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正帶著平生的抱負,埋入江陵的墓地,剩下來的是無限的恩怨和不盡的是非。


    居正歿後,賜諡文忠:“文”是曾任翰林者常有的諡法,“忠”是特賜;據諡法解,“危身奉上曰忠”,在賜諡的時候,對於居正,原有確切的認識。王世貞稱居正“業惟戡亂,勳表救時,在唐讚皇,複為元之”,正是那一時期的公論。


    但是居正身死未久,又一道波浪來了。


    居正疏薦潘晟入閣,禦史、給事中彈劾潘晟的奏疏,接二連三地來了。潘晟已由原籍浙江新昌出發,隻得中途疏辭,張四維擬旨報允,這是第一步。四維和曾省吾、王篆不久發生衝突,禦史江東之上疏攻擊馮保的門客徐爵。經過這一個嚐試以後,禦史李植直疏馮保十二大罪,司禮太監張誠、張鯨更在神宗麵前攻擊馮保,他們說起馮保家資饒富,勝過皇上。神宗隨即逮捕馮保,十二月,發南京安置,同時梁夢龍、曾省吾、王篆一概勒令致仕。在查抄馮保家產的時候,得金銀一百餘萬、珠寶無數,神宗開始領略查抄的滋味。


    馮保臨去的時候,慈聖太後還不十分清楚,她問神宗為什麽。“沒有什麽,”神宗說,“隻是老奴受了張居正的蠱惑,不久自會召回的。”


    慈聖太後還以為神宗是那個聽話的孩子呢!他已經二十歲了,知道怎樣應付母親。居正、馮保、慈聖太後,隻是一串的噩夢,夢境消殘了,神宗開始發現自己。不久以後,慈聖太後還看到這個朝夕問安的兒子,索性連慈慶、慈寧兩宮,輕易不到一步。可憐的老婦人啊,你們被忘去了!


    生人應付了,神宗再應付死人。


    居正整頓驛遞,現在官員不得任意乘驛的禁例取消了;居正用考成法控製六部,現在考成法取消了;居正裁汰冗官,現在冗官一律恢複了;居正嚴令不得濫廣學額,現在學額一並從寬了;乃至居正嚴守世宗遺訓,外戚封爵不得世襲,現在也一概世襲了。居正所遺的製度,神宗正在不斷地取消。


    但是這隻是法製方麵的改訂,事情多得很呢。


    萬曆十一年三月,詔奪居正上柱國、太師,再詔奪文忠公諡,斥其子錦衣衛指揮簡修為民。居正身歿至此,僅僅九個月。


    居正病重的時候,北京各部院替他建齋祈禱;這是一股風,吹遍南京、山西、陝西、河南、湖廣。半個中國,都在為這功業彪炳的首輔祈禱,現在風勢轉過了,禦史、給事中都在盡力攻擊居正,他們要報效國家,報效皇上,當然便要排除居正的爪牙,廢止居正的苛政。最得力的是禦史丁此呂。此呂檢舉萬曆七年己卯科應天鄉試主考高啟愚所出的試題,“舜亦以命禹。”此呂指出這是高啟愚有意勸進:舜是皇上,禹是居正,不是勸進是什麽?張四維在十一年四月致仕了,現在的首輔是申時行,神宗把此呂的奏疏交給時行。


    “此呂把曖昧之言陷人大罪,”時行說,“誠恐此後讒言大至,非清明之朝所宜有。”


    經過幾度的爭持,此呂、啟愚同時去職。這一次奏疏中此呂甚至攻擊敬修、嗣修、懋修三人應鄉試、會試時的考官,認為阿附居正,又說禮部侍郎何雒文代嗣修、懋修撰殿試策,幸虧時行說:“考官隻據文藝,不知姓名,不宜以此為罪。”考官免罪,但是雒文還是解職。


    不久以後,禦史羊可立追論居正構陷遼庶人憲。十七年以前的事了,現在重新提起。憲次妃王氏上疏鳴冤,疏中又說:“庶人金寶萬計,盡入居正府矣。”金寶打動神宗的心坎,萬曆十二年四月詔令查抄居正家產,司禮太監張誠,刑部右侍郎邱橓,及錦衣衛、給事中等奉命前往。左都禦史趙錦上疏,言“世宗籍嚴嵩家,禍延江西諸府,居正私藏未必逮嚴氏,若加搜索,恐遺害三楚,十倍江西民。且居正誠擅權,非有異誌,其翼戴衝聖,夙夜勤勞,四外迭謐,功亦有不容泯者。今其官、蔭、贈諡、及諸子官職,並從領革,已足示懲,乞特哀矜,稍寬其罰。”吏部尚書楊巍疏稱:“居正為顧命輔臣,侍皇上十年,任勞任怨,一念狗馬微忠,或亦有之。今……上幹陰陽之氣,下傷臣庶之心,職等身為大臣,受恩深重,惟願皇上存天地之心,為堯舜之主,使四海臣民,仰頌聖德,則雷霆之威,雨露之仁,並行而不停矣。此非獨職等之心,乃在朝諸臣之心,天下臣民之心也。”一切的言論,神宗照例不聽。


    刑部侍郎邱橓這一行人從北京出發了。出發以後,邱橓接到在朝幾位大臣的書牘。內閣大學士申時行說:“聖德好生,門下必能曲體,不使覆盆有不照之冤,比屋有不辜之累也。冀始終留神,以仰承聖德,俯慰人心。”許國已入內閣了,也說“願推罪人不孥之義,以成聖主好生之仁,且無令後世議今日輕人而重貨也。上累聖德,中虧國體,下失人心,奉旨行事者亦何所辭其責”。最沉痛的是左諭德於慎行的一書,洋洋千言,是傳誦一時的文字。他說:


    江陵殫精畢智,勤勞於國家,陰禍機深,結怨於上下。當其柄政,舉朝爭頌其功而不敢言其過,今日既敗,舉朝爭索其罪而不敢言其功,皆非情實也。且江陵平生,以法繩天下,而間結以恩,此其所入有限矣。彼以蓋世之功自豪,固不甘為汙鄙,而以傳世之業期其子,又不使濫有交遊,其所入又有限矣。若欲根究株連,稱塞上命,恐全楚公私,重受其困。又江陵太夫人在堂,八十老母,累然諸子皆書生,不涉世事,籍沒之後,必至落魄流離,可為酸楚。望於事寧罪定,疏請於上,乞以聚廬之居,恤以立錐之地,使生者不致為欒、郤之族,死者不致為若敖之鬼,亦上帷蓋之仁也。


    但是一切的話,邱橓都付之不理。


    這一次查抄的動機,當然還是出自神宗。居正當國十年,效忠國家,但是居正所攬大權,是神宗的大權。居正當權是神宗的失位,效忠國家便是蔑視皇上。這是最顯然的邏輯。所以居正當國十年之中:居正和神宗,站在對立的地位,縱使雙方在當時未必意識到,這是一件無可否認的事實。居正死了,神宗開始嚐到複仇的滋味。居正的法製推翻了,官蔭、贈諡削除了,甚至連諸子的官職都褫革了。張先生、張太嶽、張文忠公這一類的名稱都擱起,隻是一個平常的張居正。複仇的要求應當感到滿足。但是感到滿足的隻是神宗的一個方麵。


    神宗是高傲,但是同時也是貪婪。一個小農的外孫,禁不住金銀財寶的誘惑。是憲次妃王氏的聰明呢,還是受到什麽暗示?“金寶萬計,盡入張府”兩句,鑄定張宅抄家的命運。明朝的法律,抄家隻有三條:(一)謀反;(二)叛逆;及(三)奸黨。(1)居正的罪狀屬於哪一條呢?不管他,查抄的詔令下來了。許國說:“無令後世議今日輕人而重貨。”這才是一針見血之言。


    邱橓未到江陵以前,荊州府、江陵縣親自到張宅封門,張宅子女躲到空屋裏,不敢出來。沒有食物,不要緊,他們隻是不敢出來!直到五月初五,邱橓到了,打開宅門,餓死的已經十餘口。搜檢、拷問,應有的盡有了。居正兄弟和諸子的私藏,都按出來,一共得到黃金萬餘兩,白銀十餘萬兩。這是很大的數量,但是問官們還不滿意,他們重行拷問,要張家招出寄存宅外的二百萬銀兩,於是又牽上曾省吾、王篆、傅作舟三家。在拷問的當中,敬修自殺;懋修投井不死,不食又不死,僥幸保存一條性命。敬修臨死的血書,是這次慘案中一件沉痛的文獻,錄於次:


    嗚呼,天道無知,似失好生之德,人心難測,罔恤盡瘁之忠。歎解網之無人,嗟縲絏之非罪,雖陳百喙,究莫釋夫譏讒,惟誓一死,以申鳴其冤鬱。竊先公以甘盤舊眷,簡在密勿,其十年輔理之功,惟期奠天下於磐石,既不求譽,亦不恤毀,致有今日之禍;而敬修以長嗣,罹茲閔凶,何敢愛身命而寂無一言也。憶自四月二十一日聞報,二十二日即移居舊宅,男女驚駭之狀,慘不忍言。至五月初五日,丘侍郎到府;初七日提敬修麵審,其當事噂遝之形,與吏卒咆哮之景,皆生平所未經受者,而況體關三木,首戴幪巾乎!在敬修固不足惜,獨是屈坐先公以二百萬銀數,不知先公自曆官以來,清介之聲,傳播海內,不惟變產竭資不能完,即粉身碎骨亦難充者!且又要誣扳曾確庵(2)寄銀十五萬,王少方(3)寄銀十萬,傅大川(4)寄銀五萬,雲“從則已,不從則奉天命行事!”恐嚇之言,令人膽落。嗟此三家,素皆怨府,患由張門及之,而又以數十萬為寄,何其愚也!吾意三家縱貪,不能有此積,亦不能完結此事,吾後日何麵目見之,且以敬修為何如人品也。今又以母、子、叔、侄,恐團聚一處,有串通之弊,於初十日,又出牌,追令隔別,不許相聚接語。可憐身名灰滅,骨肉星散,且慮會審之時,羅織鍛煉,皆不可測,人非木石,豈能堪此!今幽囚倉室,風雨蕭條,青草鳴蛙,實助餘之悲悼耳。故告之天地神明,決一瞑而萬世不愧。嗟乎,人孰不貪生畏死,而敬修遭時如此,度後日決無生路!曠而觀之,孔之聖也而死,回之賢也而死,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者,予於此時,審之熟矣。他如先公在朝有履滿之嫌,去位有憂國之慮,惟思顧命之重,以身殉國,不能先幾遠害,以至於斯,而其功罪,與今日遼藩誣奏事,自有天下後世公論,在敬修不必辯。獨其虛坐本家之銀,與三家之寄,皆非一時可了之案,則何敢欺天罔人,以為脫禍求生之計。不得已而托之片楮,齧指以明剖心!此帖送各位當道一目,勿謂敬修為匹夫小節,而甘為溝瀆之行也。祖宗祭祀,與祖母、老母粥,有諸弟在,足以承奉,吾死可決矣。而吾母素受辛苦,吾妻素亦賢淑,次室尚是稚子,俱有烈婦風,聞予之死,料不能自保。尤可痛者,吾有六歲孤兒,焭焭在抱,知亦不能存活也。


    五月初十日寫完此帖,以期必遂,而夢兆稍吉,因緩。十二日會審,逼勒扳誣,懾以非刑,頤指氣使,聽其死生,皆由含沙以架奇禍,載鬼以起大獄,此古今宇宙稀有之事。上司愚弄人,而又使我叔侄自愚,何忍,何忍!


    丘侍郎、任撫按、活閻王!你也有父母妻子之念,奉天命而來,如得其情,則哀矜勿喜可也,何忍陷人如此酷烈!三尺童子亦皆知而憐之,今不得已,以死明心。嗚呼,炯矣黃爐之火,黯如黑水之津,朝露溘然,生平已矣,寧不悲哉!


    有便,告知山西蒲州相公張鳳盤,今張家事已完結矣,願他輔佐聖明天子於億萬年也!


    關於當時拷問的情形,懋修也有一段記載:


    有一部堂訊獄曰:“汝先大夫與戚帥相結,凡有書問,雖夜中開門遞進,意欲何為?莫非反狀乎!”


    懋修答曰:“邊烽緊急,宰相或不得堅臥不省。”部堂意阻。(5)


    經過多次拷問,敬修自縊身死,懋修自殺未遂,居正十六年的政權,最後由敬修、懋修償還這一筆血債。


    敬修這一死,聳動朝廷,申時行和六部大臣疏請從寬處分;刑部尚書潘季馴複言“居正母逾八旬,旦暮莫必其命,乞降特恩宥釋。”在這個空氣之下,神宗下詔特留空宅一所,田十頃,贍養居正的母親。遼府一案,也在此時結束了。上諭說:


    遼府廢革,既奉先帝宸斷,又無應繼之人,著推舉親枝,以本爵奉祀,仍準王歸葬原封。抱養子述璽準依親居住,給與庶糧二百石,本折中半支。(6)王氏從厚,援徽府例贍養。張居正誣蔑親藩,箝製言官,蔽塞朕聰,私占廢遼田畝,假以丈量遮飾,騷動海內,專權亂政,罔上負恩,謀國不忠,本當斫棺戮屍,念效勞有年,姑免盡法。伊屬張居易、張嗣修、張書、張順,俱令煙瘴地麵充軍。


    神宗和居正說過:“隻是看顧先生子孫便了。”是這樣地看顧也許沒有料到!


    張家這一次大禍,當時人以為是高拱陷害,其實高拱死於萬曆六年,與此事無涉:敬修以為是張四維陷害,但是四維於十一年四月致仕,縱使平時對於居正久積嫌怨,現在也沒有報複的機會。一切都由神宗主持。萬曆十六年冬,吏科給事中李沂上疏,攻擊司禮太監張鯨,曾說“流傳鯨廣獻金寶,多方請乞,陛下猶豫未忍斷決。中外臣民初未肯信,以為陛下富有四海,豈愛金寶;威如雷霆,豈徇請乞?及見明旨許鯨策勵供事,遂謂為真,虧損聖德”。張鯨是神宗特別賞識的內監,攻擊馮保的是他,慫恿查抄的是他!神宗看見李沂的疏本,怒極了:他說:“李沂要為馮保、張居正報仇。”立刻下令杖六十,革職為民。為什麽這是替張、馮兩家報仇呢?攻擊居正最力的三位禦史李植、羊可立、江東之:李植常和人說:“至尊見我,稱我為兒子,看見查抄的寶玩便喜歡。”為什麽這樣寵愛呢?神宗當然有他的理由。居正自己說過:“念己既忘家殉國,逞恤其他,雖機阱滿前,眾鏃攢體,孤不畏也。”(7)居正身後的得禍,本來不在居正的意外。


    整個的神宗一朝,更沒有稱道居正的。嘉宗天啟二年,這才想起居正的大功,複原官,予祭葬,張家房產沒有變賣的一並發還。思宗崇禎三年,禮部侍郎羅喻義等,為居正訟冤,交給部議以後,這才給還二蔭和誥命。十三年,敬修孫同敞再請追複敬修禮部主事並複武蔭。思宗複敬修官,並授同敞中書舍人。國家到了艱難的時候,才想起往日的功臣。複官複蔭,一切都是激勵當日的臣工,但是事情已經太遲了。


    然而對於居正的子孫,事情畢竟不算太遲。


    居正諸子,自殺的自殺了,充軍的充軍了。懋修中狀元的時候,年二十六歲;(8)崇禎七年懋修死時,已經八十歲。在事業方麵,他沒有什麽表現,但是居正全集四十六卷的搜集,大半是懋修的功績。書牘凡例題後雲:“留此一段精誠在天壤間,古人所謂知我罪我,先公意在是乎。史家所稱為功為過,小子輩何敢避焉。”這是幾句有意義的語句。


    萬曆十年,允修回南應鄉試,居正死了,允修丁憂,不能入闈,留為終身的遺憾,發還文蔭以後,蔭尚寶司司丞。崇禎十七年,張獻忠的部下,到了江陵,要允修出來做官,允修自殺,(9)留下一首絕命詩:“八十空嗟發已皤,豈知衰骨碎幹戈,純忠事業承先遠,捧日肝腸啟後多,今夕敢言能報國,他年漫惜未掄科,願將心化錚錚鐵,萬死叢中氣不磨!”


    最激烈的是同敞。思宗十五年,詔命同敞慰問湖廣諸王,順道調兵雲南。同敞事畢以後,北京失陷了,不久南京陷落。同敞走依隆武,隆武複同敞武蔭,遣往湖南。他在途中,聽說汀州又陷落了,整個的中國,除西南一角以外,都淪陷在敵人手裏。同敞這才到廣西,投奔永曆帝。經過瞿式耜的推薦,永曆帝授同敞兵部右侍郎、總督諸路軍務。領導中原人民抗清的責任,又落到姓張的肩上。同敞記得曾祖在日,曾經主張用文人為邊將;他也記得曾祖曾經說過:“國家或有大事,皇上幸而召臣,朝聞命而夕就道,雖執義荷戈,效死疆場,亦所弗避。”關保的血液,在同敞的脈管裏跳動了。跟從明太祖的大纛,推翻元朝的統治是他的始祖;整頓國防,分化韃靼,最後造成明朝強盛地位的是他的曾祖。同敞撫摩自己的筋骨,真有些自負。但是當時的大局整個變了,明朝隻餘得這一點殘山剩水,敗兵孱將;談什麽鬥爭!內訌、自擾、抵觸、牽製:一切都在這個小朝廷裏複演,這才是英雄短氣的時候。但同敞有的是熱血,單憑這一點,他要參加民族的決鬥。總督諸路軍務隻是一個名義,當時的兵權全在將領手裏。但是不管他,在一切鬥爭裏,同敞常在前麵。前進的時候,一馬當先的是同敞;動搖的時候,端坐不動的也是同敞。他漸漸取得一般將士的信任。不幸永曆五年,敵人攻進廣西,嚴關失陷,前敵的將士敗潰下來,永曆帝往梧州去了,桂林的軍隊也潰了,剩得大學士瞿式耜一人留守,當時的重鎮,成為一座空城。恰巧同敞從靈川來,見麵以後,式耜和同敞說:


    “我為留守,當然死在桂林;總督沒有守土的責任,你還是去吧!”


    “古人恥獨為君子,”同敞毅然地說,“相公為什麽不讓同敞共死呢?”


    式耜高興極了,吩咐剩下的一個老兵進酒,秉燭待旦,和同敞銷磨這空城的一夜。第二天敵人進城,式耜、同敞同時被執。式耜說:“我們久已準備了。”敵人要他們投降,他們拒絕;要他們削發為僧,他們也拒絕;他們隻要把自己的熱血,為民族橫流。敵人這才把他們分別幽禁起來。他們的中間是一堵牆,在幽禁的四十幾天之內,他們叩著牆壁,賦詩唱和。永曆五年閏十一月十七日,敵人把他們殺了。據說在行刑的時候,同敞衣冠整齊,昂然地站著。頭顱落地以後,他向前躍起三步,方始躺下。直到現在,桂林東關還留著這一位民族英雄的墳墓。


    同敞留下兩首有名的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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