了!”


    台下的學生一個個麵麵相覷,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戴笠也同樣蒙在鼓裏,正想說幾句表示忠心的話,蔣介石隻稍作停頓,接著說道:“我的好學生都死了,你們這些又不中用,革命就要失敗了,一點希望也沒有了。你們都走吧,我不想見到你們!”


    散了會,出門時,鄧文儀拿著一摞書在門口一人發了一本,也不說什麽話。


    戴笠回到自己的小亭子間裏,反複琢磨蔣介石的言外之意。他已經習慣蔣介石的一貫做法,不管是什麽重大問題,都不直接下命令要手下去做,而是間接用罵人的方法逼著手下揣度他的心理,想出辦法來迎合他的意圖。


    這一次無疑又是這樣,而且從他憂慮的口氣中,看得出他的意圖是很迫切的。


    “好學生都死光了,你們這些又不中用。”戴笠通宵咀嚼這句話,總是不得要領,頭腦卻越來越不聽使喚,於是下意識地拿起散會時鄧文儀發的書隨便翻看。


    看了內容,戴笠恍然大悟,暗忖:難怪校長在罵了我們之後又不許我們發言,馬上散會,還發了一本這樣的書!莫非校長也想……


    想到這裏,倦意上來了,戴笠歪頭就在椅子上熟睡過去。正做著美夢,門被敲得山響。


    見外麵天已大亮,敲門的是鄭介民,告訴他,賀衷寒約了到會的所有同學去他那裏會談,主要是分析、揣度昨天校長的話意。


    在賀衷寒家裏,十個人橫七豎八地或坐或躺。


    賀衷寒以老大哥的身份發言:“我找同學們到這裏來的目的想必大家都心裏有底。昨天校長專門找我們去,發表了一番對時局感到困難的言論,我們要體會他的意思。”


    康澤道:“怎樣體會他的意思?就說我們這些人不中用,他的好學生都死了,他的意思我沒辦法體會出來。”


    鄧文儀道:“體會不出來就要想辦法體會嘛,不然他那麽鄭重地找我們去幹嗎?”


    聽到此處,戴笠想提出他昨晚想到的問題,又覺得自己是個六期生,在老大哥麵前不敢放肆,見鄧文儀開了口,認為機會來了,道:“鄧秘書,昨天你發的書是不是校長的意思?”


    鄧文儀不屑地看了戴笠一眼,正要說話,賀衷寒又開口道:“大家說了這麽多,說來說去還是個無頭案。好累,今天就談到這裏,耽誤大家的時間了。”


    戴笠臉上露出尷尬,隨大家出去了。


    過了兩天,蔣介石又召集這些人去開會,還是在原來的會議室、原來的表情,又把上次講過的話,原樣重複一遍,沒有增加什麽,也沒有減少什麽,也不許大家發言,就宣布散會了。


    賀衷寒又把十個人約到他家裏再談,戴笠吸取上次的教訓,不再開口,可大家心情都很不好,說了很多都不得要領。戴笠這才鬥膽說:“校長吩咐鄧秘書發給我們每人一本《墨索裏尼傳》,不知各位大哥看過沒有?”


    這時,康澤偏過臉問鄧文儀道:“鄧秘書,這本書裏頭是什麽內容?”


    鄧文儀道:“說的是一個叫墨索裏尼的人組織一個黑衫黨,終於建立起法西斯獨裁統治的事。”


    賀衷寒聽了,恍然大悟,道:“對了,校長是不是想要我們‘組織起來’?”


    眾人一聽,都覺得應該是這個意思,於是,“揣度聖意”的事總算有了點頭緒。


    四天後,蔣介石第三次叫這些人去開會,講的還是前兩次的那些話,不同的是在最後加重語氣罵道:“我的好學生都死光了,你們這些又不中用!”


    這時賀衷寒立起,如喪考妣,淚流滿麵地說:“時局雖然很困難,隻要我們能團結(這是根據在他家裏談的‘要組織起來’的意思說的),還是有辦法的。”


    這時,蔣介石感到這些“不中用”的學生,還是有點用,有點門道,就一麵罵,一麵順水推舟地再往下逼,並露了一點點自己的意圖說:“你們怎樣能團結得起來?今天團結,明天就要鬧意見。好吧,你們試試也可以。”


    蔣介石不再罵了,隻是叮囑了一句:“你們慢慢去研究吧。”說著,又散會了。


    這一次因為蔣介石的意思已被揣度出來了,賀衷寒走出會場,就對大家說:“校長的意思就是這樣了,我們先研究一下怎樣組織起來的具體方案。”


    眾人沒有異議,又跟著去了賀家。


    這是第三次在賀衷寒家開座談會,氣氛較前兩次大有改觀,人人暢所欲言,各抒己見。


    賀衷寒是湖南人,在黃埔軍校時期,他是孫文主義學會骨幹分子,堅決反對共產黨;其後去莫斯科留學回來,更是對共產黨極端仇視。他一向說他並不反對社會主義,不過隻能是三民主義範疇內的社會主義,也就是國家社會主義,在他看來,社會主義可以通過國家權力來實現。這就是他自己最根本的政治綱領,也是他在一切活動中貫徹始終的行動綱領。回國後,他於1927年在杭州任黃埔軍校六期北遷的學生總隊長,想從此轉入帶兵,希望能掌握兵權。可是蔣介石卻看出他不好駕馭,偏不許他插足到部隊中去,隻要他搞政治工作。


    與賀衷寒不同,鄧文儀是一個“擁蔣狂”和“反共狂”。他對於擁蔣和反共,一直都像發瘋似的,老是狂喊狂叫、亂蹦亂跳,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的文章和講演,都隻是一大串語無倫次、亂七八糟的口號。但是他無休無止的活動,亂衝亂撞的勁頭,卻是最大特點。他滿口“需要即是真理,行動即是理論”,倒也的確是他自己的真實寫照。1927年“四一二”前,他從蘇聯回國,即與賀衷寒、蕭讚育等向蔣介石提出反共的主張,蔣因而派他到黃埔軍校任入伍生部政治部主任。在“四一二”後的黃埔軍校“清黨”期間,他是“清黨”的積極主謀者和執行者之一。其後他任蔣的侍從秘書,是非浙江籍的黃埔生中侍從曆時最久也是最被蔣信任的一人。雖然蔣喜怒無常,時而對他揮之即去,呼之即來,他總是毫無怨言,對人說:“誰能離得開自己的領袖呢,在不在他身邊都是在他身邊,這便是所謂‘精忠’的那個‘精’字。”因此,蔣對他倒也不像對賀衷寒那樣有所顧忌。


    1930年,鄧文儀利用侍從秘書的地位,在黃埔軍校的學生中集資創辦了書店,並親自主持,專門發行蔣介石言論集和他自己所編的為蔣個人做宣傳的什麽領袖言行以及他與黃傑等所寫的幾本蔣介石傳記之類。此外,便是《剿匪手冊》《剿匪主要文獻》之類的反共宣傳品,大量向部隊及一切有關機構強行推銷,借以擴大蔣介石的個人影響和反共宣傳,並以之謀利斂財。這筆收入有一半入了他的私囊。


    一向有領袖風範的賀衷寒道:“按校長的意思,既是要組織起來,又得有個名稱、政治綱領、組織原則,最主要還得有個領頭的,不然就是一盤散沙,不成體統。”


    鄧文儀道:“領頭的當然是校長,在這些人當中,誰也取代不了他。”


    賀衷寒有些不服,道:“校長那麽忙,哪來的時間管具體的事?”


    戴笠見大家七嘴八舌爭來爭去,爭不出個所以然,借口不舒服,溜了出來,準備辦他自己的事情去。


    賀衷寒在後麵叮囑道:“這些天,每天都要開會,你可不得缺席!”


    戴笠應道:“知道了。”


    這些天,戴笠比誰都忙,一有空就研究那本《墨索裏尼傳》,經過反複閱讀揣摩,再結合中國的實際情況,寫出一份《建議書》,準備呈送蔣介石。


    《建議書》提出:建立黑衫黨或褐衫黨一類的組織,重點要強化特工力量,用非常手段打擊反對領袖的異己力量,保衛領袖至高無上的地位。針對這一實際情況,這個組織最好設立一個專門的特工部門。


    戴笠揣著《建議書》來到中山陵園蔣介石的官邸,正欲要警衛通報,恰好毛慶祥從裏麵出來,老遠就叫道:“戴笠,你這臭小子,發了跡就不理我了,這段時間哪裏去了?”


    戴笠道:“我這不是來看你了?”


    毛慶祥走近來抓著戴笠的肩膀:“你一抬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麽屎。你哪裏會來看我,你是想老頭子了。”說到這裏,毛慶祥壓低聲音道,“今天有什麽事最好不要去找,老頭子情緒不好。走,你好久沒請我了,有家店子裏的湘菜味道好極了。”


    戴笠問道:“校長是不是遇上什麽麻煩了?”


    毛慶祥道:“等會兒我告訴你。”


    兩人在一家新開的湘菜館裏坐下,店家上了酒菜,毛慶祥才道出蔣介石“情緒不好”的原因來。


    原來,趁著這內憂外患的機會,胡漢民、汪精衛聯合起來,步步緊逼,迫於形勢,蔣介石不得不采取以退為進的辦法,宣布下野,準備回奉化溪口老家。


    毛慶祥搖頭歎道:“1931年,蔣先生流年不利,幸虧他命大,不然早就頂不住了。先是在中原大戰中受驚。蔣先生在商丘指揮部隊與馮玉祥作戰,列車就是指揮部。有天夜裏突然槍聲大作,王世和大聲呼喊:‘火車頭呢?’原來因為不預備用車,車頭早就與車廂分開了。這時候蔣先生正在睡夢中,被爆炸聲驚醒,來不及穿皮鞋,隻穿了襪子就爬到車頂上,指揮列車上的機槍、迫擊槍向槍聲方向猛打,一直打了幾個鍾頭才停息。後來才知道對方襲擊了機場,炸毀了停在機場的多架飛機,俘虜了一批空軍飛行員和地勤人員就撤走了。如果他們要是知道蔣先生在機場附近的朱集鎮車站,那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戴笠放下酒杯,籲了口氣道:“真是險,這事我怎麽沒聽說?”


    毛慶祥道:“你沒聽說的事還多呢,從商丘回來後,蔣先生偕夫人去黃埔軍校視察,差點戴了綠帽子。”


    戴笠道:“這事我早聽說了,這怎麽能算戴綠帽子呢?”


    這件事說的是1931年初,蔣介石偕夫人宋美齡到黃埔軍校本部視察。軍校學員列隊站在道路兩旁,各將官都在門口候著,蔣介石微笑著揮手致意。走到優等生韓誠烈的麵前,韓誠烈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拉住蔣介石身邊的宋美齡白皙的雙手……在場的人都被這出格的舉動嚇呆了。蔣的侍衛長王世和率兵將韓拘來。蔣介石對宋美齡道:“這件事情你來處理吧!”蔣介石說完,便躲到別的房間裏去了。微微有些顫抖的韓誠烈剛向夫人問安,宋美齡就板著麵孔站了起來,在一片沉默中用最威嚴的聲調質問:“你身為軍人,為何當眾羞辱於我,褻瀆校長尊嚴?不忠不義,該當何罪?”韓誠烈猶豫了一下,“啪”地一個立正,說:“夫人太美了……”宋美齡感到惶惑,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這“愛慕”該定何罪呢?宋美齡的高傲、急切、嚴肅和煩惱一掃而光,竟讓韓誠烈坐下,和他拉家常。臨走,她還送了他一塊手表,親自給黃埔軍校長官打電話,不許為難韓誠烈。


    兩個人又閑扯了一通,戴笠抬起手腕,看看時間不早了,估計蔣介石這些天忙於回奉化溪口,沒有時間見他,就從內衣裏掏出一遝寫好的紙遞給毛慶祥道:“這是我寫的《建議書》,校長看了就會明白的,我就不多說了,麻煩選個時機替我呈上去。”


    毛慶祥也不多言,接過就藏於衣內處。


    話說蔣介石下野回到奉化溪口以後,賀衷寒又召集原來的10人開了幾次會,還是沒有結果。為了把組織團結起來的事盡快落實,黃埔軍校一期老大哥曾擴情做東,請這十個人去南京浣花菜館吃晚餐,另外還請了甘國勳、潘佑強等人。


    大家一邊吃飯,一邊談論怎樣組織起來的問題。


    正在這時,有人在門口大聲叫道:“哈哈,原來你們都在這裏,總算給我找到了!”


    眾人循聲望去,見是黃埔軍校一期生胡宗南。戴笠眼尖,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來,從旁邊拉過一把椅子,道:“琴齋兄,來,請這裏坐。”


    胡宗南也不客氣,在戴笠肩膀上捏了一把,小聲道:“我找你找得好苦,好不容易才問著。”


    原來胡宗南從王亞樵部和戴笠分別後,攜了通知書和朋友資助的路費,風塵仆仆去廣東投考黃埔軍校,沒想因身高不夠,複試時被刷了下來。他離開考場,想起這一遭出來不容易,還是靠朋友資助才得以成行,遂在校門口傷心地哭了起來。這時候,廖仲愷發現了他,問明了原因,見他投軍心切,出口不俗,便掏出筆來寫了一張字條:“國民革命,急需人才,隻要成績優秀,身體健康,個子矮一點不足為慮。”胡宗南拿著廖仲愷的批條找到考官,果然被錄取為黃埔軍校一期生。因是浙江人,得到蔣介石重視,仕途一路順利,升任為第一師師長,此時正率部駐防安慶,與紅軍徐向前部作戰。因蔣介石已下野,胡宗南便由安慶去奉化溪口聆聽教誨。路過南京,聽說戴笠在這裏,因多年未見,想見一見麵。一問,才知戴笠被曾擴情等人叫到浣花菜館去了。


    胡宗南是黃埔軍校一期生,又是新任第一師師長,眾人對他十分客氣,賀衷寒把來龍去脈對他說了一遍,道:“大家說得差不多了,還是沒有什麽進展,想聽聽琴齋兄的意見。”


    胡宗南也不推辭,說道:“校長雖然下野了,但我們黃埔軍校的人更要團結。這問題很急切,老是這樣談來談去,時間已經過去很多了。我看先要推舉幾個人籌備。”


    賀衷寒道:“我也正是這個意思。”接著向眾人道:“如果大家沒有意見的話,請琴齋兄推薦幾個人。”


    眾人都說沒有意見,胡宗南很高興,道:“既然大家如此信任,那我就不客氣了,我看由衷寒、康澤、滕傑、周複等人負責籌備比較合適。”


    胡宗南說完,又見眾人已經道過謝,站起來道:“事情就這麽定了,各位失陪,我還要趕路。等我到了奉化,一定詳細地向校長匯報,你等放心籌備好了。”


    胡宗南拿起桌上的帽子,起身離座,戴笠道:“我送送琴齋兄。”


    胡宗南離去的第二天,籌備會決定由賀衷寒起草章程,康澤起草紀律條例。


    話說蔣介石下野,並不是甘心退出政治舞台,而是以此做掩護,要在風浪中創造更安全的上台條件。下野期間,他和汪精衛勾結,由汪擔任行政院院長,負責政治,成立一個軍事委員會,擔任委員長,負責軍事,把林森抬出來做傀儡主席。這樣,責任由大家來分擔,而實權還是由蔣介石掌握。布置妥當以後,1932年2月,蔣介石宣布複職,當了軍事委員會委員長。


    複職之後的蔣介石,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繼續籌辦“組織”。他把他的政權安危的賭注壓在上麵。因此,他立刻又召集這班“不中用”的學生開會,問他們對這個“組織”的研究情況。回答是:開過會,並推舉了五個人籌備。這時賀衷寒把他起草的章程、康澤把起草的紀律條例交給蔣介石。關於組織的名稱有兩個:賀衷寒主張用“力行社”,康澤主張用“複興社”。而戴笠又另外起草了一個章程,建議組織名稱叫“救亡社”,單獨呈給蔣介石。蔣以他不是起草人,交大家做參考。以後蔣又召集了一個會,在這個會上他作了決定:名稱就用“複興社”,社章和紀律條例都已定下。


    社章的內容如下:(1)本社定名為“中華複興社”。(2)本社以團結忠勇愛國的青年複興中華民族為宗旨。(3)本社以蔣中正先生為社長。(4)凡中華民國之青年,年滿16歲以上,經社員兩人介紹,小組通過,社長批準(以後改為分社的批準),舉行入社宣誓後,即為本社社員。


    誓詞也是一般性的,大意如下:餘誓以至誠遵守本社社章,服從社長命令,保持本社秘密。如違誓言,願受極刑,謹誓。


    紀律條例的主要內容是:(1)不得違抗命令。(2)不得有小組織。(3)不得泄露秘密。(4)不得陷害同誌。違反以上四條之一者,處以極刑。(5)不得貪贓納賄。(6)不得狂嫖濫賭。(7)不得娶妾。違反以上三條之一者,視情節輕重,處以無期徒刑或有期徒刑。


    準備妥當,蔣介石從書桌上拿起一張紙,高聲地把事先用鉛筆記下的幾句話宣讀出來:“驅逐倭寇、複興中華、平均地權、完成革命。”念罷,抬起眼看看眾人,“把這四句話拿去做綱領,你們說好不好?”


    眾人異口同聲道:“好!”


    蔣介石又道:“複興社今天正式成立了,今後,凡是我們這個組織裏的成員,一定要真誠團結,一心一意地把這個組織發展壯大起來。我就說到這裏,下麵進行選舉。”


    一會兒,選舉結束,選舉結果:“社長,蔣中正。”


    同時,選舉了下列一些領導人:


    複興社中央幹事九人:賀衷寒、澧梯、滕傑、周複、康澤、桂永清、潘佑強、鄭介民、邱開基;候補幹事三人:侯誌明、趙範生、戴笠。複興社中央監察三人:田載龍、蕭讚育、李秉中。


    接下來,蔣介石又公布道:“複興社設四個處:組織處處長周複,宣傳處處長康澤,訓練處處長桂永清,特務處處長—”


    聽到這裏,台下的戴笠心都湧到喉頭了,他覺得這特務處處長的位置非他莫屬,然而他又害怕蔣介石公布的名字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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