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太了不起了。”新安公主喃喃說道。


    “那也隻是夫君現在信口開河罷了。”謝道韞無奈的說道,“真的實現,恐怕也是我們百年之後了。”


    杜英也遺憾的點頭:


    “現在嘛,也就隻有拚盡全力,為子孫後代打下來一個太平盛世,讓他們有抱負能夠真的上九天看一看了。”


    謝道韞溫聲道:


    “夫君如今的鍥而不舍,定能如願以償。”


    杜英哈哈大笑,阿元對自己的確是信心滿滿。


    而身邊的其餘人,其實就算是懷疑別的,也會相信自己。


    他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話語有感染力還是行動總是能夠落到實處,又或者單純是因為有主角光環在,所以顯得和尋常庸人格格不入,但是既然所有人願意信任自己,那就更不能辜負了這一份沉甸甸的信任。


    跨越千年,頭頂上的這片星空更加澄澈而純淨,沒有人涉足。


    時光既已倒流,那麽這片星空,注定了要先為這一片土地上勤勞而智慧的先民所踏足。


    “外麵風大,咱們回去圍爐取暖、等候天明。”杜英信心滿滿的說道,“餘想來是說話算話的,方才諸位心裏都藏著什麽小心願,現在可以說出來,餘都滿足!”


    “真的嗎?”作為公子的貼心小棉襖、最佳氣氛組,歸雁剛剛推開門,就回過頭,露出星星眼。


    “嗯,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杜英拍著胸口說道。


    “好看的裙子,三······不,五件!”歸雁當即伸出手,本來是三個手指頭,但是又果斷地整個手都張開了。


    杜英看著三變成了五,我懷疑你是坐地起價······


    “準了。”他一陣肉疼。


    都督的內眷買衣服可也不能走公款,這是都督府的規矩。


    我的俸祿哦!


    杜英欲哭無淚。


    他雖然是長安縣侯、大都督,但是朝廷可從來沒有給過一份錢,而縣侯的奉養出自本地,說得好像杜英不是長安縣侯,長安的稅收就不歸他支配一樣。


    所以其實杜英一直被朝廷白女票來著。


    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既然說了,那就得答應。


    歸雁看他應了,這才笑嘻嘻的說道:


    “咱們家聽使喚的下人不多,除了我們這幾個貼身丫鬟之外,加上廚娘林林總總正好五個丫鬟婆子,所以啊,正好給大家換身一樣的衣服,看上去整齊漂亮,是不是?”


    杜英才意識到歸雁所求為何,笑著說道:


    “好,家中門麵,還是要裝點一下的。


    那剛剛為什麽不先說出來?”


    歸雁翻了翻白眼:


    “當然是想要看公子是不是真的言而有信呢!”


    杜英揉了揉她的頭,惹得歸雁想要跑,但是被上前一步的疏雨擋住了去路,隻好任由杜英“蹂躪”,同時,疏雨果斷的說道:


    “公子身邊親衛,優先配屬下一批勁弩橫刀。公子之前把為數不多的好刀都讓給軍中前鋒,現在總算能夠考慮一下自己的安危了吧。”


    “關中的刀劍如今產量還沒有上去,這······”杜英也沒有想到疏雨竟然會提出來這麽一個為了自己好的願望,本來還想要打哈哈過去。


    但是他很快察覺到一道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帶著不滿乃至於威脅,根本由不得他拒絕,他隻好點了點頭,頗為無奈的說道:


    “其實現在餘身邊沒有什麽危險。”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謝道韞柔聲說道,“疏雨的這個要求很好。”


    “夫君給多調撥一些人手吧,每天審稿子太累了。”郗道茂微笑著說道,也提了一個看上去非常大公無私的要求。


    “滿足!”杜英爽快的答應。


    “你們小姊妹呢?”杜英又看向桃葉和桃根。


    小姐妹兩個憨憨撓頭。


    姊姊們的格局太高了,我們······真的沒有什麽能夠大公無私的要求。


    而且在杜家,衣食無憂,並且謝道韞顯然也沒有真的把她們當做下人來看,這讓小姊妹兩個已經很滿足了,還能有什麽額外的要求?


    看她們兩個糾結的模樣,杜英也明白過來,索性自作主張:


    “這樣吧,在京口新開的善堂,用來收養教化京口的孤兒,就以你們姊妹兩個的名義吧,正好要刻碑留念呢。”


    “這,這如何使得?!”作為姊姊的桃葉立刻說道。


    這名字要是刻在碑上,要被後人感恩千百年,香火不斷。


    她們也不過是杜家的丫鬟罷了,哪裏當得起這一份功德?


    謝道韞微笑道:


    “沒關係,夫君說送給你們就送給你們,正巧你們姊妹兩個跟在妾身身邊也不短了,年紀雖小,但很懂事,這是你們應得的,而且以後這一項工作,索性也可以交給你們。


    既然把你們的名字寫在上麵、為後人所傳頌,那麽就要對得起自己的名字,莫要辱沒了夫君的一片心意。”


    小姊妹兩個鄭重的點頭,小臉兒繃緊,變得嚴肅了很多。


    杜英又看向自家殿下。


    新安公主猶猶豫豫的,顯然和桃葉她們兩個不同,屬於有話說,卻又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吧,沒關係。”杜英微微彎下腰,和她平視,“既然已經在一張床上了,那就是一家人,不要見外。”


    什麽在一張床······新安公主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卻陡然意識到,方才好像還真的走到了這一步,自己還在眼前這家夥臂彎中哭的梨花帶雨來著。


    她低聲說道:


    “若是來日仲······夫君能登青雲而入建康,請勿多造殺戮。”


    這一刻,為了這個帶著私心的願望,她第一次喊出了這個稱呼。


    杜英收起來笑容,抓住她的手腕,勾起來小手指。


    兩根手指在燭光下,一搖一晃。


    杜英溫潤的聲音,回蕩在眾人皆無聲的小樓中: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新安公主怔怔看著搖晃的手指,聽著他的聲音,突然抽出來手,直接撲入杜英的懷中:


    “妾身何幸,得遇夫君。”


    杜英輕輕拍著她的背。


    謝道韞則喃喃說道:


    “是蒼生何幸······”


    杜英的目光也看向她,張口,卻沒有發聲,大概是在問謝道韞的願望是什麽,又不想打破眼前的氣氛。


    小心思多的嘞······哄著一個,還不忘另一個。


    謝道韞輕輕笑了笑,撫了撫自己的小腹。


    杜英微微頷首。


    杜仲淵,你要努力啊!


    阿元的這個要求,得落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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